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2〗〖ML〗十、提高警惕〓謹慎無錯
(一)聶道應別號西湖,邵武六都人,家原富原,住屋宏深,後因訟耗家,以裁縫為業。忽一日往人家裁衣,有一棍見客人賣布,知應出外,故領到應家前棟坐定。竟入內堂,私問應妻雲:“汝丈夫在家否?”其妻曰:“往前村裁衣。”棍曰:“我要造數件衣服,今日歸否?”對曰:“要明日歸。”棍曰:“我有同伴在你前棟坐,口渴求茶一杯吃。”應妻即討茶二杯,放於廳凳上。棍將茶捧與布客飲。飲罷,接杯入,方出揀布四匹,還銀壹兩,隻銀不成色。客曰:“此價要換好銀。”棍曰:“我兒子為人裁衣,待明日歸換與你。”言未畢,棍預套一人來問針工在家否。棍應曰:“要明日歸。”其人即去。布客曰:“你收起布,明日換之與我。”客既出,少頃棍亦拖布逃去。
次早布客到應家問曰:“針工歸否?”應妻曰:“午後回。”布客次早又問針工歸否,應妻又曰:“今午回。”布客午後又來問,應妻曰:“未歸。”布客怒曰:“你公公前日拿布四匹,說要針工歸來還銀再三推托。你公公何去?”應妻道:“這客人好胡說,我家那有公公,誰人拿你布?”二人角口大鬧。鄰人辨曰:“他何曾有公公。況其丈夫又不在家,你布不知何人拿去,安可妄取。”
布客無奈,狀投署印同知鍾爺。狀準,即拘四鄰來審。眾雲應不在家,況父已死,其布不知甚人脫去。鍾爺曰:“布在他家脫去,那日何人到他家下,著鄰約為之窮究,必有著落矣。”鄰約不能究,乃勸西湖曰:“令正不合被棍脫茶,致誤客人以布付棍,當認一半,布客不合輕易以布付人,亦當自認一半。”二家諾然,依此回報。鍾爺以鄰約處得明白,俱各免供。
(二)建寧府凡換錢者皆以一椅一桌櫥列於街上,置錢於桌櫥,以待人換。午則歸家食飯,晚則收起錢,以桌櫥寄附近人家,明日複然。有一人桌櫥內約積有錢五六千,其桌破壞一角。
傍有一棍,看此破桌櫥內多錢,心生一計,裝做一木匠,以手巾縛腰,插一利斧於傍,手拿六尺,將此桌櫥橫量直量一次,高聲自說自應曰:“這樣破東西,當做一新的來換,反叫我修補,怎麼修得,真是吝嗇的人。”自說了一場。一手拿六尺,將桌櫥錢輕輕側傾作一邊,將桌櫥負在無人處,以斧砍開,取錢而逃。時旁人都道是換錢的叫木匠拿去修,哪料大眾人群中,有棍敢脫此也。
及午後換錢者到,問傍人曰:“我桌櫥哪去了?”眾合笑曰:“你叫木匠拿去修,匠還說你吝嗇,何不再做新的,乃修此破物。彼已負去修矣。”換錢者曰:“我並未叫匠來,此是光棍脫去。”急沿途而訪問,見空僻處桌櫥剖破,錢無一文,悵恨而歸。
(三)江西有陳姓,慶名者,常販馬往南京承恩寺前三山街賣。時有一匹銀合好馬,價約值四十金。忽有一棍,擎好傘,穿色衣,翩然而來,佇立瞻顧,不忍舍去,遂問曰:“此馬價賣幾許?”慶曰:“四十兩。”棍曰:“我買,但要歸家作契對銀。”慶問:“何住?”棍曰:“居洪武門。”棍遂騎銀合馬往,慶亦騎馬隨後。
行至半途,棍見一緞鋪,即下馬,放傘於酒坊邊,囑慶曰:“代看住,待我買緞幾匹,少頃與你同歸。”慶忖:“此人想是富翁,馬諒買得成矣。棍入緞鋪,故意與之爭價,待緞客以不識價責之。”遂佯曰:“我把與一相知者看,即來還價何如?”緞客曰:“有此好物,憑伊與人看,但不可遠去。”棍曰:“我有馬與夥在,更何慮乎。”將緞拿過手出門便逃去。
緞客見馬與夥尚在,心中安然。慶待至午,查不見來,意必棍待也,遂舍其傘,騎銀合,又牽一馬回店。緞客忙奔前,扯住慶曰:“你夥拿吾緞去,你將馬往。”慶曰:“何人是我夥?”緞客曰:“適間與你同騎馬來者。你何佯推,定要問你取。”慶曰:“那人不知何方鬼,隻是問我買馬,令我同到他家接銀,故與之同來矣。他說在你店買緞,少頃與我同去,我待久不見來,故騎自馬回店。你何得妄纏我乎?”緞客曰:“若不是你夥,何叫你看傘與馬?我因見你與馬在,始以緞與他。你何通同妝套,脫我緞去?”二人爭辯不休,扭在應天府理論。緞客以前情直告
慶訴曰:“慶籍江西,販馬為生,常在三山街翁春店發賣,何常作棍。竟遇一人,問我買馬,必要到他家還銀,是以同行。彼中途下馬,在他店拿緞逃去,我亦不知,怎說我是棍之夥?”
府尹曰:“不必言,拘店家來問,即見明白。”
其店家曰:“慶常販馬,安歇吾家,乃老實本分之也。”
緞客曰:“既是老實人,緣何代那棍看傘與馬?此我明白聽見,況他應諾。”
慶曰:“叫我看傘,多因為他買馬故也,豈與之同夥。”
府尹曰:“那人去,傘亦拿去否?”緞客曰:“未曾拿去。”
府尹曰:“此真是棍了。欲脫你緞,故托買馬,以陳慶為質,以他人之馬,賺你之緞,是假道滅虢術也。此你自遭騙,何可罪慶。”各逐出免供。
(四)通州有姓蘇,名廣者,同一子販鬆江梭布,往福建賣。布銀入手,回至半途,遇一人姓妃名勝,自稱同府異縣,鄉語相同,亦在福建賣布而歸。勝乃雛家,途中認廣為親鄉裏,見廣財本更多,乃以己銀貳拾餘兩寄藏於廣箱內,一路小心代勞,渾如同伴。
後至日久,勝見利而生奸。一夜佯稱瀉病,連起開門,出去數次。不知廣乃老客也,見其開門往返,疑彼有詐謀,且其來曆不明,彼雖有銀貳拾餘兩寄我箱內,今夜似有歹意。乘其出,即潛起來,將己銀與勝銀,並實落衣物,另藏別包袱,置在己身邊,仍以舊衣被,包數片磚石,放在原箱內,佯作熟睡。勝察廣父子都睡去,將廣銀箱夤夜挑走。廣在床聽勝動靜,出門不歸,曰:“此果棍也。非我,險遭此脫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