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 在皇城的寢殿內, 顧芳樽再一次被噩夢驚醒, 這一次他並未夢見雪泠霄母子身處困境, 而是夢見他們母子跟著他最大的情敵阿南生活在了一起, 他夢見自己的孩兒將阿南認作親爹爹, 他還夢見雪泠霄同阿南蝕骨交融的畫麵......
“噗——”顧芳樽從龍榻上驚坐起, 吐了一大口鮮血,鮮紅的血染紅了他身下金黃色的絲被,吐完血後, 顧芳樽重重地躺倒在龍榻上,人已然昏死。
拓延放了阿南以及其他幾個匪寇頭子,其中包括三年前將雪泠霄擄來草原的塔思, 拓延雖然放了他們, 但卻並未打算給他們自由,為了給予他們懲戒, 用以警示其他子民莫要做匪寇, 拓延將他們送進他的俘虜營做苦力, 並承諾他們若是將來能戴罪立功, 就有機會離開俘虜營。
被抓的這些匪寇當中, 隻有塔思知曉當年雪泠霄被擄來草原之事, 他清楚安兒並非阿南之子,可他聰敏,知道自己和阿南都是托雪泠霄母子之福才能保住性命, 他並不打算拆穿這個謊言。
阿南和塔思以及其他幾個賊寇被拓延的帶刀侍衛押去了俘虜營, 安兒哭著喊著跟在了阿南身後,嘴中不停地喊道:“阿爹,不要離開我,阿爹等等我!”
深夜的北漠草原,寒風刺骨,雪泠霄舊疾發作,胸口痛得慌,疼得她站都站不穩,可是為了追上安兒,她還是強撐著身子朝孩子奔跑去,可才跑出幾步就摔倒在地上。
阿南雙手雙腳戴著鐐銬,眼睜睜地看著雪泠霄倒在寒風裏,他心痛至極,望著跟來的安兒低聲說:“安兒乖,快去將你娘親扶起來,阿爹一定會回來找你們。”
安兒看見雪泠霄倒在了地上,哭著跑回雪泠霄身旁,用一雙小手扶著雪泠霄艱難地從地上坐起,拓延走到這對母子身旁,伸手將雪泠霄從地上扶起,低聲對她說:“你們倆不能跟去俘虜營,阿南隻有等到戴罪立功的機會才能走出俘虜營,你們就留在草原上等他吧,一會兒我讓朝茵安排你們住下。”
聽見朝茵的名字,雪泠霄眉峰一厲,她知道朝茵的手段,當年就是朝茵將顧芳樽騙來草原搶親,險些害死顧芳樽,她快速思索了片刻,拉住安兒的小手,望著拓延低聲說:“多謝拓延肯放過阿南一條生路,他是孩子的生父,他去何處,我同孩子就跟去何處,俘虜營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你還是讓我們母子跟著阿南去俘虜營吧。”
阿南聽了這番話,感動得眼眶都紅了,他未料到在他落難之際,會是雪泠霄為他挺身而出。
“既然你執意要跟著他去俘虜營,那我也不便強求。我會命人在俘虜營裏為你們一家三口單設一處帳篷,這樣你們生活起來會方便許多。”拓延思量了片刻,蹙著眉頭望著雪泠霄低聲說道,同時為了求證他心底的疑問,他決意悄悄給皇城裏的顧芳樽寫一封信。
深夜時分,在俘虜營的帳篷裏,阿南和雪泠霄母子坐在帳篷內的木塌上,拓延的守衛就守在帳篷外,帳篷隔音很差......
雪泠霄吹了蠟燭,低聲說:“阿南,睡吧,夜深了,明日清早你還得去做苦力呢。”
阿南癡癡看著夜色中雪泠霄的眉眼,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一幕好似夢境一般,他一直幻想著能與雪泠霄帶著孩子同榻而臥,此時好似美夢成真了,可一切又顯得這般不真實,他抓住雪泠霄冰涼的手,激動地輕聲問:“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我,值得嗎?”
雪泠霄伸手捂住了阿南的嘴,用眼神示意他看了看帳篷上投射的守衛的身影,提醒他小心說話。
“你是我夫君,是孩子的爹,當然值得。快睡下吧。”雪泠霄輕輕將阿南推倒在臥榻上,自己也抱著孩子和衣睡在了阿南身側。
明知雪泠霄定有難言之隱,可阿南還是很感動,要知道他的那些夫人聽聞他要被斬首後,就瓜分了家財四散逃離,隻有雪泠霄肯救他,他覺得雪泠霄對他定是有情意,他越想越動情不已,趁安兒熟睡之際,他輕輕地將雪泠霄抱進了懷裏......
雪泠霄冷戾地瞪著阿南,示意他莫要亂來,可阿南早已如虎狼附身,他渴望進入身下這個女人的身子裏,去叩問去擊打,去用他熾熱的愛溫暖她......他的呼吸都在發抖,實在難忍對她的愛欲,他如猛虎般吸吻住她的唇......
“啊~”阿南被雪泠霄狠狠咬了一口,他疼得輕叫了一聲,帳篷外監視他們的侍衛以為他們二人在行夫妻之禮,隨即轉身走遠,準備將所見所聞稟報給拓延。
雪泠霄側目看了看帳篷外的人影消失了,知道那些監視他們的侍衛已離開,她瞪著阿南低聲罵道:“孽障!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麼?”
阿南明白雪泠霄並不愛他,他也不再強迫她,隻是強忍住虎狼之欲,從她身上下來,安靜地臥在榻上,背對著她低聲說:“是我一時衝動了,我知錯了,你安心睡吧。”
雪泠霄將孩子抱到了臥榻中間,讓孩子將她與阿南隔開,她睡著床榻內側,忍著胸口的疼痛,慢慢地入睡了,阿南見雪泠霄母子睡著了,他給他們捏了捏被子,心底黯然歎道:“我將你們母子關在馬場三年之久,你卻絲毫不恨我,在我落難之際還肯來救我,你對我是真有情意,可她卻不肯接受我,定是心底還愛著芳樽。”
此時,在皇城內,殷氏深夜來顧芳樽的寢殿探望他的病情,並請來皇宮裏最好的幾位太醫,她給太醫下了死令,狠戾地對太醫說:“若救不活皇帝,你們都得陪葬!”
太醫們提著腦袋救治吐血昏死過去的顧芳樽,最後雖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可他卻仍舊昏迷不醒,任憑太醫如何給他用藥或者紮針,他都毫無反應。
“一群廢物!”殷氏怒聲罵道,太醫們被她趕出了皇帝的寢殿,她讓她的貼身老嬤嬤想容傳來黑袍人。
“皇帝不行了,你去將哀家那孫兒帶回來,哀家要扶他登上帝位。”殷氏望著黑袍人低聲命道。
這黑袍人正是雁笛,他在殷氏被送進闕月城尼姑庵之際聯係到了殷氏,並承諾隻要殷氏肯說服黑袍蠱王為他所用,他就能幫殷氏奪回皇位,而那黑袍蠱王正是顧芳樽的生身父親,名為柳河玉。顧芳樽的生父雖不同意殷氏為了奪回江山而不擇手段,可是一直深愛著殷氏,“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這是柳河玉對殷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