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狼窟

賀紫衣走後,易不群便在大山公司內隨意溜達著,看上去,像是一位觀光的來賓。日頭西落,一陣冷風襲來,易不群覺得有些寒意,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但想起賀紫衣時,心裏又似燃起了一團火,暖烘烘的。

賀紫衣突然跑來了,她一臉焦急地說:“不群,你快走吧,別呆在這裏了。”易不群說:“怎麼了?你慢慢說,別急。”賀紫衣一手撫著胸口,喘息了幾口,說:“剛才我爸喊我去,問了咱倆的談話,我如實地說了,他突然摔了杯子,我……我從沒見他這麼生氣過,你快走,我擔心他要對你不利。”易不群苦笑道:“我已經離開了梅玲,又能到哪裏去。”“你隻要別呆在大山公司就好,逃的越遠越好,別讓我爸看到。”“我不走。”“你……真急人。”“紫衣,我來這裏,是為了天天看到你,讓我離開你,還不如死在你爸手裏。”賀紫衣聽到易不群這句話,芳心一動,忍不住撲到他懷裏說:“為什麼我爸把你看成對手。”易不群拍拍她的肩,說:“你爸疾賢妒能,留著我對他始終是個威脅。”賀紫衣抬起頭來,看看他,一咬牙,退後一步,說:“你快走吧,無論逃到哪裏,我總是記著你的。”易不群有些感動,他看得出,賀紫衣對自己是一番真情,忍不住就想把這次來的任務說出來,告訴她,他不能走,他走了,就得不到吳逝水的資料了,除非賀紫衣把秘密告訴他。但是,這樣的話他是不敢說的,賀紫衣是個高傲而有個性的女子,性子很烈而且很倔強,如果自己說出來,她會以為是利用她的感情,其實,易不群也有幾分喜歡賀紫衣。他對她說的那些話,有一半算是真情吐露,所以,表現的才很自然,讓賀紫衣信以為真。易不群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再看賀紫衣的臉色,果然大變,於是苦笑道:“現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啦。”說著,回轉身來,見胡非站在身後,正怒視著他。胡非說:“好小子,你倒有自知自明,跟我來。”說著,一把抓住易不群的胳膊。易不群就覺得手腕上突然一緊,像被鉗子夾住了般,不由自主地跟在胡非身後,向庫房處走去。

來到一件鐵門前,胡非掏出鑰匙,把鎖開了,將易不群推了進去。易不群問:“為什麼抓我?”胡非說:“因為你知道的事太多了,賀老板討厭你,要封你的口。”說著,咣地一聲關了門,走了。

這是一間狹小的庫房,隻有幾平方大小,陰暗潮濕,四周除了那個鐵門,再沒有其他的門窗。過了一會兒,易不群的眼睛慢慢能適應了,借助於從門縫外透進來的光線,看了看整間屋子,見靠北牆處有張藤床,上麵堆了一些雜草,便走過去,躺在上麵。又過一會兒,屋內便很難看得清了,顯然,夜幕已經拉了下來。易不群閉上眼睛,剛才他已經看過,這間屋子沒有安裝電燈,也沒有存放蠟燭之類的東西。

易不群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聽到鐵門“哢”地一聲,他睜開眼來,隻見鐵門慢慢地開了。接著,一束手電光探了進來,在屋裏搜索著,落在他的臉上。易不群用手遮著眼睛,問:“誰?”那人並不說話,而是快步來到床邊,悄聲說:“是我。”聽到聲音,易不群心髒一陣蓬蓬直跳,心想,她果然還是關心我的。來人正是賀紫衣。賀紫衣說:“不群,讓你受苦了。”易不群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笑道:“沒事,有你來陪我,縱便再苦的環境,我也開心。”說著,就拿嘴往賀紫衣的臉上噌。賀紫衣推開她說:“誰是來陪你的。”易不群一愣,說:“你這麼晚來看我,不是來陪我是幹什麼?”賀紫衣說:“別胡說了,趁胡大哥醉了過去,你快逃走吧。”易不群哦了一聲,說:“原來你把他灌醉了,偷了鑰匙來放我?”賀紫衣嗯了一聲。易不群不禁有些遺憾地說:“我以為你是怕我寂寞,來陪我說說話的呢。”賀紫衣說:“你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是的。”易不群嗬嗬一笑,小聲說:“紫衣,你過來讓我吻一下,我即便明天死了,也心甘。”賀紫衣低聲說:“不行,胡大哥隨時都會醒來,你快走吧。”易不群往床上一躺,笑道:“吻不到你,我不是白來了嗎?不走。”賀紫衣無奈,走近幾步,說:“好吧,我依你。”說著,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易不群借著手電光芒,見她眼睫低垂,吐氣如蘭,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賀紫衣臉上發熱,睜開眼說:“好了,快走吧。”易不群笑道:“現在,我越發不能走了。”賀紫衣焦急地說:“你到底是聰明人還是傻子,呆在這裏哪有好下場。”易不群突然正色說:“紫衣,你為什麼來放我?”賀紫衣低聲說:“難道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剛才人家……已經讓你親了一下。”易不群說:“是啊,你待我一片真心,我豈能一走了之。”沒等賀紫衣說話,易不群繼續說:“我逃走後,賀老板追究起來,胡非肯定將責任推到你的身上,所以,我想過了,如果我對賀老板的威脅不是很大,可有可無的話,用不了幾天,賀老板就會親自放了我,如果我確實是賀老板的眼中釘,他欲除去我而後快,那麼,你放了我,賀老板自然會遷怒於你,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你受罰。”易不群的一席話,說的賀紫衣淚水如珠,忍不住雙手一圈,抱著他的腰說:“可是你這次回來,也是為了看我,你若有個好歹,讓我怎麼心安?”易不群微微一笑,說:“你是個好姑娘,為了心愛的人,甘願背叛老爸,可是,我也不是寡情的男人,既然你對我一片真心,我豈能舍你而去。”“那怎麼辦?我看了爸爸的樣子,他對你恨之如骨,恐怕不會放過你。”“別怕,我想過了,你爸還是疼愛你的,以咱倆現在的感情,你爸要對我出手,是要考慮你這層因素的。”賀紫衣點點頭,說:“在公司的一幹人中,我爸最是疼我了,也許我可以慢慢地勸他,他會原諒你的。”易不群微微一笑:“你爸是個商人,他的心裏永遠不會把兒女情感放在第一位,除非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並且不再對他構成威脅。”賀紫衣說:“對啊,這樣最好,你我就不用分開了。”“可是……”易不群苦笑道:“我這個人有點小聰明,看明白的事往往得意忘形地說出來,不免招惹是非。”賀紫衣笑道:“隻要你肯真心歸順我爸,他怎麼願意找一個傻瓜女婿呢。”易不群笑道:“那你呢?喜歡找傻瓜女婿,還是聰明女婿?”賀紫衣咯咯一笑,說:“我喜歡石山那樣的傻瓜。”易不群笑道:“可惜,人家被小米搶去了。”賀紫衣說:“大不了我再把他搶回來,小米搶不過我的。”易不群假裝失望地說:“那我呢,豈不是沒人要了。”賀紫衣笑道:“幸好你既不傻也不聰明,我現在還不想丟棄你呢。”

兩人在這狹小的庫房裏,一陣打情罵悄,居然忘記了處境。

胡非突然從酒醉中醒了過來,他看看表,已經是半夜了,再看看桌子上的酒菜,想起了賀紫衣。心說,紫衣這丫頭,一向讓別人請客,這次怎麼想起請我喝酒來?胡非雖然一向行事鹵莽,但跟在賀廣仁身邊久了,有時也能轉轉腦子。他拍拍腰裏,鑰匙還在,又一想,把鑰匙摘了下來,數了一下,不好,少了庫房的。胡非忽地站了起來,他明白了,賀紫衣哪裏是請他喝酒,分明是要灌醉他,把易不群放走。胡非拿起手電筒,大步向外奔來。來到庫房外,一腳把門踹開了,易不群正和賀紫衣攬在一起,柔情蜜意地說著,見了胡非,兩人都很緊張,賀紫衣慌忙退出庫房,回自己在公司的休息室了。

49、結交

胡非怒視著易不群,嘿嘿地冷笑。易不群說:“你笑什麼?”胡非說:“你好大的膽子。”易不群說:“是啊,我要是貪生怕死,就不到這裏來了。”胡非說:“這麼說,你也知道來大山公司的危險?”易不群道:“這是明擺著的,我既然知道這麼多事,賀老板還會輕易放過我嗎?”胡非說:“可惜,你想走都走不掉了。”易不群望著胡非,突然笑了起來,把胡非笑愣了,問:“你傻笑什麼?”易不群說:“你自己想想,我真走不掉嗎?”胡非說:“既然我來了,你想走沒那麼容易了。”易不群搖搖頭,說:“你算一下自己醉倒了多長時間。”胡非說:“差不多三小時吧,都是紫衣那丫頭搞得鬼。”易不群問:“那麼我想問你,在這三小時內,我能不能逃走呢?”胡非一愣,說:“能,誰讓你小子不逃。”易不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那我再問你,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逃?”胡非說:“你還不是貪戀紫衣那丫頭。”易不群搖搖頭,說:“我若想和她說情話,會在這樣的環境下嗎?再說這也不是適合說情話的地方,我為什麼不先逃出去,然後跟她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呢。”胡非一愣,說:“是啊,你小子挺聰明的,為什麼不逃出去?”易不群說:“因為大山公司有兩個人讓我舍不得離開。”“哪兩個人?”“一個當然是紫衣了,另一個就是你胡非。”胡非讓易不群說迷糊了,說:“你舍不得紫衣那丫頭,是想和她談情說愛,關我什麼事。”易不群搖搖頭,說:“我和紫衣兩情相悅,我若走了,賀老板豈不怪罪於紫衣?她既然一片真心地來救我,我怎能忘恩負義地舍她而去?至於你,你還不知道,自從我上次加入大山公司,就漸漸對你有了深厚的情誼,我覺得你為人豪爽正直,辦事幹脆痛快,是個可交的朋友。這一次,賀老板既然讓你關押我,紫衣放走了我,賀老板自然要拿你是問。”胡非一愣,說:“你小子真的為我?瞎扯,你為紫衣或許是真的,可是要說為了我,我萬萬不會相信。”易不群道:“你想過沒有,我若逃了,你和紫衣的責任誰大?當然是你大。再說,紫衣畢竟是賀老板最心愛的人,他的女兒,賀老板怎麼會懲罰自己的女兒呢?倒是你,一向辦事不利,再加上賀老板把你當成自己的一枚棋子,出手自然不會留情。”胡非一愣,忍不住拍拍易不群的肩膀,說:“好小子,夠義氣,衝你這麼說,我胡非就交你這個哥們兒。”易不群抱抱拳,叫道:“那小弟謝過胡大哥了。”胡非正色道:“說實在的,和賀老板的商業前途來說,他連紫衣也未必放在心上,我跟了他這麼多年,雖然知道他的為人,但是我和陳風都是他老人家收養的,不能背叛他,不過,你今天說的這席話,倒是不假,衝你這麼說,我縱是挨賀老板的懲罰也值了,你走吧。”易不群搖搖頭,說:“胡大哥,你為我可以甘願受罰,我為什麼不能為你付出呢。”胡非說:“你不同,賀老板要封你的口,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易不群一笑:“大丈夫立於世上,能交一兩個知己就足夠了,既然你認了我這個小弟,我就更加不能舍你而去了。”胡非抓住易不群的手腕,說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個多情多義的人,好,你留下也無妨,無會竭力保護你,這件事,賀老板既然交給了我,就不會再轉交別人,隻要賀老板對你不利,我會提前通知你。”說到這,往外看一眼,說:“我得回去了,你快休息吧。”易不群拉住胡非的胳膊,說:“胡大哥,我在這裏太悶,能不能到處走走?”胡非皺皺眉,說:“也好,隻要不被賀老板和陳風看到,其他的人我還不怕。”易不群說:“謝謝胡大哥,我盡量避開這倆人就是了,還有,你提醒我一下,公司裏哪裏可去,哪裏不可去,我不想給你惹麻煩。”胡非說:“有三個地方不能去,一是賀老板的辦公室,二是陳風的休息室,三是老丁那裏。”易不群點點頭,說:“前兩個我明白,你是怕他們發現我被放了出來,可是老丁那裏,有什麼顧忌?”胡非說:“老丁那人雖然是後勤部的負責人,其實掌管著公司好多重要的資料,所以,那算是一個禁區,你不能去。”易不群心想,看來,資料就在老丁那放著了。他向胡非抱抱拳,說:“胡大哥去休息吧。”

胡非走後,易不群就溜達了出來。大山公司的一草一木,他基本還算熟悉,雖然是在夜間,仍然輕車熟路地來到後勤部老丁的辦公室前。

後勤部的老丁是個外地人,十幾前年流浪到山城,因為一場大雨患了重感冒,又病又餓,幾乎死在西城的破廟裏。正巧賀廣仁要開發西城,發現了他,讓人將他送到醫院。老丁從醫院出來,感恩再造,從此跟著賀廣仁做事,被賀廣仁委以重任。

此時,老丁已經睡去了。朦朧中,他聽到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來到門前,停了下來。老丁非常警覺,他悄悄地爬起來,拉亮門燈,然後問:“是誰?”外麵站的便是易不群。易不群應了聲:“丁大叔,是我。”老丁聽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沒想起是誰來,於是把門開了。易不群一閃身就走了進來。老丁一看是他,就嚇了大跳,說:“你……你怎麼出來了?”易不群往沙發上一坐,說:“丁大叔,你好象很吃驚?”老丁說:“是啊,你不是被胡非關押起來了嗎?”易不群一笑:“看來丁大叔果然是受重用的人,這件事沒有幾人知道,卻瞞不過你。”老丁說:“你被胡非帶到庫房去的時候,我恰好看到了,然後我隻見胡非一個人出來,想一下,庫房的環境這麼差,不是關押你是什麼。”易不群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你看到的情景不錯,賀老板就是這個意思,他要給外麵做一個假象,其實,這都是障眼法。”老丁一臉迷惑地問:“什麼障眼法?難道不是真的要關押你?”易不群說:“當然不是了,不過這是跟您說實話,在外麵,我還是要唱苦肉計。”老丁說:“你繼續說,我明白。”易不群說:“你想啊,我和紫衣是什麼關係?賀老板會對我不利嗎?”老丁點點頭:“不錯,你們下午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看到了。”易不群臉一紅,說:“我們還以為沒人發覺呢,想不到還是被您看到了。”老丁笑了,說:“你們明目張膽地在假山前站著,誰看不到呢。”易不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接著說:“其實我當初背叛大山公司也是假的,真正的身份是大山公司的臥底,不過這件事要做的不留破綻,否則,我就很難打入梅玲公司了,那梅玲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老丁哦了一聲,說:“這也是假的?我怎麼沒聽賀老板說起?”易不群見他目光閃動,顯然是動了疑,便說:“賀老板不是不相信下屬,而是此事關係密切,沒必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除了他和我,再就是胡非,別人連陳風都沒有告訴,當然,後來賀紫衣對我起疑,我不得不向她解釋。”老丁點點頭:“下午我看出來了,紫衣那丫頭一開始對你是有氣的,後來你們聊了一會兒,好象又好了。”易不群不好意思笑笑,說:“看來,我們還是年輕,不知道該找些隱蔽的地方聊天。”老丁笑笑,沒有說話。易不群接著說:“我在梅玲公司雖是臥底身份,但是,梅玲那女子見我老是詢問公司的機密,而且行動異常,已經對我產生了懷疑,所以,我這次回來,賀老板便讓我和胡非再演一出苦肉計,以便傳到梅玲耳裏,讓她徹底相信我。”

老丁心說,易不群是個機警的小夥子,他的話未必是真,賀老板雖然有意讓女兒與他交往,但那是以前,那次他趁賀老板住院,偷竊公司的秘密,賀老板的生氣顯然不像假裝的。再說,他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顯然又想偷竊什麼秘密,這次我可不能讓他得逞。想到這,老丁說:“小兄弟,我老丁活了一大把年紀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就少跟我耍花花腸子吧,你肯定是從庫房裏逃出來的,我這就給胡非打電話,讓他把你抓回去。”說著,一邊看著易不群的神色,一邊去摸桌子上的電話。老丁見易不群笑眯眯的樣子,聽說自己要給胡非打電話,一點也不驚慌,難道他真的是賀老板的人?心中猶豫,手按在電話上,一時拿不定主意,這個電話是打還是不打。就在這時,易不群往窗外一瞥,隻見門燈的照耀下,胡非居然正經過這裏。老丁的後勤部由於主要經管一些庫房,與辦公樓並不是一體的,平常,除了存放物資,或者查閱資料,很少有人來。老丁正要說話,易不群卻奔了出去。老丁走到門口時,隻見易不群已經來到胡非的身後,胡非也轉過身來,隻聽易不群說:“胡大哥,你怎麼還沒休息?”胡非說:“我不放心,到底轉轉。”說著,拍拍易不群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庫房裏環境不好,委屈你了。”易不群微微一笑,說:“沒事,有胡大哥照應著,我還怕什麼,我再轉悠轉悠,就回去。”胡非看看老丁這邊,低聲說:“別去惹老丁,以免透露了咱們的關係。”易不群點點頭,說:“我知道,你也早點休息。”胡非往這邊瞧來時,老丁已經悄悄地把門虛掩上,他不想讓易不群發覺自己在偷聽,所以,胡非並不知道,易不群已經來過老丁這裏了。胡非是個粗人,如果他心思再細些,自然能夠想到去叮囑老丁一下,但是,他這人不但不夠機警,還很講義氣,他以為易不群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再給他惹麻煩,萬不會想到,易不群會出爾反爾,來打老丁的主意。

50、揭密

胡非走後,易不群又走了回來。這一次,老丁徹底相信了他,不用易不群再多解釋,態度依然大變,滿臉堆笑,忙給他沏茶。易不群心中好笑,知道他必定聽到了自己和胡非的話,其實,他之所以出去,就是故意要讓老丁看到這一幕,他知道老丁剛才的言語中已經透露出了懷疑的意思,如果繼續鬧下去,老丁可能會給賀廣仁打電話,那可就糟了,正好這工夫,胡非經過這裏,易不群靈機一動,便故意上前套近乎。老丁看到這裏,再不懷疑,心說,我真是老糊塗了,賀老板什麼人,他這麼精明,要是不相信易不群,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和他接觸?看來,易不群果然是賀老板安排在梅玲公司的棋子,他之所以明著要裝出一副不容易不群的樣子,顯然是要打消梅玲的懷疑,易不群年紀輕輕,已經深得賀老板的重用,再加上賀紫衣這層關係,不久的將來,肯定成為賀老板的接班人,大山公司也是他的了。老丁知道賀廣仁不少秘密,很多事,賀廣仁也不隱瞞他,將他當成貼身人,所以,這次大山公司為逃脫債務,將石山拉下水的秘密,老丁是知道的,而且有關“吳逝水”的詳細資料,就由他保管著。

易不群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問:“丁大叔,你怎麼突然前倨後恭起來。”老丁笑道:“你和賀老板的秘密,我總算知道了,你是賀老板的人。”易不群一笑,說:“還有個秘密,你是不知道的。”老丁忍不住問:“什麼秘密?”易不群說:“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哦。”老丁說:“原來易不群這個名字是假的。”易不群道:“不錯,這是我為了行動方便,起的一個化名,其實,我原來的名字叫吳逝水。”“吳逝水?”老丁突然一愣。易不群看著他的眼睛,問:“怎麼,大叔知道這個名字?”老丁說:“我見過,在資料上見過。”易不群說:“是了,賀老板把資料交給你保管,你自然看過,這下你更加相信我了吧。”老丁連忙說:“那還能不信嗎?賀老板明著是將公司讓給石山,實際上,又通過石山將公司賣給你,現在,這公司是你的呢。”易不群似乎有些激動地說:“賀老板對我恩重如山,他把這麼大的公司交給我,我這輩子一定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老丁說:“等石山的事處理完,相信賀老板會讓你管理大山公司的,還望你對老丁多多關照。”易不群說:“放心吧,丁大叔,賀老板把你當成親信,我易不群自然也不會拿你當外人,不過……這件事還是個機密,賀老板叮囑我不許向外透露,今天我一不留神,當著你的麵說了,你可千萬不能對別人說起,包括賀老板,如果讓賀老板知道我把不住口風,勢必會責怪我,要是影響了石山一案,責任就大了。”老丁忙說:“易兄弟放心,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會讓別人知道。”易不群又呷了一口茶,說:“今天晚上話多了些,居然一點困意也沒有,丁大叔,能不能讓我瞧瞧咱們的家當?”老丁說:“那是自然,公司現在已經劃在了你的名下,你想看什麼就想看什麼。”說著,就在牆壁上按了幾下,就見原先懸掛的地圖突然卷了起來,裏麵露出一個小型壁櫥。老丁拿出一串鑰匙,將壁櫥上的鎖一一打開,說:“易兄弟,公司的機密文件資料都在這裏,你隨便看吧。”易不群假裝很隨意的樣子,慢悠悠地走過去,抓起一本,瀏覽著。其實,他恨不得一下子將壁櫥的資料全攬在懷裏,不過,那樣的話,他擔心老丁起疑。一本本看去,見除了一些收購原材料上的假賬,地皮交易的假賬,還有銷售數目的假賬。另外,還有一個小匣子,做工精巧,是紅木雕刻的,外麵另有一把銅鎖。老丁見他望著那個小匣子,便說:“這裏麵就是你購買公司的真實資料了。”易不群說:“不是法院拿去了嗎?”老丁說:“法院拿走的那份是沒有破綻的,你的名字,身份證號碼都有,但是,沒一樣是真的。”易不群哦了一聲,問:“那這裏麵的就是真的嗎?”老丁說:“是啊,賀老板存放時叮囑的緊,說,這份真實資料,一定要保管好。”易不群說:“我能不能看看?”老丁微一猶豫,還是把小匣子打開了。易不群看到裏麵果然放著一份協議書。關於吳逝水的信息,身份證複印件,地址都有。他看了看身份證複印件,心中暗笑,又看看地址,忍不住默記了幾遍。老丁說:“法院拿去的那份,沒有複印件,隻有號碼,號碼也是假的,讓法院的人查去吧,怎麼查也查不到,真的號碼在這裏,賀老板自然不會把真號碼泄露出去,那不把你給透露出來了嗎。”易不群心中暗笑,這個老丁,以為小匣子裏放的是真的,其實,這也是假的,從複印件上看,顯然做過手腳,不知怎麼移花接木來的。易不群將小匣子一鎖,說:“好了,你放起來吧,千萬不要讓別人看。”

老丁忙把壁櫥歸位,說:“我知道,易兄弟放心,我老丁給賀老板做事多年,還從未出現過紕漏。”易不群又喝了口水,說:“你瞧,天快亮了,你再休息一會吧,我也得回庫房守著了。”老丁說:“要不要我給你弄床被子?”易不群搖搖頭:“那不行,我要做出吃苦的樣子來,為了賀老板和大山公司,即使真的吃幾天苦,也值得,你休息會吧,為了公司也不容易。”老丁一臉崇敬地說:“比起你吃的苦,我老丁對大山公司這點奉獻又算什麼。”

易不群笑笑,抬腿出來了。

第二天上午,梅玲帶著黃飛、老莫頭來到了大山公司。當時,賀廣剛吃了早飯,正把一張山城地圖攤在桌子上,用放大鏡查看著每一個角落。整整一刻種,他的頭沒有抬起,放大鏡在地圖上移動的很慢。陳風和胡非站在他對麵,放著他那隻手,眼睛疲乏的流淚。陳風暗想,隻看賀老板這份認真的態度,就非常人所及,無怪他打拚了二十年,使大山公司成為房地產業的龍頭老大。胡非卻在想:“現在壓力這麼大,賀老板為什麼還不滿足?放下吧,輕鬆一下吧。”

賀廣仁手裏的放大鏡果真放下來。因為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然後抬起頭來,目視著門口。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足有三四個人。這時候,陳風和胡非也聽到了,兩人也扭頭朝門口看去。胡非抬腿剛想奔出去看個究竟,外麵的人魚貫而入,來得好快。

來人是梅玲、黃飛、老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