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人低聲說:
“外麵有傳言說,太後與相國經常在後宮私通,甚至有人說大王並非先王之子,而是相國的兒子。”
另一人急忙低聲製止他說:
“這種話說不得,小心項上人頭!”
那人“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說:
“怕什麼?大王年幼,太後與相國主政。即便大王知道了這些事情,恐怕也無可奈何!”
秦王政越聽越氣,轉身走到房間拿起寶劍,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兩位太監一見秦王政手握寶劍,轉身想逃,但哪裏還來得及。秦王政手起劍落,其中的一位太監已被砍倒在地。另一位太監見狀,急忙跪在地上,哀求道:
“大王饒命!”
秦王政怒斥道:
“饒你一條狗命有何用,難道讓你繼續嚼舌根嗎?”
太監見命已不保,冷笑道:
“大王可以殺我一人,卻殺不盡天下人!”
秦王政舉起寶劍,想要砍下去。那位太監站起來,冷冷地說:
“不必大王費力了!”
秦王政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名太監便一把握住劍刃,用力刺進自己的胸膛。秦王政鬆開手,那名太監的屍體頹然倒地,寶劍插在他的胸膛上,鮮血汩汩而流。
愣了半天,秦王政才大喝一聲:
“來人呐,有人要刺殺寡人!”
幾名侍衛聞聲而至,伏地請罪道:
“我等失職,請大王饒命!”
秦王政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把這兩個狗賊的屍體搬出去吧!”
那名太監說得很對,秦王政可以殺一人,卻殺不盡天下人。趙太後與相國呂不韋私通之事已漸漸傳開,甚至有人在暗地裏繪聲繪色地講述呂不韋、趙姬和莊襄王在趙國時的緋聞。人們紛紛說,秦王政並不是莊襄王之子,而是呂不韋的兒子。為謀求秦國的君位,呂不韋先讓趙姬懷上身孕,然後又故意安排她與莊襄王相見,勾引莊襄王。後來,莊襄王娶了趙姬,但趙姬所生的趙政卻非莊襄王之子。
那麼,秦王政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呢?關於這一點,曆史學家們給出的觀點也不一致,就連司馬遷在《史記》中的記載都有自相矛盾之處。一部分史學家認為,秦王政確實是莊襄王之子;但也有一部分史學家認為,並不排除呂不韋是秦王政之父的可能性。
近年來,大部分史學家都傾向於認可前一觀點,即莊襄王才是秦王政的親生父親。但曆史真相到底是怎樣的呢?由於缺乏可信的史料,這一點隻能暫且存疑。
不過在當時,鹹陽街頭的傳言給秦王政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如果真如傳言所說,他的生身父親是呂不韋的話,那麼他手中的王權便失去了合法性。也就是說,他必須退位,將王位讓給在血統上更加純淨的弟弟長安君成蛟。
此時的長安君成蛟已經十六七歲,不可能聽不到街頭巷尾的那些傳言。這些傳言對覬覦王位的成蛟而言是十分有利的。從此之後,成蛟便開始暗暗積蓄力量,等待良機,以便將秦王政從王位上拉下來,取而代之。
(三)
隨著秦王政一天天地長大和秦國王室內部矛盾的顯現,老謀深算的呂不韋也意識到了自身所麵臨的危險。深諳商道和政道的他深深懂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至理名言。他知道,秦王政不會不知道他與太後私通的事。秦王政可能是礙於臉麵,也可能是實力不足,才暫時沒有與自己撕破臉皮。一旦秦王政追究起來,他呂不韋豈有活命之理?想到這裏,呂不韋便感到不寒而栗。
再者,呂不韋已不是當初那個家財萬貫的商人了,他現在是堂堂大秦王朝的相國,再幹那種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也太有損顏麵。當初他之所以進入後宮與太後私通,很大程度上是考慮政治需求,但政治需求與性命比起來就顯得不足掛齒了。
想到這裏,呂不韋便開始謀劃擺脫趙太後的辦法了。俗話說,“辦法總比困難多”,深諳商道和政道的呂不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一天傍晚,呂不韋到客房查看門客們編寫的《呂氏春秋》。剛到堂前,他就聽到一陣笑聲從裏麵傳來。
呂不韋推門而入,門客們止住笑聲,轉向呂不韋,深深一躬,紛紛問候:
“拜見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