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和湘兒下馬奔至雪泠霄身前,阿生低聲對阿南說:“這三年來,我們被你手下的人當奴隸一樣關在牧場裏放馬牧羊,是拓延找到了我們,沒想到你也會打敗仗,會被抓進俘虜營裏做苦力。她的孩子多半是被太後手底下的黑袍人偷回皇宮了,她醒來定會要求你們帶她回皇城。”
拓延思量了片刻,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估摸著皇城內的密探天黑前應該能將密信傳達回草原給他,他低眼看著阿南懷裏的雪泠霄,輕聲說:“她都病成這副模樣了,卻還一心惦念著孩子。帶她進帳篷吧,讓大夫給她把脈。”
說完,拓延便命人從阿南懷裏抱過昏迷的雪泠霄,阿南不肯讓拓延的侍衛碰雪泠霄,他緊緊抱著雪泠霄,望著拓延說:“可汗,你放了我吧,隻要你肯讓我守在霄兒身旁,我什麼都聽你的。”
拓延並未覺得多驚訝,阿南的反應好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平靜地望著阿南,低聲問:“當真什麼都聽本汗的?你可知道本汗想要什麼?”
阿南愛憐地看著懷裏的雪泠霄,低聲回道:“拓延想要的無非是中原皇城內的那把龍椅,隻要你能成全我,讓我留在霄兒身邊照顧她,我就願意幫你完成你的心願。”
拓延看了看湘兒和阿生的臉色,繼續平靜地問阿南:“你如此耿直,當著這位小太監和小宮女的麵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怕他們告密麼?”
“我們,我們不會!”阿生和湘兒冤枉地望著拓延和阿南,正欲解釋。
“我想他們不會出賣我,因為他們跟我一樣都想守護霄兒。”阿南打斷了阿生和湘兒的話,他望著阿生和湘兒,嚴肅地對拓延回道。
湘兒和阿生聽了阿南的回答後,忙看著阿南和拓延直點頭,誠懇地對他們說:“不論江山由誰做主,霄夫人才是我們的主子。”
“霄夫人?她的夫君可是當今皇帝,她應該至少是貴妃,你們稱呼她為霄夫人合適麼?”拓延心底盤算著大計,臉上神色卻沉靜無比,望著阿生和湘兒低聲問道,說完,他脫下自己肩上的貂皮大衣,將貂袍蓋在了阿南懷中的雪泠霄身上。
湘兒從衣袖裏拿出絹帕,輕輕擦拭著雪泠霄嘴角的血跡,輕聲回道:“以她的脾性,她是不屑於入後宮的,還是霄夫人這個稱呼最是適合她。”
拓延嘴角揚起一抹淡笑,輕聲歎道:“你倒是很了解她,霄夫人確實不會入後宮。走吧,你們都跟本汗走。”
阿南腳上的鐐銬被拓延手下的侍衛打開,他抱著雪泠霄跟著拓延回到了拓延的翰兒朵,阿生和湘兒也跟隨著他們來到了拓延的翰兒朵內。
拓延讓草原上最好的大夫給雪泠霄把脈,大夫把完脈後陰沉著臉搖了搖頭,告訴拓延說:“這女子身上有頑疾,經年累月的傷痛一直都未痊愈,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可汗要有心理準備。”
“霄夫人三年前在闕月城尼姑庵裏中了毒箭,傷愈後就落下病根,每逢冬天就會胸痛難耐,痛得緊的話還會吐血,眼下安兒被偷,她忽然之間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就病倒了。”湘兒坐在雪泠霄的病榻前,難過地哭著說道。
大夫聽完後,低聲歎道:“原來如此,不過老夫實話實說吧,就算現在孩子回到她身邊,她也不可能活過這個冬天,你們還是早點給她準備後事吧。”
拓延忽地有些心痛,他望著大夫厲聲命道:“本汗是請你來救命的,不是請你來催我辦後事的!去將草原上最好的草藥拿來!本汗要你救醒她!”
大夫見拓延發怒了,哆嗦著領命退出翰兒朵去給雪泠霄熬藥去了。阿南握著拳頭靜坐在一旁,強忍著心痛。
雪泠霄喝下了大夫親自熬的湯藥,但仍舊無醒來的征兆。湘兒跟阿生跪在她的病榻前低聲哭了起來,害怕雪泠霄就這麼去了......
阿南走到翰兒朵外,跪在雪地裏仰望著草原的天空哀求道:“求長生天保佑霄兒熬過此劫,保佑霄兒百歲無憂!”
傍晚時分,拓延在草原的牧場裏接到了中原皇城裏的內奸傳來的密信,信上寫道:“皇帝病危,太後欲扶小兒登帝位。”
拓延攥著密信,騎著馬回到雪泠霄所在的翰兒朵,他坐在雪泠霄的病榻前,望著昏迷中的雪泠霄高聲說:“我收到了密信,孩子確實被帶進了皇宮,皇帝病危了,太後想要將你們的孩子扶上帝位。你如果真的放不下他們,就趕快醒過來吧,隻要你一句話,我就即刻帶兵攻入皇城!”
風雪在翰兒朵外嘶吼,昏迷中的雪泠霄眼角流出兩行清淚,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拓延見她醒了過來,遂將密信塞進她手裏,雪泠霄看過密信後,讓守在她臥榻邊的阿生和湘兒退下。
阿生和湘兒走出翰兒朵後,雪泠霄拉著拓延的衣袖,忍著淚水低聲對他說:“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幫我。”
“你十歲時,你我初識,我就不瞞你了,大夫說了,你活不過這個冬天。就算我即刻發兵攻打皇城,去幫你搶回你的兒子,就算一路上過關斬將,一切順利,最快也要三個月抵達皇城。而且我必須出師有名,你得幫我。”拓延望著雪泠霄溫聲說道。
“你直說吧,要我如何幫你,隻要你答應幫我奪回我的安兒,我什麼都答應你。”雪泠霄虛弱地回道,此時阿南走到了翰兒朵外,聽見了雪泠霄與拓延的對話。
“嫁給我,做草原可汗的夫人,並承認安兒是我的兒子,我將即刻昭告天下,討伐當今皇帝奪我愛子,如此出師有名,必將事半功倍。”拓延盯著雪泠霄的眼睛,低聲說道。
阿南聽見後,欲闖進翰兒朵阻止雪泠霄與拓延的“交易”,可在一旁的湘兒和阿生合力拉住了阿南,不讓他闖入翰兒朵內。
“你不能這樣闖進去。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湘兒望著阿南低聲問道。
“她不可以這麼做,我不同意。”阿南蹙著眉難過而憤懣地低聲歎道,他閉著眼搖了搖頭,他聽見了雪泠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