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還卿一缽相思淚 100(2 / 2)

“阿伯好。”安兒乖巧地望著拓延,奶聲奶氣地喊道。

拓延一時愣住,他盯著雪泠霄看了片刻,轉而又看了看她懷裏的安兒,他發現安兒的眉眼與顧芳樽極為神似,他也知道顧芳樽已登帝位,可他不明白為何眼前的雪泠霄看起來如此頹唐困苦憔悴不堪。

“誒,真乖。告訴阿伯,你叫什麼名字啊?”拓延忍著心酸,望著孩子溫聲回道。

“回阿伯,我叫顧嵐安,您可以喚我安兒。”孩子乖巧伶俐地回道。

夜裏的寒風愈發刺骨,雪泠霄經不起寒風的吹打,胸痛發作,麵色甚是蒼白,拓延看了看她慘白的臉,低聲說:“夜裏風寒,進營帳說話吧。”

說完,拓延引著雪泠霄母子進了營帳內,拓延將自己肩上的披風脫下,將披風披在了雪泠霄肩上,又引著她坐到了爐火旁,他並未問她為何淪落成這般模樣,隻是像一位親人一樣,溫聲問道:“還冷嗎?餓不餓?”

雪泠霄抱著孩子低眼看著爐火裏升起的火焰,轉而抬眼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拓延,平靜地問道:“阿南呢?你們將他關在何處了?”

“阿南?”拓延並不知阿南是誰,他隻知道俊南王和蒙裔王。

“阿南就是蒙裔王,也是曾經在戰場上將你打敗的俊南王。”雪泠霄拿起爐火旁桌上的一塊糕點,將糕點遞給了安兒,讓孩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烤火吃東西。

“哦,他呀,被我關起來了,明日處斬。這孩子是中原皇帝的骨血吧?”拓延癡望著雪泠霄的眼睛,輕聲回道,繼而迅速轉移話題。

雪泠霄伸手摸了摸坐在身旁的安兒的腦袋,心底思索了片刻,她知道拓延一直想入主中原,若她承認安兒就是中原皇帝顧芳樽的骨肉,她唯恐拓延會拿孩子來威脅顧芳樽,就算拓延不這麼做,他身邊的那些謀臣也很有可能會拿孩子做籌碼,她拿著孩子的小手,無奈之下對拓延撒謊道:“孩子是阿南的。”

“當真?”拓延盯著雪泠霄的眸子,疑惑地追問道。

“當然是他的。我並無必要騙你。所以我懇請你念在你我往日交情的份上,放了阿南一條生路。別讓我跟孩子失了唯一的依靠。”雪泠霄抬眼望著拓延的眼睛,誠懇地祈求道。

拓延癡看著雪泠霄的眼睛,竟真在她眼睛裏看出了情意和真摯,好像阿南真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爹。

“唔,若他真是你夫君,是安兒的爹爹,那我自然會放了他。可是,孩子不像阿南啊,他像另一個人,像中原皇帝。孩子也說了,他姓顧。”拓延盯著雪泠霄的眼睛,低聲說道。

雪泠霄直視著拓延的雙眼,淡淡笑了笑,輕聲說:“拓延也不想想看,若孩子是中原皇帝的,他會放任我們母子待在這苦寒蠻荒之地三年之久麼?就是因為孩子並非他親生的,他才會恨我至極,將我棄之如敝履。”

在一旁吃東西的安兒聽了這番話,雖然不知娘親到底在說誰,可孩子聰敏,大致明白娘親在說他的阿爹是阿南,孩子心底暗自歎道:“原來我爹爹真是阿叔。”

“安兒,你可見過你阿爹?”拓延想著孩子還小,定不會說謊,便想從孩子那裏問出答案。雪泠霄不安地看了看孩子,害怕孩子會說他從未見過自己的阿爹。

“回阿伯,我自然見過我阿爹,他就是阿南,聽娘親說你們將抓了起來,阿伯,你放過我阿爹吧。”安兒用小手抓住拓延的手指,望著他的眼睛,嬌聲求道。

孩子的眼睛裏滿是天真,拓延瞪著安兒的雙眼,竟一時愣住,他不敢相信一個三歲的孩子撒謊時竟不眨一下眼睛,且滿眼皆是真摯的感情。

雪泠霄一時呆住,她未料到安兒竟會幫著她撒謊,還演得這般逼真,她竟愣住了。

“唔,阿伯不知他就是安兒的爹爹,阿伯現在就帶你去見你阿爹可好?”拓延覺得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可能將“戲”演足,他決意要一探究竟,他抱起安兒就朝營帳外走去,決意抱著他去見被他囚禁起來的阿南,雪泠霄不安地起身緊隨在他們身後......

拓延抱著孩子來到被捆綁在木樁上的阿南跟前,孩子看見渾身是血的阿南,竟嚇得大哭起來,心疼地哭著喊道:“阿爹!我娘說您是大英雄,您這是打了敗仗被人抓了麼?阿爹疼不疼?”

孩子一邊大哭著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掙脫出拓延的懷抱,奔跑至阿南腳下,伸出一雙小手緊緊抱著阿南的腿,傷心地大哭著仰望著阿南的臉。這一幕直接嚇呆了雪泠霄和阿南,就連拓延也驚得呆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安兒,莫要哭,你阿伯一定會放了你阿爹。”雪泠霄望著安兒的小背影,低聲安慰道。說完,她抬眼盯著阿南的眼睛,給了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莫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