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賀廣仁便召集陳風和胡非及賀紫衣前來,將剛才與梅玲的通話大抵說了一遍,問各人的看法。胡非第一個說:“我覺得天上不會有掉餡餅的好事,梅玲和咱們之間勢同水火,她怎麼會好心來幫助咱呢。”賀紫衣也說:“是啊,胡大哥的話有道理,水和火是不相容的,爸爸不也常說,同行是冤家嗎,還告戒我們要做一個商人,就要以自身的利益為主,那梅玲這麼做,她能得到什麼利益?滯銷的樓房到了梅玲手裏,就能脫銷嗎?”賀廣仁說:“那倒難說,咱們的樓房滯銷,是因為好多工作還不到位,比如宣傳,比如優惠,再加上負麵的影響,所以才積壓著,樓房基本屬於報值品,梅買下來最多壓些資金,一般來說,是不會虧損的。”說著,看看陳風。陳風說:“這件事,我隻是覺得很怪,我猜不透梅玲走這步棋的意義,如果能摸透她的心思,我們就好出手了。”賀廣仁說:“陳風的顧慮也正是我的顧慮,隻是,我們除了這次機會,真的沒有出路了。”賀紫衣說:“您以前給我講孫子兵法的事,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既然我們摸不透梅玲的心思,怎能隨便交易呢。”賀廣仁搖搖頭:“孫子這句話是要用在戰場上的,雙方處於對立的角度,是說對敵人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勝算,而現在,我們和梅玲之間是合作的關係。”陳風想了想說:“正如賀老板所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而且大山公司對於我們,就像一個生命體一樣,如果我們不與梅玲合作,她肯定要把大山公司買下來,一旦大山公司落入梅玲手裏,那麼,我們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了,相反,隻要我們與梅玲合作,無論她耍什麼花樣,隻要他購買了我們的樓房和牡丹園,勢必再沒能力與我們競拍大山公司,我想這才是合作最有利於咱們的地方。”賀廣仁點點頭,說:“不錯,我雖然看不透梅玲的心思,但隻要消耗了她的資金,就等於給咱們創造了買回大山公司的機會。”胡非說:“既然你們說行,那就行,反正我腦子裏一片胡亂,想不出個頭緒來。”賀廣仁說:“做事業需要冒險精神,有時,明知道前麵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何況這次,我們除了接受梅玲的條件,已經無路可走了。”
賀廣仁與梅玲的合作交易是在桃源大酒店進行的,做東的一方是梅玲,參加交易的人員有,賀廣仁一方共三人,除了賀廣仁,還有陳風和胡非,梅玲一方是三人,除了梅玲,還有易不群和梅老人。中間方是房產局的一位程科長。程科長是房地產估價師,屬於專業人士。在交易之前,雙方已經會同程科長對賀廣仁的滯銷的150套樓房,及牡丹園進行了評估,牡丹園的評估是330萬,150套樓房,評估是2700萬,共計3030萬。對這個價格,賀廣仁沒有異議,梅玲也表示認可。於是,雙方坐下來開始交易。梅玲端起酒杯,對程科長說:“這次有勞程科長公平評估,我們共同敬你一杯。”賀廣仁聽到這裏也將酒杯端了起來。程科長說:“評估結束,既然雙方都沒有異議,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今天的交易,我原本不必在現場的。”賀廣仁道:“就算我們答謝你的辛苦吧,來,我們敬你一杯。”三人共同幹了,其他人也互相敬酒。雖然是合作交易,但是,雙方各懷心思,所以場麵並不融洽,程科長是個聰明人,也看出此地不益久留,喝了兩杯酒後,就托故告辭了。賀廣仁和梅玲便將酒席一撤,開始交易。梅玲說:“賀老板,不怕你笑話,我梅玲的家底與大山公司鼎盛時,差了十萬八千裏,這幾天,我籌集的資金,隻夠買牡丹園的,不過你放心,我馬上處理了手頭的幾筆業務,最多不過十天,便會把款子送來,再交易樓房那一塊。”說到這,梅玲幹笑一下:“如果不是這次交易,恐怕賀老板還看不清我的底子。”賀廣仁眉頭微微一皺,說:“原來梅老板並不想現在跟我交易。”梅玲說:“怎麼不想呢?我想是想,苦於資金一時不到位,為表誠意,我不是把購買牡丹園的這部分帶來了嗎?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打消你的懷疑,畢竟要讓你完全相信我的誠意,是不可能的。”賀廣仁說:“那好吧,希望梅老板盡快把樓房那部分資金籌全,我隨時等候和你交易。”梅玲笑道:“好,但是我希望賀廣仁謹守今天的約定,不要到時突然抬高樓價,給我一個措手不及。”賀廣仁微微一笑:“這個你放心,不會的,咱們就按程科長的評估價格交易,這是最公平的。”“那就好。”梅玲神色一鬆,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於是,雙方交易牡丹園,由賀廣仁方清點款項,有梅玲方接受牡丹園的房產地契,然後雙方在交易協議上簽了字,牡丹園的交易就算完成了。交易結束,梅玲還算仁義,給了賀廣仁三天的時間,將不屬於交易財產部分搬出牡丹園。賀廣仁無所去處,便在山城租了一套大院,暫時棲身。
59、變故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陳風匆匆奔進賀廣仁的房間。賀廣仁正兩手抱著頭沉思,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問道:“陳風,是不是梅玲要交易樓房了?”陳風搖搖頭,吞吐了一下說:“賀老板,電視新聞裏說了,明天正式召開大山公司拍賣會。”“明天?這麼快?”賀廣仁呆愣了半晌,又問:“這是真的嗎?”陳風點點頭,說:“為此,我特意去了法院問訊,有關人員說了,明天在法院小廳舉辦拍賣會,正在向社會各界進行動員。賀廣仁突然抓起電話,給梅玲打了過去。電話接通,梅玲問:“喂,是哪位?”賀廣仁說:“梅老板,是我,賀廣仁。”梅玲說:“哦,是賀老板啊,我現在正在開會,您待會兒再打過來好不好?”說著,把電話掛了。賀廣仁急得坐不住了,在屋子裏來回地走動,過一會兒看看表,然後又走動。陳風看著賀廣仁,心裏難受的隻想哭。這些年來,他何時見到賀廣仁受過這樣的難。以前的賀廣仁西服革履,頭發油光錚亮,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現在,不修邊幅,連胡子都無心刮了,頭發也蓬亂著。過了一刻鍾,賀廣仁又抓起電話,給梅玲撥了過去。這一次,梅玲沒等他開口,先說話了:“賀老板,您能不能再等一下,我真的正在忙。”說著,也不容賀廣仁說一句話,就把電話掛了。賀廣仁隱隱感到不妙,但是,他努力讓自己往樂觀的方向想。“不會的,她肯定不會變卦的。”賀廣仁大聲說:“不會的,她肯定不會變卦的。”賀廣仁說著說著,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依然喃喃自語著:“不會的,她不會變卦的。”突然,電話鈴響了。賀廣仁慌忙抓了起來,問道:“是梅老板嗎?”話筒裏傳來的卻是胡非的聲音:“賀老板,法院明天要開拍賣會,我是剛看到的布告。”賀廣仁歎一聲說:“我已經知道了。”掛了電話,賀廣仁說:“陳風,你陪我去一下梅玲公司,我必須親自去一下。”陳風點點頭,隨他走了出來。
陳風開著車,不多時,兩人來到了梅玲公司。在門口,被梅老大攔下了。梅老大說:“原來是賀老板啊,你如果來參觀,我們沒時間接待你,如果來找梅老板,我們梅老板不在。”賀廣仁說:“我剛才還和她通過電話,她說正在開會,怎麼一轉眼就出去了。”梅老大說:“您不也是一轉眼就來到這了嗎?我們梅老板一轉眼就不能去別的地方?”賀廣仁問:“梅老板去了哪裏?能否告知?”還沒等梅老大說話,陳風往辦公樓上瞥了一眼,碰碰賀廣仁,一指辦公樓。賀廣仁順著陳風的目光一看,遠遠的,透過明亮的玻璃,隻見梅玲的影子,正佇立在花瓶前。賀廣仁推開梅老大就進去了。梅老大在後麵緊追,卻被陳風連拉帶扯的落了後,再見賀廣仁已經去得遠了,於是喊道:“賀老板,你怎麼一點身份也不講,喂。”
賀廣仁哪裏顧得上身份,快步走進梅玲的辦公室。梅玲正在認真地為一束梅花澆水,她背對著賀廣仁,輕輕地問:“你瞧,這朵梅花好看嗎?”賀廣仁苦笑道:“梅玲,你知道我現在沒有心情談這個。”梅玲說:“可是我有心情,我隻想問問你,時令已將過,梅花是不是沒有了新鮮感?”賀廣仁覺得她是意有所指,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他往沙發上一坐,望著梅玲。梅玲瞥了他一眼,見他滿眼血絲,似乎這幾天根本就沒休息過,而且頭發蓬亂,眼神近乎乞求。梅玲的心一軟,輕輕一歎,說:“你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賀廣仁說:“當日的事,已經久遠,我不想說,也不想聽,梅玲,我今天來隻想和你交易樓房的事。”梅玲臉上突然布滿寒霜,說:“你到現在還隻想著事業的事,難道你心裏永遠隻有事業嗎?”賀廣仁一呆。他垂頭沉默了一下,複又抬頭說:“二十年了,久遠的事又何必再提。”梅玲輕輕地搖頭:“二十年對你來說,也許是很久遠的事,但對於我,卻像昨天剛剛發生過的,我無法忘記你對我的傷害,我無時不想著要報複你,就是因為我忘不下這件事,我……”說到這,梅玲的眼裏已經一片潮濕。賀廣仁也為之動容,歎息道:“你我都不是二十幾歲的年齡了,我也不想說漂亮的話騙你,我的心裏真的隻有事業。”梅玲說:“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你,可是,我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是脆弱的,這些年來,我有時在構想著一種理想的畫麵,高山流水,紅花綠草,然後,是一片竹林,幾間茅房,那該是多麼幽靜的日子,多麼幸福的環境,一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處身在這勾心鬥角的商場裏。”賀廣仁搖了搖頭:“你還是這麼理想化,事實上,無論什麼社會,弱肉強食,是不變的真理,你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率先去吞掉別人,才不會被別人吞掉,這就是商場的定理,其實,你該知道的。”梅玲喃喃地說:“弱肉強食,隻有自己變得強大,率先去吞掉別人,才不會被別人吞掉,說的好,你說的好,嗬嗬。”梅玲突然一聲大笑,精神一振,坐在賀廣仁對麵的沙發上。賀廣仁微微一驚,問道:“樓房交易款籌集全了吧?”梅玲搖搖頭,說:“賀老板,我真的無能為力,原本我還想全力幫你,現在看來,我當初的承諾是做不到了。”賀廣仁忽地站起,說道:“你……難道你想變卦?”梅玲道:“不是我想變卦,是不得不變卦,因為我沒有籌集齊購買你那些樓房的資金。”賀廣仁一下子仿佛衰老了十幾歲,他嘭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喃喃地說:“明天就要召開拍賣會了。”梅玲說:“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我為這件事感到遺憾。”賀廣仁怨恨地看著她,說:“你……你不講信譽,這豈是君子行為。”梅玲說:“我是個女人,不是君子。”賀廣仁一陣絕望,他站了起來,身子一晃,幾乎摔倒在地。梅玲說:“賀老板,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喊救護車?”賀廣仁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出來了。賀廣仁每走一步,幾乎都要載倒在地,但是,他終於還是堅持著走出辦公樓。陳風看到他出來,已經快步迎了上去。坐進汽車裏,賀廣仁臉色血紅,瞪著前麵,一句話也不說。陳風一邊開車,一邊問:“賀老板,梅玲是不是變卦了?”賀廣仁沒有說話,他的喉結蠕動著,嘴唇也蠕動著,突然“哇”地一口鮮血噴到車窗玻璃上。
大山公司拍賣會由法院的葉庭長主持,市府分管企業的副市長何江昆應邀到場。參加拍賣會的人員不少,但真正能夠競拍的除了梅玲公司外再無其他方,也就是說,整個拍賣會流於一種形式,簡直就像法院直接把大山公司賣給了梅玲。大山公司的底價是3000萬元。這個價位一喊出來,梅玲就把手中的3100萬元的號牌舉了起來。她環顧四周,見無人應爭,賀廣仁也坐在角落裏,他望著葉庭長手中的錘子,眼神充滿了絕望、悲憤、痛苦、無奈。葉庭長咳嗽一聲,喊到:“3100萬一次……3100萬兩次……3100萬……”他正要繼續喊下去,手被旁邊的何江昆按住了。何江昆清清嗓子,說道:“台下這麼多山城企業界的老總,難道就沒有人出更高的價格嗎?”說完,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瞟,落在賀廣仁臉上。無論如何,何江昆分管企業的這幾年,與賀廣仁的交往還算不錯的。他的話說完,有人神色略動。其實,對於山城的企業來說,是有幾個能拿出3100萬的,隻是,那幾位心知,買下大山公司,勢必會得罪賀廣仁,何況,他們對房地產一竅不通,並不想介入。再加上現在舉牌的是梅玲,這幾位已經得到了梅玲的暗示,不想與她競爭,即便競爭,恐怕最終也沒有勝算。何江昆盯了賀廣仁半晌,見了他的神色,暗中一歎氣,搖搖頭。葉庭長瞥他一眼,手中的錘子落了下來,與此同時,賀廣仁像是被人猛地砸了一棍,頭一軟,倒在陳風身上。
60、打擊
賀廣仁受不了這等打擊。他就像從山峰被人推到了山澗,窩心上火,痛苦絕望,終於病倒了,每天都在大口大口地吐血,生命危在旦夕。
而此時的梅玲公司卻喜氣洋洋,梅玲召開企業界聯盟會議,承諾要創建一個慈善基金會,得到了社會各界的讚揚。
會後,易不群建議梅玲,讓石山去大街上募捐,也算是為慈善事業盡一份力量。梅玲答應了。
石山抱著募捐箱來到梅玲公司對麵的街道邊坐著,小米坐在公司門口給他鼓勵。
但是,一上午過去了,並沒有多少人捐款。賀雲峰冷冷地告訴石山:“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世,獲得路人的同情,否則,憑你現在人五人六的樣子,有幾個人給你捐款?”
石山思想很單純,他並不知道賀雲峰是獻他的醜,想想,賀雲峰說的有道理,就找了個牌子,讓人寫了“野人石山,當街募捐”八個大字,擺在桌子前,這樣,果然立竿見影。一下午,石山募捐到8000多塊錢。
傍晚時分,石山正在收攤,小米過來幫忙。抬頭間,石山發現遠處的牆角有個熟悉的影子,在風中孤獨地佇立著。石山跑過去一看,竟是賀紫衣。賀紫衣望著他,突然撲到他懷裏說:“石山,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賀家什麼也沒有了,我爸也快不行了。”說完,見遠處小米走來,賀紫衣快速地跑開了。
小米走了過來,問石山:“那個女人是誰?”
石山說:“賀姑娘。”
小米把收的捐款包起來,遞給他,問:“準備買什麼東西送給我啊?”
石山笑笑,接過捐款包揣進懷裏,拍拍小米的肩,說:“我去去就來。”
醫院裏,陳風、胡非正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坐著。賀紫衣一臉憂傷地走了進來。陳風問:“紫衣,麻叔怎樣?”
賀紫衣說:“他現在住在老宅子裏,仍然神智一陣清醒,一陣迷糊。”
胡非說:“想不到大山公司一下子到了這地步,梅玲那娘們真狠。”
賀紫衣說:“我隻希望我爸能夠恢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正說著,石山走了進來。石山將手中的包放在椅子上,說:“這裏是8000多塊……錢……賀老板多維持……”石山的話盡管生硬不順暢,但在場的人沒人覺得好笑。
賀紫衣望著石山,趴在桌子上哭起來。
石山說:“賀姑娘……我會盡力幫助你。”
賀紫衣說:“沒用的,我爸嚴重貧血,需要輸血,但是,無法找到匹配血型的血液。他的血型是世上罕見的,附近幾個城市的血庫裏都沒有。
石山咬了咬嘴唇。縱然以前,賀廣仁屢次要害他,但是,他原本是個純樸善良的人,心裏裝不下仇恨,再大的傷害,隻要一過去,就淡忘了。再說,畢竟還是賀廣仁把他從山裏帶出來的。想到這,他手腕子一擼,說:“我來吧。”
賀紫衣說:“你是什麼血型?”
石山愣愣地說:“我……也不知道……我想……我行的……”
這時,一位醫生走過來,對石山說:“那好,你進來驗一下血型。”
世界上往往有奇跡發生,石山的血型竟然和賀廣仁完全匹配,同屬於[A,ccDEe,Fy(a-b+)]血型。賀紫衣及陳風等人欣喜若狂,認為這是上天不絕賀廣仁。陳風說:“看來當初賀老板收留石山是對的,石山不是野人,他分明是賀老板生命中的救星,他的出現,原本就是為了今天。”接下來,院方從石山胳膊上抽出400毫升血液,緊急輸入賀廣仁體內。輸血後,賀廣仁的病情趨於穩定了,血紅蛋白開始上升。隻是仍然遠遠低於正常人水平,估計還需要1600—2000毫升的紅細胞血液製品,隻是院方考慮石山的身體承受能力,沒敢一次性多抽取。
石山給賀廣仁帶來了希望,於是他成了賀紫衣、陳風、胡非等人眼中最重要的人物。400毫升血對石山來說並沒有什麼,他還挺得住,隻是感覺乏力而已,但是賀紫衣堅決讓他躺下來,怎麼舒服怎麼躺著,而且親手去給他熬八寶粥。
賀紫衣熬的八寶粥味道比小米的差多了。石山知道,賀紫衣曾是賀家的千斤大小姐,她從沒有做過飯,這已經很難得了。胡非本是個很粗魯的人,居然在石山麵前變得溫文有禮起來,他找地方坐時,也要請示一下石山,說:“石山兄弟,我能坐一會兒嗎?”
石山笑了,說:“胡……大哥,你坐……”
幾天後,賀廣仁終於被石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賀廣仁才恢複了七成體質,就催著回老房子,因為住院費用實在太多了,他頹唐的樣子,幾乎很難讓人聯想到昔日叱吒商界的大山公司老板。
大山公司及牡丹園失去了,賀廣仁除了那些滯銷的樓房,惟一剩下來的就是轎車了。車,陳風開了幾年,舍不得賣。賀廣仁不想在市區住了,他已經住不下去了。陳風原本還建議退了租賃的房子,在開發處自用用幾套,賀廣仁說:“去老宅子吧,我想清淨一下。”陳風明白,賀廣仁是看著這些東西傷心。
賀廣仁出院後,直接搬到了老宅子裏。
出院的這天,正巧下著小雨。春雨綿綿,絲絲縷縷,讓賀廣仁的心裏更增添了許多愁思。他站在老宅子門口,手扶著自己的雕像,歎息一聲。遠處的山城在雨幕中一片朦朧,仿佛夢幻一般,讓人看不清楚。
石山幫著陳風和胡非,將老宅子收拾了一下,安頓好家具,覺得自己應該回梅玲公司了,所以來向賀廣仁告辭:“賀……老板,我要走了……”
賀老板似乎想及一事,回頭看看眾人,向石山擺擺手,說:“你跟我過來一下。”
賀老板在前麵走,石山在後麵跟,兩人慢慢地走到了老房子的後麵。
賀老板指著樹下的井蓋說:“石山,你替我下去把那個狼的雕像拿上來。”
“哎。”石山掀開井蓋,踏著繩梯走了下去。但是,他沒有想到,井足有十幾米深,他下去後,繩梯就抽了上去,而且井蓋也關閉了。
賀廣仁張了張嘴,白森森的牙齒上下摩擦了幾下,走回老房子裏。賀紫衣問:“爸,石山呢?”
賀廣仁說:“讓他回去了,他現在跟了梅玲,我也不便留他。”
賀紫衣往遠處看一眼,說:“爸,人家救了你,你怎麼不多留人家幾天呢?”
賀廣仁說:“你爸輝煌的時候難道少管他了嗎?再說,現在你爸一無所有,想給他好處也不可能了,讓他走,本身就是對他好,留在這裏,他會有什麼出息?”
賀紫衣低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