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0
拆橋與拆台
老板匆匆趕來一看,啥也沒說,對那愣頭青又賠不是又上煙。那愣頭青更橫了,衝著老板說:“把這倆小子給辭了,他們裝車時,手裏有鬼花活。”老板好不容易把那愣頭青讓進了屋,回頭說了一句:“他是地礦局局長的小舅子。” 於秋華和王師傅頓時都傻了,地礦局正管著他們這樣的小礦。
不一會兒,那愣頭青趾高氣揚地從屋裏出來,於秋華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完了,這回非被老板炒魷魚不可!老板很快把他們叫去,沉著臉問:“是誰裝的車?” 於秋華低聲說:“是我。”
誰知,老板並沒發火,反而擠出了一絲笑意,說:“行啊,看起來你小子的技術學得不錯,就衝你這兩下子,我獎給你二百元紅包。”
於秋華大惑不解地看著老板:“給獎金?為什麼?” 老板歎了口氣,說:“那小子最近借了一輛貨車,依靠他姐夫的勢力,以後準會常到我們這些小礦上拉蹭貨。這下好了,你一下子替我把他擺平了,他再不來了,我也省了這份心。”沒想到會是這樣,於秋華喜出望外地拉住王師傅的手,說:“這也有您一份,一切都是您指揮的。”
老板聽了這話,掂了掂手裏的紅包,卻皺起了眉頭,眯縫著眼問:“我做的是小本生意,紅包我隻能出一份,你們看這歸誰好呢?” 於秋華想也沒想就說:“那就歸王師傅吧。”王師傅接過紅包,拍拍於秋華的肩,說:“小老弟,夠意思,今晚咱倆就用這錢好好喝頓酒。”
他們倆剛要走,老板又開口了:“王師傅,你不打開紅包看看?”王師傅打開紅包,裏麵果然是四張五十元鈔票。王師傅沾著唾沫,反複數了數,眼角都笑開了花:“不錯,不錯,是兩百塊錢。”
隻見老板狡黠地一笑,說:“你再看看,裏麵還有什麼?”王師傅把紅包一抖,一張紙條飄落到地上。王師傅撿起紙條一看,紙條上寫的是:結了這個月的工資,另謀高就。
王師傅頓時瞪圓了雙眼:“我們幫了你,你還辭退我們?” 老板很幹脆地說:“不是你們,是你。”
“為啥?”
老板輕輕地“哼”了一聲:“我這裏水淺,養不住你這條大魚。”
王師傅憤憤地問:“這一切是不是你預先設計好的?那個司機到底是什麼人?”
老板冷冷地說:“你一定要這麼想,我也不否認。那個司機確實是地礦局局長的小舅子,他的到來,隻是提供了一個辭退你的機會罷了。”
王師傅看看老板,又瞅瞅身邊不知所措的於秋華,這才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明白了,你讓我把他帶成了,就要把我趕走了,你這是過河拆橋!”老板還是冷冷地說:“是誰拆橋?照你這樣幹下去,非把我的客戶都弄跑了不可!你這不隻是在拆橋,是拆台!是在踢我的飯碗!”
王師傅氣哼哼地走了,老板衝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對著於秋華語重心長地說:“他這已經是被第五家辭退了,在這一片上,他是沒得混了。可惜啊,他有那麼好的技術,就是人太不實在。你還年輕,可不能像他這樣。”
做回實在人
於秋華想,自己畢竟與王師傅在一起混了這麼長時間,就提出要去幫他收拾收拾東西,老板同意了。王師傅見於秋華到來,很是感激,緊緊地拉住他的手,說:“你這人不錯,就是太老實了,對老板這種油滑的人就不能太老實了。在這裏練出手後,就別在他這幹了,到別的地方去吧。”
於秋華有些為難地說:“那怎麼能行啊?” 王師傅“哼”了一聲:“怎麼不行,你知道人們在背地裏都叫他這兒是什麼嗎?”
於秋華好奇地問:“什麼?”
王師傅說:“‘實習基地’!這兩年,在他這裏已經有六個新手練成後,跑到別的場子去了。他這人做事太不實在,滿肚子都是彎彎繞。”
於秋華還是有些猶豫:“那樣,我也太對不起老板了。”王師傅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說:“你以為老板就對得起你嗎?小夥子,你也太天真了。”
於秋華聽出來了,王師傅的話裏有話,就問:“老板對我不是挺好的嗎?”王師傅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憤憤不平地說:“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小兄弟,哥就最後幫你一把。”說完,王師傅背起包,把於秋華拽到老板跟前,衝老板“嘿嘿”了兩聲,沒說話,而是把臉轉向於秋華:“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他一個月開我一千四,才給你八百。像你這樣從正式技校出來的技工,別的地方都是一千三四。”
王師傅這話剛說完,老板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白。
半晌,老板才試探著問於秋華:“你,你說吧,一個月你想要多少?”王師傅趁機在一邊幫腔:“打工的人憑什麼總被別人算計?挺起胸來做人,要回你應該得的。”
兩個人的四隻眼睛一齊盯在於秋華身上。
於秋華遲疑了一下,慢慢地說:“八百。”
王師傅氣得幾乎要跳起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於秋華,質問道:“你嫌錢紮手啊?你腦子進水了?”老板也疑惑不解地問:“你,你怎麼……”
於秋華微微一笑,說:“其實我的技工證,是花一百塊錢買來的,現在的我,頂多隻算是個學徒,學徒的工錢,能達到八百,就已經不少了。”還有些話,於秋華當著他們倆的麵,沒好意思說出來,那就是:王師傅貪小利,丟掉了工作;老板耍小聰明,讓員工揭了底,尊嚴盡失。在他們兩人的內心深處,都希望別人對自己實在些,可是誰也沒對別人這樣做。於秋華不想再走他們的路,決定懸崖勒馬,做回實在人。
兩年後,於秋華成了礦區聲譽最好的鏟車手,月工資漲到一千八,那些小老板還爭著搶著要他。其他鏟車手經常跑到他這裏來請教“秘訣”,於秋華隻是對他們說:“實在是福。”
買手機引出的故事
手機的價格一降再降,年關,我花了一千二百多元也買了一部手機。銷售手機小姐問我:“有個別人不用的號碼,要不要,這個號還不錯。”不多加錢就能選個好號,對於手頭不太寬裕的我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回到家,我把手機放在床頭把玩不已, 突然,手機響起來,誰呢,我的這個號碼,除銷售小姐知道,別人我誰也沒告訴。我按了下通話鍵:“誰呀?”
“是我,王誌中,我可把你找著了。你的手機怎麼老是關機啊?”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也許把我忘了吧,這也難怪,都四五年了。我是你當年放過的那個小偷。”
“我放過的小偷?”從教多年的我連小偷都未抓過,怎麼會放過呢?
也是無巧不成書,就是這個電話讓我認識了這個王誌中,而且聽他講述了自己的故事——幾年前,王誌中是一個扒手,在那個行當裏還小有名氣。有一次在和平商場剛剛得手,突然從後麵閃出一個人來,把他逮了個正著。那次是他挑單,沒有幫手。他扭頭一看,是一個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高大個,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便衣,而且還是個新手。他靈機一動,立刻裝出一副可憐樣,還聲淚俱下的扯謊說,自己是個打工仔,工資被黑心的老板騙走了,他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家裏的老父親又得了急病,急需錢用……那個便衣是一個熱心腸的新手,連他的這點雕蟲小技都沒看出來。那個便衣說:“你的境遇我很同情,可你也不能幹這違法的事。你先等著,我去把錢還給失主,他肯定很著急。到派出所後,我給你說說情,偷這二百元錢,也不至於有什麼大事。”他趁那便衣找失主之機,撒腿就跑了。當時,他覺得這個小警察(後來才知道名叫李華)挺夠意思,但是更夠意思的來還在後頭。半年後,王誌中又撬開一家的門,在客廳裏找到二千元現金和幾件首飾,由於貪心,想有更大的收獲,又推開臥室的門。一看,媽呀,當時就給他嚇呆了。有個人躺在床上,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鮮血正在外溢。入室盜竊犯不了死罪,殺死人那是必死無疑了。於是,他撒腿就跑,跑了兩步又停下來了。不行,室內到處都有自己動過的痕跡,這不就等於給人造成一個入室搶劫殺人的假象嗎?到時候自己就是有口也說不清了。他想來想去,一狠心,幹脆報警。就在他剛要拿起電話的時候,那個人突然翻身坐起來,原來他是在裝死。等王誌中仔細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次放了自己的那個警察李華,李華說:“這樣做下去,早晚不會有好的結果的,收手吧。”後來,他真的收手了,做起了生意,發了財。以前的同行們有的被判刑,有的還被槍斃了。他真的很感激李華,是李華救了他的一生。他早就想謝謝李華,可手機一直打不通。
“這真是一位智勇雙全的好警察!”聽了他的故事我由衷的感歎道,“來讓我們為這位給我們帶來平安而默默耕耘不計名利的人祝福吧!”
我把這件奇遇繪聲繪色地講給妻子聽。
“什麼!李華!”妻子的嘴驚訝成O形。
“怎麼,你認識?”
“他就是我原來的男朋友。”我隻隱約地聽說過妻子原來有個又英俊,出手又大方的男朋友,後來不知怎麼的又看上其貌不揚,花錢又有點摳門的我了。
“他現在怎麼樣?”
妻子怪怪地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他臨時住在燕山路12號。”
我打車來到燕山路12號,下車一看,竟然是市第一監獄。
我見到李華時,他一身囚服,臉色蒼白,但仍然很英俊。我說:“我是替一個叫王誌中的朋友來看你,他現在改好了,你曾經放過他。”李華點點頭,表情沉重地講述了自己的經曆:他出自貧困的農家,警校畢業後,分配到城裏。抓到王誌中那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後來他確實去找失主,但失主沒找到,小偷也走了。沒有失主,也沒了小偷。於是他便用那二百元錢為女朋友買了一雙鞋。慢慢地他發現這是一條生財之路,貪汙的錢越來越多,膽子越來越大,無論是盜款、賭款還是嫖款他都敢據為已有。收的黑錢越多,他就越惜命。 那天,他因擦破了點皮,請假在家躺著養傷。他聽到撬門聲時,本想起來與竊賊拚,可考慮到弄不好輕則重傷,重則喪命。就在他猶豫之時,竊賊已進入客廳,旁若無人地搜尋起來。在情急之下,他用擦傷口的紅藥水和水果刀,製造了被刺殺的假象。沒有不透風的牆,後來有人揭發了他收黑錢,他鋃鐺入獄。 我沒有把這個結果告訴王誌中,我不想讓那個美好的警察的形象在他心中破滅掉……
我的良心有個缺
李雲長剛剛升任部門經理後不久,公司又給他配置一套商品房,可謂是雙喜臨門了。他高高興興地把房子裝修一新,還增添了一套高檔的家庭影院。原先他隻是公司的一個司機,能熬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全是他心眼活,處事機敏。
這天,他正把自己扔在沙發裏,打開電視,美滋滋地看美國大片。突然有人敲門。他還以為是朋友來道賀,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長得水靈靈的女孩,自己仿佛在哪見過。那個女孩吭哧了半天才說:“我叫李荷花,是長春人,就住在你的樓下,剛剛應聘到一家保險公司工作。昨天,家裏寄來一張光盤,由於是剛剛租的房,屋裏還沒有DVD和電視,想在你這看一下光盤,行嗎?”美女之請,焉有不同意之理。李雲長趕緊說:“行,行,快進來吧,別客氣,我也是長春人。”其實李雲長的老家隻跟長春沾了一點邊,相差一千多裏地呢。他這個人就這樣,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就邁不動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