但是我們的機關槍立刻就向河岸射擊起來。
他們的指揮嚴正的把隊容調理得清清楚楚……預備這邊的我們的士兵繼續的湧近……
他們用側角躲過我們的火力，同時右翼向我們取反包圍的弧線，一刻比一刻的加強，一刻比一刻的延長……使我們在河畔三汊口的一支隊伍就感到了嚴重的威脅……
他們在左翼那邊集中了炮火向我們陣地裏轟擊，使我們的軍隊必須集中了力量向那邊堵擊。明明知道這邊有被人反包圍的危機，可是因為堵擊的不利，敵人就有被衝過來的危險……所以沒有辦法……
這時敵人的炮火更猛烈了，機槍完全取交射式的密密的集中起來。
這時大地被巨大的音響掀動起來，塵土雖然沒有風也飛揚起來……樹枝的殘梗到處的拋擲著……
鉛的和銅的鐵片在半天空用白色炸藥所放射出來的急度的速率在半天交織著，打在空氣的波浪裏震蕩出刺耳的吼鳴……
雲顯得暗淡而且澀滯，江水都立刻變成血水……紅色的屍體一個一個的漂浮下去……
世界完全沉沒下去。一切都為巨大的聲響所掩蓋……
轟……
機槍不停的放射……敵人的戰略相當厲害，他們右翼像一段長鞭似的向我們這邊卷襲過來……
轟……
敵人在右翼方麵集中了他最好的兵力……他的隊形按照散兵線排成深縱的梯形……他們瞪起了一切野獸的眼睛想向我們這邊撲襲過來……他們作慣了中心突破的功勢……大炮在左翼牽扯住我們一切的兵力……使我們很難從容來應付這兒的戰局……
這時熱氣都從原野裏的每個土粒的空隙裏鑽射出來，熱雲鬱鬱的攏集在天空……河麵上就是在正午也飄散著白瘴……汗腺拚命的向外排擠著僅有的一些水分……細胞都枯槁了……沒有鳥雀在飛鳴，也沒有蟋蟀，炮彈落下去的地方，連蚊蚋蝗蝻的卵，統統死掉……
這時敵人的包圍線差不多已經成功……忽然他的炮位轉移，從右翼向我們強烈的放射過來……他立刻就尋出來我們的一個弱點……前邊用大炮壓平了一條路，士兵就一齊衝過河來……
突然之間，我們的一支軍隊已經包剿在他們右翼的後邊……他們右翼立刻亂了……因為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包剿他的後路，可是我們包剿他的後路了！
我們的兵隊從前後壓迫而來，火力至少超過他一倍，他們立刻昏亂了，立刻失去了再一次恢複起來的勇氣……向四麵潰散開去……
炮聲用一種大的震蕩在戰地上平排著響下去……火線上就如一碗沸滾的湯，翻動著水泡油花菜葉和殘肴，翻動著煙火，熱氣，白露……攪和著煩燥，驚恐和不安……我們的士兵偷襲到敵人的後麵之後……敵兵的陣容便再也建立不起來了……
我們的號聲響了，是衝鋒號……我們的第二次衝殺一起……敵兵的指揮立刻拔出他的指揮刀，用力的揮舞，他想用最後的號召來爭取他的不可知的命運……但是他立刻倒下去了，雖然他指揮刀的光影還在眼前閃爍，他的士兵給了他一槍……
李三麻子第一個衝過去……
跳過壕塹他就倒下去了，重大的腳步，從他的頭上踏過去了，他已失去了一切的感覺。他不能站起來了，更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上進行著，勝利的攻擊從他的身上通行過去，絲毫沒有什麼阻礙……他仿佛一點痛苦的感覺還都沒有準備，人便從他身上踏過去，他昏迷過去。
人踏過去，在他已經失去了知覺的肢體上發生著強烈的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