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3 / 3)

“你別嚇到譚經理了。”許若唯打趣道,這家商場的消費水準挺高的,雖然樓下就是美食城,但是她們的午餐基本都是自帶。趙麗已經對樓下某家海鮮店念叨很久了,看樣子她今天準備化身吃貨了。

“沒關係,反正人家譚經理眼裏又看不到我。”趙麗朝她擠眉弄眼,“你就淑女點兒吧,我就是為了襯托你。”

許若唯被她逗樂了,兩人正鬧著,樓層的前台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小唯,有人找你。你看,這是你朋友嗎?”

她隨手一指,許若唯好奇地看過去,頓時有點兒吃驚,在不遠處張望的人竟然是周言,他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哇哇哇,帥哥啊!”許若唯還沒回過神,趙麗已經興奮地嚷起來,“小唯,你的朋友好帥啊!”

前台也捂著嘴笑道:“對啊,小唯,今天來找你的那位也很帥。”

上午有人找過她?她沒有見到啊?會是誰呢?許若唯的腦子有點兒亂,她剛想問個明白,周言已經看到了她,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午餐我就不去和你們一起吃了,小麗,你待會兒幫我解釋一下。”來不及多想,許若唯匆匆和趙麗交代了兩句,朝周言走了過去。

沒多久,譚森宇和周曼妮同時來到了櫃台。想到待會兒的“大餐”,趙麗的嘴角已經揚到了耳朵邊,對這位譚經理的好感度噌噌上漲。

譚經理又紳士,又能幹,長得也好,可謂是青年才俊,這麼一朵鮮花,要是插在周曼妮身上實在浪費了,還是和小唯比較般配!

譚森宇看到隻有趙麗一個人,疑惑道:“小唯呢?”

“好像是去約會了。”趙麗剛想開口,周曼妮這時候插了進來。她剛才無意間看到許若唯和一個男人進了電梯,兩人看起來挺熟的,這立刻給了她一個添油加醋的機會。

“約會?”譚森宇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許若唯上午不是才說過她沒有男朋友嗎?

他這個疑惑的表情落在周曼妮眼裏,頓時有了別的意味。她心裏恨得癢癢的,更加認定譚森宇對許若唯存著不一樣的心思。

“我也不清楚,我隻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出去了,好像挺熟的。”周曼妮看著譚森宇的臉色,酸溜溜地說道,“我看那個男人挺帥的呢,趙麗,是吧?”

趙麗一臉的尷尬,她早就想反駁周曼妮了。可是具體情況她也不清楚,小唯什麼也沒講啊,那男的也不知道是誰。

到了嘴邊的話隻能咽回去,她為難地看著譚森宇,隻希望他不要誤會許若唯,許若唯絕對不是周曼妮口中那種隨便的女孩。

譚森宇的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失落,然後定了定心神,說道:“既然佳人有約了,那我們三個去吃大餐吧。”

另一邊,西餐廳內,周言將菜單遞給許若唯。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吃烤小羊排,這家做得還不錯。”說起以前,周言麵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你還記得呀?”撇開最初的詫異,見到周言,許若唯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了。

“我可是很有良心的,不像有些人,一聲不吭地玩消失,也不聯係我。”周言裝模作樣地感歎了兩句。

許若唯衝他吐吐舌頭,淡淡一笑,低頭看著菜單。

她臉上的笑容柔和美好,就像多年前的樣子,周言的心裏慢慢湧上一股感傷。

“小唯,你這兩年過得怎麼樣?”周言遲疑地問道。

許若唯晃了一下神,很快又笑了,說道:“還行,你呢?”

“我在家晨的公司待著,給他做助理。”說到這裏,周言有意停了一下,暗暗打量許若唯的臉色。

許若唯的神色果然黯然了許多,低著頭,輕聲呢喃:“是嗎?”

“小唯,我能多嘴問一句嗎?你和家晨到底怎麼回事?”周言沒有忍住,他並不是想打聽,這個問題困擾他很久了,當初兩人莫名其妙地分手,厲家晨突然回到B市,許若唯也消失了兩年。

許若唯的聲音帶著一點兒澀意:“就是分手了。”

“為什麼?”周言脫口而出,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激動。

許若唯搖了搖頭,緩緩勾起嘴角,不知道是悵惘還是苦澀,這樣的笑容讓周言有些難過。

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為什麼?許若唯其實也很想知道原因,當時愛得情真意切,為什麼會突然分手?不,應該是說為什麼厲家晨會突然消失,對,消失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她。不過事到如今,她也懶得再去解釋了,一切的變化好像都是從她父親被警察帶走的那個上午開始的。

周言看得出許若唯的難過,他心裏那份惆悵和惋惜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他曾經喜歡過這個幹淨如水的女孩,也由衷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可是現在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小唯。”周言壓下心底的那份感傷,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但我清楚的是,家晨心裏一直還有你。”

周言說完,許若唯沒有接話,他又接著說道:“這兩年,他變了很多,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雖然他閉口不提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他還是忘不了你,不管身邊有多少女人對他示好,他從不回應,誰能說這和你沒關係呢?”

他無奈地笑了笑,看著許若唯唇上的傷口,有點兒失神。

其實他一早就發現了,隻是不願意去深想,隻要稍稍回憶一下,他腦海裏就能浮現早上厲家晨的那張黑臉。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傷口,這兩個人分明是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也許在感情中,從來都是當局者迷。

周言搖了搖頭,不想再去理會她和厲家晨的舊事,他是真心想幫許若唯,這麼好的女孩,她應該過得幸福一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遇周言的緣故,許若唯想起了很多在A市的往事,包括許安偉被捕的始末。這些原本都是她不願意回想的,就像壓在箱底的舊照,最近頻頻跟以前的人和事牽扯上,想起來既有痛,也有快樂。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父親,現在父親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動力。

下了班,許若唯沒有回家,給魏琳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待會兒去監獄探望父親。

“你一個人嗎?”魏琳急切地問,“Olive,還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可以的。”許若唯聽著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又在加班?”

“對啊,煩死了,我這次的搭檔特別難搞,回頭我再跟你說。”魏琳抱怨了兩句,還是不放心地詢問,“Olive,你怎麼突然想要去探望伯父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就是想我爸了,前陣子工作沒安定,怕他擔心,所以沒去。好了,你別擔心了,快去忙吧。”許若唯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一路上,許若唯輾轉了兩個小時左右,又轉了兩趟車,終於到達父親服刑的監獄。

“若若,你今天怎麼來了?”看到女兒,許安偉疲乏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距離上次探望父親的時間不到一個月,許安偉似乎又蒼老了一些,50歲不到的人,兩鬢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白發,臉上也清瘦不少,更加顯出幾分老態。

“爸!”許若唯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滑了下來。

“這丫頭,哭什麼呀?在外頭受委屈了?”許安偉嗬嗬地笑了兩聲,還把她當那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兩人不能有直接的肢體接觸,許安偉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貼在玻璃上,隔空比劃著。

“好像又瘦了,若若,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看著許若唯消瘦的臉,許安偉既心疼又自責。要不是因為他,女兒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哪用得著這麼辛苦。

“爸,我過得好著呢,您別擔心我。”許若唯忍著心酸,胡亂擦了一把眼淚。

許安偉歎了一口氣,還是將心裏的念頭說了出來:“若若,我在這裏頭也挺好的,不愁吃穿。你別待在B市了,攢點兒錢,出國吧。”

“爸!”許若唯眼睛紅紅的,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怎麼可能丟下您一個人呢?”

再說了,沒有她照料,父親在監獄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她現在什麼也不奢望什麼了,隻想好好陪父親撐過這幾年。

“好好好,說不過你。”許安偉無奈的同時,又感到一陣欣慰,“你多吃點兒,看看瘦成什麼樣了,都不好看了。”

“爸,人家是故意減肥的呢。”許若唯笑道。

父女倆聊長聊短,都是報喜不報憂,一個小時的探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許若唯強忍著淚水,始終維持著笑臉,隻想讓父親記住自己明朗的模樣,不過等到看著父親戴上手銬被帶走,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或許他在別人眼中是罪有應得,但他是最疼她的父親,是唯一的父親。

出了監獄的大門,許若唯再也忍不住,慢慢蹲下身,號啕大哭起來。

這裏的人都是見慣生離死別的,偶爾有幾個人進出,看她這副樣子,投來一絲憐憫的目光,但更多的是麻木和司空見慣。

許若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也許是這兩天受了太多委屈,也許是因為厲家晨,也許是因為周言。總而言之,她極需一種宣泄,心裏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兩年了,最難過的時候明明已經過去了,她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過去,重新生活,可是那個人一出現,她就立刻潰不成軍,瞬間被打回原形。

“她哭了?”厲家晨皺了皺眉頭,拿著手機的手一緊,隱隱可以看到凸顯的青筋。

“是的,厲先生,許小姐哭得很傷心。”講電話的人壓低了聲音,他一邊留意著許若唯的動靜,一邊躲在車裏向厲家晨彙報。

“她一個人?那個什麼魏琳沒有陪她?”厲家晨隻覺得胸口有一團氣在亂竄,他不耐煩地站起身,一腳踢開了椅子。

“許小姐是一個人來探監的,她大概在裏麵待了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就哭得很傷心了。”對方將所見一五一十地彙報出來。

探監?不用想,厲家晨也知道許若唯是去看誰,隻是許安偉這個名字一浮上腦海,他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立刻握緊了拳頭。

恨嗎?也許吧,畢竟他從小就被灌輸了這個念頭。其他的呢,應該還有後悔、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他和許若唯絕對不是今天這個局麵。這個念頭瘋了一樣占據了他的思緒,他突然有點兒恨自己。

兩年前他是不是做錯了?

“厲先生,現在我要怎麼做?”電話那頭的人詢問道。

厲家晨聞言,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

本來是氣不過上午在商場看到的那一幕,聽到她說自己單身,厲家晨太擔心那個所謂的經理,便暗中讓人留意,卻不想許若唯會突然去探監。

在她哭泣無助的時候,他卻不能陪在她身邊,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樣做。或許就是因為他這樣的矛盾,才一次次傷到許若唯,才眼睜睜將她推給了別的男人。那個人真的是許若唯的選擇嗎?

太多的想法在腦海裏叫囂,厲家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沉聲說:“暗中跟著她,確定她安全回家後,你就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