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說:“你是來救我們的?”

賀雲峰點點頭,說:“一開始,江二狼兄弟不讓我進,說我背叛了大山公司,我便說,我好歹也跟著爸生長了20年,再怎麼說我也是賀家的大公子,我能做對不起大山公司的事嗎?最後,江二狼答應讓我見你一麵,我從外麵看,知道這門窗都是特製的,沒有鑰匙很難把你們救出去,所以想突下狠手,製住一個算一個,但沒想到江二狼兄弟有一些工夫。”

小米說:“你啊,江二狼兄弟在道上混了幾年了,沒有幾下子能讓賀老板收買嗎?你不該這麼莽撞,怎麼不去報警?”

“報警?”賀雲峰望著窗外苦笑道:“小米,我不是沒給警方打過電話,但是,警方一聽說,牽扯大山公司,就要給我爸打電話,這……還報什麼警啊。”

“可是,怎麼辦好呢?”小米憂慮地說:“聽江二狼兄弟的口氣,他們主要是想對付一個更厲害的角色,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要逃出去。”

小米突然望著外麵說:“又有人來了。”

當門外的人進來後,不但坐在院子中喝酒的江二狼兄弟一呆,連屋內的石山、小米和賀雲峰都愣了。原來進來的人竟是麻叔。

麻叔一直神誌不清,他來幹什麼?

這個問號幾乎同時出現在每個人的腦子裏。

麻叔兩眼迷茫著,手裏提著一瓶酒和兩隻烤雞,搖搖晃晃著坐在桌前,把手中的酒肉往石桌上一放,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拍拍江二狼,又拍拍江三狼,咧著嘴說:“陳風、胡非,陪麻叔喝酒。”

江二狼兄弟交換著目光,心說,看來麻叔仍然神誌不清,他竟然把咱倆當成了陳風和胡非。

江二狼嗬嗬一笑,給麻叔滿了一杯,說:“麻叔,您老不是天天去城外釣魚嗎?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了?”

麻叔把烤雞一舉,喉嚨裏咕噥一下,說:“釣了一條大的,我吃完再去釣。”

江二狼和江三狼對視一眼,點點頭,放鬆了警惕,於是陪麻叔喝了起來。

68、出籠

麻叔的酒是好酒,才一杯下肚,江二狼和江三狼就迷糊了,頭一沉,趴在了桌子上。麻叔找了根棍子撥弄著兩個人,嘴裏說:“醉了?不會吧,再陪麻叔喝。”

說完,棍子在兩人身上亂敲,敲著敲著,“叮當”一聲,有一串鑰匙掉在地上。“這是什麼玩意?”麻叔低頭看看,用棍子挑著,無意中看到窗內的三人,嘿嘿一笑。挑著鑰匙出去了。

當然,順手還拿走了那瓶酒。

賀雲峰大叫:“喂,麻叔,救救我們。”

可是,麻叔根本就聽不到,轉眼,出了門口。

小米說:“可憐的麻叔。”

賀雲峰說:“都怪我,如果梅玲老板不是怕我背叛大山公司的事,讓麻叔泄露出去,麻叔也就不會遭受這麼大的痛苦。”

小米歎了一聲,說:“梅玲老板是個好人,但是她這件事做的有些過火,麻叔畢竟隻是給賀老板賣命,他罪不該此,但願好人有好命,麻叔有朝一日能夠恢複神誌。”

正說著,外麵突然進來幾個小男孩,手裏拿著一串鑰匙,很快就把門打開了,然後跑了進來,見了小米三人都是驚叫一聲。

小米說:“小弟弟們,快幫我們把繩子解開,我們都是好人。”

幾個小男孩幫小米三人解開身上的繩索。其中一個小男孩說:“那個麻臉光頭的爺爺真會騙人,他說裏麵有三隻猴子,可是,分明是三個人嘛。”

賀雲峰趕緊拉著小米,招呼石山走出院子,然後,賀雲峰對那個小男孩說:“那個麻臉爺爺說的不錯,是有猴子,不過不是三隻,是兩隻,瞧,就趴在那裏。”說著,賀雲峰朝江氏兄弟一指。

小男孩嘟著嘴說:“那分明也是人嘛,哥哥,你怎麼也騙人。”

賀雲峰說:“我沒有騙你們,不信你們去找一些涼水,隻要潑在他們臉上,他們就會變。”

小男孩們一聽就朝附近的一家飯店跑去,過了一會,幾個小男孩端了幾盆水來,左右看看,不見了剛才被綁在屋裏的三人,就悄悄地湊到江氏兄弟身邊。有個男孩說:“先別潑,要是真的變成猴子,會上樹的,我們追不上。”

另一個男孩說:“對啊,把他們綁起來。”說著,去屋裏取了繩子,將江二狼和江三狼拴在石桌上。

從繁華的街道上看,城市裏的小院是稀少的,它們靜靜地坐落在樓房的背後。它們不喜歡喧囂,不喜歡張揚,所以,就像與世無爭的隱者一樣,享受著寂寞,或者,寂寞地享受著。

夕陽從樓與樓的縫隙中擠進來,在小院裏閑逛著。它們在一輛老式自行車的軀體上撫摩了一會兒,又爬上東牆的葡萄架,想必是葡萄還沒有成熟,它們品嚐到酸味,所以很快就跳了下來,最後,都好奇地堆上江二狼和江三狼的臉。

那兩張臉正在沉睡,四個忽閃的鼻孔,一如無人把守的關隘,酒氣在自由自在地出入著。

“嘩”、“嘩”——孩子們盆中的涼水終於潑了上去,夕陽被衝得四處流竄,而江二狼和江三狼也都打一激靈,醒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先是罩在一群孩子的臉上,然後迅速地挪向身後的窗口。當看到裏麵空無一人時,那兩雙眼睛裏湧出一團一團的怒火,突然又幻化成四道淩厲的劍芒,仿佛要把眼前的孩子們刺穿一般。

但是很快,江二狼和江三狼意識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層束縛,他們低下頭,看看那兩條曾經綁住別人的繩子,居然落到了自己身上。於是,他們臉上馬上又堆上了兩團祥和的紅光。

“孩子們,是要做遊戲嗎?要不要看叔叔們給你們表演魔術?”江二狼微笑著說。

江三狼看看江二狼,眼神很陌生,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他的同胞兄弟這麼溫柔地說話。

“幾個孩子已經對江二狼產生了好奇心,其中一個趕緊說:“好啊,你們能變成猴子嗎?”

孩子們紛紛在江二狼兄弟前麵蹲了下來,而且,一個個用小手支著粉紅細嫩的腮,眼神中充滿了亮光,大腦裏構想了一個個奇幻的畫麵。

江二狼微笑著說:“瞧,魔術是需要手的,我們這樣子怎麼表演呢?孩子們,來,先把繩子解開。”

孩子們跑上去,七手八腳地幫江二狼和江三狼解開了繩子,然後剛蹲下去,就被江二狼和江三狼兩人一手一個,抓著脖領子拎了起來。

可憐幾個幼稚的孩子,他們腦海中描繪的奇幻畫麵還沒展開,就挨了幾腳,接著,身子被扔了出去,“撲通”“撲通”,砸在院子中青青紅紅的磚上,孩子們的臉便也青青紅紅起來。

孩子們很迷茫,難道魔術就是痛苦嗎?孩子們睜大了詢問的眼睛,看著江二狼和江三狼,突然看到,他們已不再是兩個人,當然,也不是剛才那個麻爺爺和青年哥哥說的猴子,而是兩隻狼,野性的狼。

孩子們從江二狼和江三狼的眼裏看到了野性的凶光,然後,那兩條狼就撲了過去,凶狠地將痛苦的滋味加在孩子們的身上。

孩子們咧著大嘴,用哭聲來證明,他們已經清醒地認識到,這不是一場遊戲,也不是魔術。孩子們看過刺穿人體的魔術,但表演者臉上掛著微笑,那笑雖然不是開放在春天,但絕不是開放在冬天。

現在,疼痛催動了孩子們的淚腺,他們哇哇地叫著,發誓再也不看魔術了。

69、古幣

小米、石山、賀雲峰三人逃出來後,到了鬧市,腳步放鬆了下來,幾人心知,即使江式兄弟追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動手。

走著走著,街頭有一個收古幣的攤兒,攤主是個麵色白淨的老人,留著一把誇張的胡子,額頭卻光滑的幾乎沒有皺紋,若非一邊眼角貼了一塊狗屁膏藥,倒也不算很醜。那老人看到小米三人時,頓時眼裏一亮,等三人走近了,便尖細著嗓子吆喝:“喂,買賣古幣了,誰有上好的古玩,本人高價收購。”

小米三人看看他,轉身要走。那老人從攤後繞了過來,攔住他們,瞅瞅小米,又瞅瞅賀雲峰,最後目光在石山身上溜了幾遍,說:“這位小哥一看就是身藏不露的人。”

小米說:“我們沒有古玩要賣,你找別人吧。”

老人說:“小姑娘,我老人家是不會看走眼的,你相好的身上真的藏有寶物。”

“誰相好的。”小米瞥一眼賀雲峰,又看看石山,滿臉通紅,羞得低下頭去,心裏卻甜絲絲的。

賀雲峰說:“老伯,你不要糾纏我們了,我們有急事要去辦。”

老人說:“小夥子,看你目光閃爍不定,是不要想把這傻小子弄到一邊,獨吞寶物,那可不行,我老人家更不能放他走了。”說著,將石山拉到一邊。

石山吞吐著說:“我……我真的沒有……寶物。”

老人說:“你先別急,坐下來聽我慢慢講。”說著,就硬是將石山按在案子前的馬紮上,然後搖頭晃腦地說起來:“這古幣就是古代的貨幣,我們的祖先做生意,最先是等價物交換的,後來發覺換來換去太麻煩,就想到用一種東西代替,這就是貨幣。咱們中國的貨幣,大約起源於商湯時期,最早可見的是銅貝,其實,在商之前的夏,已經有骨貝、石貝、陶貝了。秦始皇統一中國後,就鑄造出秦半兩,差不多這麼大。”說著,老人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關節,問石山:“這東西你有嗎?”石山搖搖頭。

小米說:“老伯,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寶物,您就讓我們走吧。”

老人擺擺手,似乎講上了興趣,說:“沒有不要緊,先學點知識,說不定明天後天就碰上了,要是發現一枚珍貴的,夠你一輩子吃的。”說著,就抓過石山的手,非常親切地說:“到了漢朝,開始流通三銖,後來又鑄五銖錢,王莽篡位八年,倒也鑄了一些具有收藏價值的貨幣,像錯刀幣,那可是世所少見的,不過大泉五十還是有的,三國時期,貨幣難以統一, 兩晉南北朝時期,主要還是流通五銖錢。一直到盛唐時期,開元通寶流通民間,這四字錢是由大書法家歐陽詢題的,端莊凝重,很有氣勢,對了,這些錢你有嗎?”

石山搖搖頭。

賀雲峰說:“老伯,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跟我們浪費時間,你即便說了,我們也聽不懂。”老人嗬嗬一笑:“小夥子,我說你急你還真急,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的心思你是不會明白的。”說著,擔心石山突然站起來溜走,所以,仍然拉著他的手,繼續說:“到了宋朝,那錢類就多了,而且宋朝的皇帝多有怪癖,他們估計很欣賞開元通寶那幾個字,所以喜歡自己題詞鑄錢,北宋自宋太祖始,經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欽宗共九朝,造了宋元、太平、淳化、至道、鹹平、天聖、明道、景佑、皇宋、康定、慶曆、至和、嘉佑、治平、熙寧、元佑、紹聖、元豐、元符、聖宋、崇寧、大觀、政和、重和、宣和、靖康等等,差不多有二十六種貨幣。到了南宋,又曆經高宗、孝宗、光宗、寧宗、理宗、度宗等幾朝,又造了建炎、紹興、隆興、乾道、淳熙、紹熙、慶元、嘉仄、開禧、嘉定、大宋、紹定、端平、嘉熙、淳佑、皇宋、開慶、景定、鹹淳等十九種貨幣。這中間,最有藝術欣賞價值的是崇寧通寶,崇寧通寶這幾個字出自宋徽宗之手,是書法界享有盛名的瘦金體,別看這個皇帝江山坐不穩,到頭來落個被擄金國的下場,書法還是很有兩下的。而到了元朝,蒙古人就不考慮為後人收藏提供便利了,居然流通紙幣,還好,畢竟也鑄造了至元、元貞、大德、至大、皇慶、延佑、至冶等古幣不過,大多是少見的。明朝的錢,除了一開始朱遠璋時造了大中通寶,後來又以紙幣流通為主, 不過也有永樂、宣德、弘治、嘉靖、隆慶、萬曆、仄昌、天啟、崇禎等貨幣,常見的是天啟等。明朝是沒有元寶的,一律是通寶,主要是要避開朱元璋的“元”字,這是忌諱。清代貨幣自順治、唐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鹹豐、同治、光緒、宣統等幾朝,造了大量的製錢,還有銅錢,總的來說,古幣的價值一是看其材料,二是看其藝術價值,三是看其存量,像五代十國、太平天國等時期鑄造的流通貨幣,因為短暫,所以存量少,價值就高,這些錢你要是有,我可以高價收購。”

石山仍然搖頭。老人似乎有些遺憾,喝了口水,說:“真的沒有嗎?枉費我老人家一番口舌,看來是白說了。”小米忍不住說:“我們早就勸過您,您非要給我們上課,這能怪得誰來。”老人嗬嗬一笑:“無妨,反正我老人家閑來沒事,能給你們講些知識也是好的,說不定你們哪天就用上了呢?”賀雲峰說:“老伯,你的課已經上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吧?”老人鬆開石山的手,有些依戀不舍地說:“去吧,去吧。”幾人剛要走,老人又說:“如果發現古玩什麼的,記住,千萬要來找我老人家。”

小米說:“我們會的,就怕我們沒那福氣。”

說著,小米等人離開了。

他們剛走,那老人就收了攤,然後整理東西,背著箱子,拐進一個胡同。胡同裏有一輛小車,他將東西扔進後備箱裏,然後上了車,發動了機器,一邊駕駛,一邊伸手扯下嘴巴上的胡須,和眼角的狗皮膏藥,原來,他竟是陳風。

不多時,陳風已回到賀廣仁身邊。

賀廣仁問:“今天可有收獲嗎?”

陳風說:“剛才我遇到了小米、石山還有雲峰。”

賀廣仁哦了一聲:“他們三個不是被江家兄弟製住了嗎?”

陳風說:“我也覺得奇怪,所以使用緩兵之計,想等江家兄弟趕去,誰知,他們沒有追去,我不敢暴露身份,隻好放走了他們。”

賀廣仁說:“你苦心積慮,在街頭擺了多日的攤,可有什麼發現?”

陳風說:“我已經套過石山,看來他懷中真的沒有什麼希奇的東西。”

賀廣仁凝起了眉頭,喃喃地說:“那東西到底在哪裏呢?”

70、商品

賀廣仁在把玩著一件鼻煙壺。壺體的形狀有些像女人,銅質的,已經很古舊,看上去,表麵已經被磨得烏亮,也就是說,它不知被人在手裏把玩了多少次。不過,賀廣仁不會嫌棄它,因為它是歲月的象征,男人的象征,甚至是某種勢力和意義的象征。

如果誰問起來,他便說:一件古董,我喜歡。

賀廣仁閉上眼,斜躺在沙發上。他想像著,一個穿著團花對襟小卦的太爺,鼻梁上架一副花鏡,留著花白的胡子,吞雲吐霧著。而在他身邊,有兩個臉蛋細嫩的姑娘,正給他捶腿揉肩。

賀廣仁一想到這些時,臉上就浮上了微笑。那笑是很愜意的,很舒服的。

快了,這樣的時候快到了。賀廣仁自言自語著。

胡非站在賀廣仁的身邊,他瞧著賀廣仁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來摸弄那件鼻煙壺,這種時候是很少見的。他忍不住問:“賀老板,這玩意……有什麼用?”

“你不懂。”賀廣仁頭也沒抬,繼續撫摩著鼻煙壺,細膩地撫摩著。

胡非撓撓後腦勺,訕訕一笑,說:“賀老板,其實,我知道,這東西是萬市長送的,你才愛不釋手吧?”

胡非的笑有一種曖昧,賀廣仁聽出來了。他輕輕一笑,說:“那個女人,不簡單啊。”

“是啊,她的絕招肯定比小桃紅還多,要不,她怎麼能爬上市長的位子?”

賀廣仁“哦”了一聲,說:“在外麵不要亂說,因為人家隻是代市長,等市代表大會後,才出選舉結果。”

“那還不是板上的釘嗎?現在的選舉,就那麼回事……”

“是嗎?你這麼認為。”賀廣仁突然哼了一聲,沉著臉說:“好了,不說了。”

胡非一呆,他不知道賀廣仁為什麼要生氣,他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賀廣仁瞪了這個下屬一眼,正想將“真笨”兩個字砸向胡非時,外麵人影晃動,江二狼和江三狼匆匆進來了。

“賀老板,胡老大,跑……跑了……”

“跑了?”胡非眼珠子一瞪:“你是說石山那小子?”

“是……是……”

“媽的,你們幹什麼吃的。”胡非抬腿一人給了一腳。

賀廣仁坐了起來,眸子裏呼地吐出兩道凶焰,慢慢地眯成兩條細線,江二狼和江三狼清晰地感到了那兩道細線的淩厲。他們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賀老板,你看……這事怎麼處理?”胡非問。

江二狼兄弟是胡非的人,他們沒有把事情做好,胡非的臉麵自然掛不住。

賀廣仁重新躺回沙發上,擺擺手,說:“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先讓他們下去吧。”

“快滾。”胡非朝江二狼和江三狼又是各踢了一腳。

等江二狼兄弟走後,胡非才湊在賀廣仁的麵前,勸慰道:“賀老板,你放心,我會再想法,一定把石山那小子釣到手,大不了我親自出馬,他一個頭腦簡單的小夥子也跑不了哪去。”

賀廣仁閉著眼吸了幾口煙,說:“我突然有一種不詳的感覺,或許,他們也開始對付我們了……”

胡非袖子一擼,問:“誰?誰敢和你作對?反了他了,看我不抽了他的筋。”

賀廣仁眼皮一睜,翻了胡非一眼,神色明顯的不悅。

就在這時,陳風跑了進來,說:“賀老板,萬市長的電話,讓你馬上去一趟。”

賀廣仁唔了一聲,並不動身,把玩著鼻煙壺問:“你們兩人跟著我多年,可看出這是一件什麼東西?”

陳風心中暗想,段由來任市長時,賀老板一接到他的招呼,會馬上過去,現在,換了一位女市長,而且是代理的,他顯然從內心裏瞧她不起。

胡非說:“是鼻煙壺。”

賀廣仁搖搖頭,望著陳風。

陳風卻一直在想著萬市長的電話。他知道賀老板一向瞧女人不起。他隱隱覺得賀老板不該輕視萬市長,雖然人家是女流之輩,但是,一個女人能坐到代理市長的位上,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不過,又覺得這樣也好,陳風並不讚同賀廣仁同官場的人來往,雖然,很多時候,免不了要接觸一些頭頭腦腦,但是,官場的人多是尋找踏板的,他們一屆幾年,幹滿了就走,利用企業界的老板們,還不是要從他們兜裏掏一些錢出來,打著為城市出力的名譽,為自己搭建形象工程。段由來的平穩上調便說明了這一點,他在山城除了城市規劃搞得象模象樣,其他的真的沒什麼亮點了。為了往這位官爺身上鍍金,賀老板這幾年花費了大把的票子。姓段的風風光光地走了,賀老板又撈到了多少?

賀廣仁見他走神,有些不悅,問:“陳風,在想什麼?”

陳風實話實說:“我在想萬市長的電話,您什麼時候去呢?”

賀廣仁微微一笑,說:“不忙,你先說說,我拿的是什麼?”

陳風想了想說:“是一件工藝品。”

賀廣仁微微一笑,說:“你的境界比胡非的高了一層,但是,仍然離我的心思很遠。”

胡非說:“賀老板,這明明是個鼻煙壺嘛,還會是什麼?”

賀廣仁說:“正確的答案應是商品。”

“商品?”胡非和陳風對視一眼。

賀廣仁微微一笑,說:“這就是一個商人的感覺,看來,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哦,你們二人在商場跟了我多年,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境界還是差了很遠,看來是很難成為商人的。商人和世俗人是不同的。世俗的人看到一件物品時,看的隻是它的本質,鼻煙壺就是鼻煙壺,蘋果就是蘋果,看不到其他,稍微懂地藝術的人,也隻從欣賞性的角度考慮,比如這件鼻煙壺,收藏家得到,肯定如獲至寶,喜歡的不得了。而落到我手上,我看中的就是它的市場價值和利用價值,而不是它本身包含的曆史、文化和典故,我隻考慮它能值多少錢,能給我帶來多少利益。我想讓它在什麼地方展現應有的價值,就會在什麼地方利用它。因此,它已不僅是一件鼻煙壺,而是我手中的武器,我把它放在商場裏,會換取十倍、二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利潤,把它放在官場裏,那麼,就會成為我的墊腳石,其價值是不可以估算的。你們懂了嗎?這就是商人,商人的眼裏隻有利益,任何物品到了他的手上,便成了利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