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11、腦袋
上了車,賀廣仁坐在後排座上,一言不發。車也在悶頭前行著。
胡非突然伸手摸了一下石山的腦袋,笑道:“服了你小子,連段市長的腦袋也敢摸。”
石山 “呀呀”著搖頭,表示聽不懂胡非的話。陳風從反光鏡裏看看賀廣仁的臉色,說:“胡非,這事回公司不要亂嚼舌頭。”
“為什麼?挺好玩的事情,幹嗎不讓說?”
“你怎麼能把這當成有趣的事?這不明擺著是捅了馬蜂窩嗎?”
“馬蜂窩?馬蜂窩在哪兒?”
胡非居然聽不懂陳風的話意。
陳風苦笑一聲,說:“石山當眾摸了段市長的腦袋,你想啊,段由來是什麼人物?山城的政界領導啊,竟然當眾被人摸了腦袋,他再大度也會記恨於心。石山雖是個無名之輩,但是,賀老板卻是企業界的龍頭人物。段由來會怎麼想?他肯定認為石山是賀老板授意的,是故意要當眾羞辱他。除了咱們知道石山這小子是個不諳世事的人,誰還知道?誰又相信?你沒見開會時,大家的眼神嗎,其實,大家都以為是咱們賀老板炒作呢。即使段由來相信石山的行為不是賀老板授意的,在場的那些人會相信嗎?山城幾十萬人民會相信嗎?石山是咱們公司的人,段由來自然會把這筆帳算到大山公司的頭上。”
胡非說:“不會吧,啞巴野小子自己做的事,自己當,關我們賀老板什麼事?”
“我想過,即便段市長不在意,也會有人在他耳邊吹風。”
“誰這麼討厭,老子砍了他。”
“算了。”這時,一直不說話的賀廣仁擺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再說下去了。
沉默了一陣兒,賀廣仁問說:“劇團那張嘴,也想和我們啃一塊骨頭,你們說該怎麼辦?”
胡非說:“打破他的頭。”
賀廣仁說:“做人不要這麼絕,陳風,你說說看。”
陳風說:“想法把骨頭移開?”
賀廣仁搖搖頭:“骨頭是活的,但是,南區那塊地是死的?怎麼移?何況,移開了,魏大魚會再來,他啃不到骨頭是不會死心的,最好的方法是磨掉他的牙齒,讓他斷絕了啃骨頭的念頭。”說到這,賀廣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的眉頭微微挑動著,顯然正在思索著什麼,但是,他想著什麼,陳風等人就不知道了。
車到牡丹園門口,賀廣仁對胡非說:“你把石山送進去,然後自己回公司吧,我去一趟段市長那裏。”
胡非拉著石山下了車,走進牡丹園,遠遠地見小米正在湖邊坐著,呆呆地發愣,胡非就吆喝上了:“小米,有趣事,好玩的事。”
小米扭頭見了胡非和石山,就跑了過來,問胡非:“啥趣事?”
胡非就把石山在會場上的表現說了一遍,想到有趣處,自己抱著肚子嗬嗬大笑起來,笑完,見小米一臉憂慮,就問:“這麼好笑的事,你怎麼不笑呢?”
小米說:“這事鬧大了,估計會滿城風雨,石山沒見過世麵,但是,賀老板會受到影響。”
胡非一愣:“你怎麼和陳風那小子一個見識,我胡非就不這麼認為,他段由來的腦袋那麼光,比麻叔的腦袋還亮幾分,摸摸又何妨?”
小米“唉”了一聲,說:“但願賀老板能馬到成功,處理好這件事。”
胡非“啊”了一下,說:“你竟然知道賀老板處理這事去了?”
小米說:“是啊,要不,送石山回來的應是陳風,賀老板對你一向是不太放心的,既然石山出了這事,賀老板還讓你把他送回來,可見,陳風是無法分身,估計現在纏繞賀老板的事就是這件了,處理不好,會後患無窮。”
“什麼後患?”胡非撓著腦袋說:“怎麼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就我笨。”
“你啊。”小米看著胡非說:“你經常跟在賀老板的身後,難道一點不發覺什麼嗎?”
“什麼?我一向很笨的,你幹脆直說吧。”
“賀老板啊,他是不甘心當一個企業老總的。”
“這我知道,他這不又當代理會長了嗎?”
“不是這個。”
“那他……還想當什麼?”
“代理會長是個虛職,企業聯盟會或許隻是他的跳板……”
正說在這,胡非的手機突然響了。
胡非一看是陳風的號碼,就擺擺手,讓小米先別說,然後接聽:“喂……什麼?怎麼會這樣……好,我馬上去。”
掛了手機,胡非臉色大變,他急匆匆地往外跑。小米見他神色焦急,就朝著他的背影招呼:“喂,出了什麼事?”胡非頭也不回地說:“賀老板出車禍了……”
一個人在世上,可以對任何事不低頭,可以在任何人麵前不屈服,惟獨在疾病麵前是軟弱的。賀廣仁雖是一個強者,但是,麵對突然而來的災禍,他也無從躲避。
似乎到處的醫院,都修理的幹幹淨淨,外牆和內強一樣的潔白。走廊上貼著溫馨的標語。但是,又似乎沒有人願意到這地方來,除了醫生和醫務工作者。
所以,即使醫院修得像花園一樣漂亮,來這裏的人,也沒有幾個有心情欣賞。
小米趕到醫院時,201房裏出出入入,全是社會各界的名流,小米一個弱小女子,根本就擠不進去,她隻好走到病房外的窗口看,見賀老板有些虛弱地躺在床上,和前來的人,一個個握手,不住地說著感謝的話。小米舒了口氣,一顆心,從牡丹園一直撲通撲通地蹦到醫院,幾乎隨時都會跳出口腔,現在,終於安穩了下來。看樣子,賀老板是皮外傷,小米放心了。這時,小米聽到門口有人喊:“段市長到。”接著,擠在門口的人都向兩邊閃開,一個頭頂光亮的胖子在幾個跟隨人員的陪護下,走進病房。
胖子正是段由來。小米在電視上見過。雖然小米一向不喜歡看地方電視台,尤其是新聞頻道。但是,有時,賀廣仁會交給她一項任務,讓她記錄下當晚的地方新聞來,有哪些領導開了什麼會,有哪些人物參加了會議等等。其實,小米喜歡生活味濃的韓劇,她很羨慕韓劇中的男男女女,一個個長得幹幹淨淨的,而且裏麵男女青年戀愛時的纏綿,感覺像泡泡糖一樣,越嚼越幸福,即使由於一個誤會帶來的短暫分手,也憂傷的那麼讓人念念不忘。
段由來一進病房,賀廣仁似乎就想欠身坐起來,可是,身子一動,不知扯了哪根疼感神經,他的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小米看到剛剛氣色舒緩的賀廣仁,見了段由來,仿佛病情一下子加重了許多。她按了按胸口,不由得又揪起心來。或許是有內傷沒有查出來吧?小米忍不住掃了一眼旁邊的一位醫生。如果那醫生恰恰轉過頭來,會看到窗外小米詢問的目光。
12、彌補
段由來大步跨到病床前,用手把賀廣仁按住,關切地說:“賀老板,千萬不要動,養傷要緊。”
賀廣仁順勢躺下了,他歉意地看著段由來,虛弱地說:“那……那事怪我家教不嚴哪,從會場回去……回去……我教訓了石山一頓,然後……然後就準備去段市長家裏負荊請罪,誰想,咳,咳……段市長見了我的號碼沒接電話。”
賀廣仁停停頓頓,似乎用著最大的氣力才說了這段話。話說完,臉色更加蒼白了,額頭也浸出了細微的汗珠。
段由來掏出一塊紙巾,給賀廣仁擦了擦額頭的汗,說:“當時,我正在和上麵的領導通話,所以不方便接。”
賀廣仁唉了一聲說:“可我……擔心段市長是心存芥蒂啊,所以……所以讓陳風打車去你的辦公室看看,我親自駕車去你的家裏,咳,咳,誰知……由……於心神不寧,差點把這條小命送到閻王爺那去,要是……那樣的話,我就無法給山城人民做奉獻了。”
段由來說:“那可不行,你是我們山城的企業巨頭,你要是走了,我非要去閻王殿大鬧不可一場不可,甚至,我要學那孫悟空,把你的生死簿改了,讓你再活50年。”
賀廣仁說:“南區那塊地,我考察過了,不過據說劇團的魏團長也想搞,不知政府的意思是讓誰做?我原本有意在那裏給您留一套房子,算是個清閑的住所,工作累了,可以去那裏緩解一下壓力,看來,是沒指望孝敬您了。”
段由來說:“他魏大魚有什麼斤兩?能跟你爭?”
賀廣仁微微一笑:“這事還不看政府的手往那裏揮嗎?我一向不是個輕敵的人,再說,我估計魏大魚並不是孤軍做戰,他背後一定有高人,所以,這次隻能甘拜下風了。”
他說到這裏,陳風有些著急,心想,賀老板把南區看的這麼重,怎麼隨隨便便就要退出競爭呢?正想到這,就聽段由來嗬嗬一笑。
再見他上前握住賀廣仁的手,說:“賀老板,你放心,有我姓段的在位一天,就不會看著你失敗的,你隻能進,不能退,競標會不過是個形式,一切還不是我說了算?今天就給你交個底,放心吧,工程是你的。”
賀廣仁望著段由來,臉色逐漸舒緩了下來,眼神中流露出了笑意,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仿佛心頭壓了一塊石頭,而現在,終於挪開了。
陳風若有所悟,心想,原來賀老板用的是以退為進的戰術。我說呢,賀老板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認輸。
小米暗暗稱奇,難道賀老板的病又好多了?真是怪事,怎麼他的病忽好忽壞的。小米見賀廣仁的臉色舒緩下來,心情也好了許多,她雙手一合,在窗外祈禱著:賀老板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求佛祖保佑賀老板盡快好起來。
段由來說:“從會場回來的路上,我確實接到幾個電話,都是針對石山的行為來的,有人認為石山是你找的托兒,他本身不是什麼野人,也不是啞巴,這可能是你的一個隱秘計劃。”
“不,不會的。”賀廣仁臉色大變,他嘴唇牽動著,連身子也在顫抖。
段由來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說:“不過,我這不是來了嗎?我來,說明我相信你,不信那些讒言流語,你是咱們市的大功臣,我不指望你指望誰?是不是?”
賀廣仁說:“請放心,我承諾的事一定會做到。”
段由來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嗬嗬一笑:“你向我承諾了什麼?也許幾天後我就忘了,倒是你的病情,我很掛心,你一定要好起來,給我健康地活下去。”
賀廣仁感激地點點頭,說:“謝謝段市長理解,我沒什麼事,就怕給你帶來負麵影響啊。”
段由來突然拍了拍額頭,說:“對了,我有個開窯廠的老鄉,姓何,這幾年一直想認識你,對你這個房地產業的老大可是崇拜已久了。”
賀廣仁笑笑說:“段市長的老鄉,就是我的老鄉,能認識那位何經理,也是我的榮幸。”
段由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那我找機會讓你們認識認識,商人嘛,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對你們都有好處的。好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辦,就先告辭了,你休息吧。病房裏也不要讓人隨便出入,賀老板需要休息。”最後這句話,段由來是對陳風說的。說完,段由來和賀廣仁握手告別,走了。
段由來走後,陳風果然開始疏散一些無關的人員,除了一些機關要員和社會名流,其他人一概不讓進。
小米進去的時候,來看望賀廣仁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賀廣仁眯著眼,躺在床上,他似乎剛經曆了一場戰爭,很累,很乏。
小米把煮好的八寶粥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賀廣仁微微一睜眼,說:“小米,我不餓,你回吧。”
小米“哎”了一聲,說:“那我回了。”
走到門口時,小米對陳風說:“八寶粥還熱著,賀老板餓的時候,你就讓他喝幾口。”
陳風點點頭。
早上八點,醫院病房內。賀廣仁拿著一份山城早報,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他“啪”地一掌拍在病床前的茶幾上。站在旁邊的陳風和胡非忍不住一哆嗦。賀廣仁說:“你的記者朋友手筆好高明,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報道,會給我帶來多大的負麵影響嗎?”
陳風低著頭說:“都怪我一時疏忽,沒有叮囑他,他畢竟對商界的利害關係把握不夠。”
賀廣仁說:“這些新聞人是靠不住的,他們隻想到媒體的焦點性,怎麼抓觀眾的眼球,怎麼報道,唉。”
陳風:“賀老板放心,我會想法彌補的。”
賀廣仁眉頭一抬,說:“怎麼彌補?”
陳風說:“我這就去收集今天的所有早報。”
賀廣仁閉上了眼睛,揮揮手,說:“你看著辦吧。”
陳風拉了胡非一把,兩人出去了。
陳風和護非忙了一個小時,將市內三個分發點的早報全都收集了起來,最後又來到了報社外。
剛下車,就聽兩個市民在報社對麵的報亭前議論:“瞧,大山公司的賀老板收養了的個野人,膽子也太大了。”
“不會吧,他居然敢摸市長的腦袋?”
“這還有假嗎?是昨天企業聯盟會的消息。”
“你說這小子會不會是賀廣仁故意授意的?”
“有可能,但是賀老板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還用問嗎?賀老板財大氣粗,已經不把段市長望在眼裏了。”
陳風和胡非走了上去。胡非用膀子將那兩個人左右一撞,來到報亭前,對老板說:“喂,今天的早報還有多少?”
那兩位剛想發怒,一見胡非的氣勢,忍住了。
老板看看陳風和胡非,笑著說:“兩位要多少?”
胡非說:“我問你有多少?”
老板說:“二百份,不過,已經賣出了兩份。”
胡非說:“拿來,我們都要了。”
老板微一愣神。
胡非眼珠子一瞪,喝道:“快點,沒聽到嗎?”
老板仍然不信,問了句:“兩位真的都要?”
陳風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他,說:“你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
老板見了錢,兩眼一亮,擔心陳風會反悔,一把抓了過去,又擔心錢是假的,橫看豎看了幾遍,又放在驗鈔機上過了幾遍,才拿出一捆剛拆開的早報來。胡非抱了起來,幾步跨到車前,一開車門,把報紙扔了上去,回頭一看陳風,還在報亭前站著,就喊:“喂,還磨蹭什麼?”陳風指指站在案子前看報紙的那兩位。胡非走了回來,說:“幹什麼,你認識他們啊?嫌我剛才對他們不禮貌?”
陳風搖搖頭,說:“這兩位的報紙也得收回去。”
胡非恍然大悟,拍拍那兩位的肩膀,說:“兩位,報紙看完了嗎?”
那兩位抬起頭來,見是胡非,也不敢動怒,忙說:“差不多了,您有什麼事嗎?”
胡非說:“拿來,我要買你們手中的報紙。”
一位個頭略高的人說:“報亭裏這麼多,你為什麼買我們的?”
胡非嚷道:“有多少我們買多少,關你屁事。”
老板看看他們,說:“報紙也看的差不多了,留著也沒什麼用,就賣給他們,趕緊忙自己的事去吧。”老板見胡非性子急,脾氣暴,動不動就要出手,怕影響了自己的生意,期盼著胡非和陳風趕緊買了報紙走人。
13、競標
老板的話說完,個頭略矮的那位說:“我們的報紙不賣。”
胡非忽地把拳頭揮了起來,說:“你賣不賣?”
陳風忙把他拉到身後,對那兩人說:“兩位反正已經看過了,也沒多大的用處,就賣了吧,我們可以給你兩倍的價錢。”說著,取出兩塊錢來,一隻手裏捏著一塊,示意和兩人交換。個頭高的剛要張口,個頭矮的眼珠子一轉,說:“賣倒可以,不過,不能隻翻一倍。”
陳風微微一笑,把零錢揣回,又拿了兩張十塊的出來,仍是一隻手裏捏著一張,說:“這樣可以了吧?”那個頭高的人伸手便要去抓,被個頭矮的人打了一巴掌。個頭矮的人說:“不賣。”
陳風麵色一沉,把手抽了回來,問:“兩位開個價吧,到底多少才肯賣?”
個頭矮的人說:“一張一百,愛買就買,不買我們帶走。”
胡非一聽,噌地從後麵躥了出來,揚手又要打,被陳風拽住了。陳風掏出兩張百元票子,拍在兩人手上,拿過報紙拉著胡非走了。把那個報亭老板看的後悔不迭地自語:“早知今天行情大變,我剛才也狠了些,這兩張的錢就賣了我近兩百張的,太不可思議了。”
石山在小米的幫助下,已經基本熟悉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習慣,同時也掌握了一些常用的手勢,隻是仍然不會說話,而且很單純,他幾乎沒有太多複雜的想法。
本來,如果牡丹園隻有小米和石山和門衛老王,生活再單調些也無所謂,但是,這隻是小米的一個幻想而已。事實上,牡丹園的主人是賀廣仁。尤其,賀家還有賀雲峰兄妹,小米一個保姆,很多事上做不了主,都有約束感。
賀雲峰是個男人,他雖然討厭石山,但畢竟不會有太過分的行為,而賀紫衣不同。賀紫衣似乎一見到石山就要想法折騰他一番。
一天,大山公司業務部接到一個電話,當時負責人胡非和賀廣仁參加南區競標會去了,其他人就把電話轉給賀紫衣,賀紫衣雖然是閑職,但畢竟是賀家的大小姐。賀紫衣和對方談了一會兒,對方要求看一下城西那幾間老宅子。
城西有一塊地,是賀廣仁的老宅基,麵積不小,但上麵隻有幾間破房子。由於處在郊區,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一直沒有開發。其實,如果賀廣仁在,他是不會賣的,但賀紫衣卻不這麼認為。
賀紫衣放下電話,就想起了石山。覺得這是折磨石山的一個好機會,於是給小米打電話,讓她告訴石山,去水城的梅玲莊園送一把鑰匙。談老宅基生意的是梅玲莊園的老板梅玲女士。
小米不敢說不字,卻又擔心石山,畢竟他從沒有做事的經驗。
放下電話後,小米就想是不是把這份差事轉給麻叔?在整個大山公司和牡丹園,小米知道除了賀廣仁外,隻有麻叔才能降住賀紫衣。麻叔雖然是個麻臉的瘸子,但是,由於性格怪異,大山公司的人對他很敬畏。小米很多時候依賴於麻叔,比如賀廣仁等人不在,她拿不定主意做什麼飯時,會問問麻叔。麻叔便說土豆燉肉。小米按照麻叔的意思做了,吃飯時,如果誰想挑剔,小米就說,這是麻叔讓我做的。於是,大家不吭聲了。
在大山公司和牡丹園,麻叔,是自賀廣仁之下最權威的人。
南區開發項目競標會是在南區的現場舉行的,會議由段由來主持。會場上雖然來了不少商界的人,但是,真正參與競標的隻有賀廣仁和魏大魚兩個人。競標還沒開始,周圍就是一片議論聲,大家都認為這場競標會是個形式,那魏大魚怎麼能和賀廣仁比。有人甚至說,也許這本身就是政府的意思,讓一個魏大魚出來,競標會才算順理成章,舉行的有其意義。其實,南區這個地方,也有些商界的人看中,向政府遞給申請,不過,政府軟言暗示了,說他們不會有希望的,因為賀廣仁已經決定投資競標了。那些人一聽,自然就打了退堂鼓,誰都知道,隻要賀廣仁決定要開發的地段,別人就不會有希望。
競標開始,段由來對著話筒,清了清嗓子,說:“各位,山城的父老鄉親,商界的老板們,為了把我們山城建設成美好的家園,讓市民安居樂業,政府決定舉行這次公開競標會,最終將按照民意和競標結果結合的方式,決出投資方,今天請大家來,也算一個見證,大家不要認為,這樣的事由政府說了算,其實,你們才是城市的主人,為了把自己的家園建設好,今天的民意分要占據主要的因素,其實,才是投資實力。”
坐在競標席上的胡非低罵了一聲:“放屁。”賀廣仁也是眉頭一皺,暗想:“段由來今天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心中有疑,但是,因為競標者隻有他和魏大魚兩個人,並不多加擔心。畢竟按實力,論名氣,那魏大魚都遠遠不能和他相比。
段由來話聲一落,人群中突然站出一個人來,喊道:“我反對賀廣仁參與競標。”
賀廣仁順著聲音望去,看出來了,此人便是經常坐在牡丹園對麵樹下的乞丐。
人群一陣嗡亂。段由來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冷靜,然後問乞丐:“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反對賀老板競標?”
乞丐說:“段市長,你剛才說民意將占今天競標的主要因素,這話可算數?”
段由來笑著說:“當然,我剛剛說過的話怎麼能不算?如果不算,別說你,在場的市民,整個山城市的百姓也不會答應。”
乞丐說:“那好,段市長,今天我就信你一次。”
段由來問:“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話呢?”
乞丐說:“我叫陸一,原是城西郊外的村民,十年前,賀廣仁強行拆除了我們的民居,蓋了一棟觀風樓。”
段由來說:“這事我聽說過,政府為了采風方便,在西郊蓋了一棟樓,取意是時刻關注百姓生活,算是在民間安了一雙眼睛,當時,這項工程是賀老板負責的。”
陸一繼續說:“當時,我正在外地打工,父母無力抗拒,隻好任賀廣仁將祖宅拆除,又給安排到新蓋的觀風樓上,可是他賀廣仁利益薰心,一棟樓成了豆腐渣工程,不到半年便倒塌了,我父母因此怨死在樓下。”說到這,陸一目眥欲裂,指著賀廣仁破口大罵。
賀廣仁耳朵動了動,說:“此事當年早就做了了斷,我向政府申明過的,是工程合作商的問題,他們偷工減料,樓基打的不好,當然,我也有一定責任。”
段由來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說:“是啊,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當年政府不是出麵調和了嗎?責任不能全怪賀老板。”
陸一說:“可是,我永遠忘不了父母的屈死,讓這種人再承建南區,政府就敢信任嗎?老百姓敢住他的房子嗎?”
段由來唔了一聲,說:“我聽說最近十年賀老板承建的工程還可以,基本沒有投訴的。”
陸一說:“但是,南區是山城的門戶,如果樓房質量不能保證,勢必影響整個山城的形象,我覺得用魏團長老百姓才放心,用賀廣仁這樣的商家沒人不提心吊膽。”
“對,對。”周圍的百姓群起而應:“讓魏團長做,反對賀廣仁。”
賀廣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參與會議的市民對他有這麼大的反感。
段由來看看他,說:“賀老板,我看南區的事就交給魏團長吧,這是民意,民意不可違啊。
賀廣仁看看段由來,又看看周圍怒視他的群眾,再看看一言不發,卻得意洋洋的魏大魚。他知道,今天這事魏大魚背後的人肯定經過了詳細的謀劃,看得出,陸一被那人收買了,連這些咋呼的百姓,肯定也得了那人的好處。甚至……
他看看段由來,從其狡詐的臉上發覺,段由來極有可能也成了那人的人。
既然這樣,他還怎麼鬥?
賀廣仁點點頭,說:“段市長,我認敗了。”
14、折騰
賀紫衣要讓石山一個人去做事,小米自然猜出了賀紫衣的意圖,她無非就是看著石山不順眼,想折騰他一下。於是,小米給麻叔打電話,把賀紫衣安排石山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想讓麻叔跟賀紫衣說一下,取消了這項任務。想不到麻叔聽後說:“既然紫衣那丫頭指定要石山去,就讓他見見世麵也無妨,何況城西那塊破地方,也沒什麼大的用場,能出多大的事。”小米說:“我不是擔心老宅子出事,而是擔心石山。”麻叔大笑,說:“沒啥大不了的,摔倒了再爬起來嘛,讓他去吧,習慣了就好了,你越是袒護著他,他越是得不到鍛煉的機會,那麼,他什麼時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做事?小米,我聽出來了,你對這傻小子有意思是吧?如果你真喜歡他,就鼓勵他去做,男子漢,越摔打越結實。”
小米知道麻叔的話有道理,隻好通過手勢告訴石山,要出去做事了。
石山懂了,很興奮,因為他畢竟是第一次接到差事。他和小米用手勢交流:“你幫不幫我?”
小米說:“我怎麼幫你,我又不能離開牡丹園,靠你自己吧,反正附近的線路和位置,我平常都領你去過了。”
說著,小米找出那把鑰匙來,拴在石山的腰上。石山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石山出來時,賀紫衣已經派了車來。上了車,無須石山做手勢,雇傭司機張強便駕著車向水城而去。張強受了賀紫衣的暗示,一路上,故意製造了幾次險情,想刺激石山。誰知,石山異於常人,往往一般人看到要和前麵的車撞在一起了,會驚叫,會心跳,甚至會嚇昏過去。因為,那不是玩笑,而是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