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蒙裔王的翰兒朵內,他將臥榻上的夫人趕出了翰兒朵,又下令讓自己的心腹侍衛時刻注意馬場的動靜,若那對母子有任何異常情況,無論何時都要第一時間來向他彙報。
原來,當初子桑帶著阿南一路往北來到北漠,途中被劫,阿南被打成重傷,腦部受重創,清醒後複仇,殺了賊首,在子桑的勸說下,他自立為王,以武服人,以德服眾,收攏了人心,成為了賊寇中的蒙裔王。
“霄兒,你怎麼又落到我手裏了?”蒙裔王坐在榻上,聽著翰兒朵外的風聲,心底沉沉地歎道。他甚至不打算與她相認,不想讓她知道他已經記起了往事,因為一旦記起,他就又成為了她的“阿南”,那個最聽話的阿南,他不願做回過去的自己,他要以蒙裔王的作態去拿下他想要得到的女人,不惜一切,不擇手段。他明明極度渴望去看她,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在她跟前露出破綻,讓她識破他就是她的阿南,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而在蒙裔王妃的翰兒朵內,身懷六甲的子桑正臥在榻上,那位被阿南趕出翰兒朵的夫人跑來子桑的翰兒朵內哭訴,說蒙裔王忽然性情大變,深夜將她從王榻上丟出了賬外。
子桑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閉著眼睛倦怠地歎道:“許是蒙裔王對你厭倦了,改日我再給他尋一個新鮮美人,你莫要在我跟前哭哭啼啼,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快滾,別擾了我和小王子的清靜。”
那位夫人隨即磕頭,邊拭淚邊匆匆離開了子桑的翰兒朵,那位夫人走後,子桑扶著臥榻坐了起來,瞪著眼睛對塌邊俯視她的小奴低聲說:“去給我查查,近日我們這片草原來了些什麼陌生人,特別是年輕女子。”
“是。”小奴領命後即可離開翰兒朵,趁夜去打探風聲。
阿南知道子桑的手段,凡是他寵溺過度的女子,最後都會無緣無故地“病故”,因此他經常換女人,當他走進塔思的翰兒朵內第一眼看見雪泠霄時,他就在快速思索要如何在子桑的眼皮底下保住雪泠霄母子的性命,他明白越是將雪泠霄留在自己身邊,越是會害了雪泠霄,那個子桑無所不用其極,他隻能將雪泠霄送到像馬場這樣最是無人問津的苦寒之地,隻有這樣才能避開子桑的懷疑,因為子桑自從當上蒙裔王妃後,就變得貪圖享樂,生活極致奢靡,出門都要人用座輦抬著,她絕不會去馬場那種又髒又亂的地方溜達。
天微亮時,阿南的心腹來到翰兒朵複命,說是已經趁夜秘密地將糧食和衣物送進了馬場,並且在馬場門外下了封鎖冷,貼了告示,告示上寫著:“馬場內有麻風病人,閑人慎入。”阿南欣慰地點了點頭,覺得此法甚妙。
就這樣,一夜之間,草原上多出一個關押麻風病人的禁區,路過的人都捂著鼻子繞行,生怕被傳染。阿南為了保護這對母子,竟能克製住自己的思念之情,狠下心來不去看望他們一眼。
轉眼,三年的韶光匆匆從指間溜走,安兒已經長大,小小年紀就跟著雪泠霄在馬場學會了牧馬,他終日跟著雪泠霄坐在馬背上奔波,每個月都有專人拿衣物和糧食來同雪泠霄換馬,她所得之物皆是靠她自己辛勞牧馬所獲,她並不知阿南一直在暗中助她,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阿南才故意讓人佯裝拿衣物和食物同她換馬匹,一來打消她的疑慮,二來讓她在馬場有度日維持生計的活路。
而皇城之內,江山早已易主,隻是皇城的風吹不到蠻荒的北漠之境,阿南不知那篡位之人正是顧芳樽,雪泠霄更是不知顧芳樽已登帝位。
盛夏之夜,顧芳樽穿著龍袍危坐於寢殿之內,蹙著眉望著身邊的將士輕聲問:“可有打探到他們母子的下落?”
“卑職無能,他們三年前離開闕月城後就好似人間蒸發,委實毫無頭緒。”那將士跪在顧芳樽的龍榻下,扣頭回道。
“下去吧,繼續查。”顧芳樽扶額,無奈歎道。將士領命,退出了顧芳樽的寢殿。
“皇上,您該翻牌子了。”侍候顧芳樽起居的太監手端著一眾妃子的侍寢牌子來到顧芳樽跟前,示意他翻牌子,這些牌子上寫著的人名,皆是太後給顧芳樽準備的女人,她們個個身份尊貴,皆是朝中權貴之臣的女兒或者胞妹。
顧芳樽厭倦地瞟了一眼那些牌子,閉著眼睛隨意地翻了一張,心底暗歎:“這幾年一點他們母子的消息都沒有,我娘說她將他們母子藏了起來,她威脅我,若我不聽話,她就會折磨他們母子,不知這是真是假,可我又怎能拿他們母子的安危作賭注?這種當傀儡的窩囊日子何時到盡頭?有生之年,何時才能再看見他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