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離開你們的時候,我的手是幹淨的,我的心是純潔的。我熱誠地祈求上帝賜予這個國家,這塊我的三四代祖先都在這裏出生的土地繁榮和幸福。
——華盛頓
(一)
早在華盛頓重返政壇出席製憲會議時就曾擔心,他會因此而喪失在艱苦卓絕的獨立戰爭中獲得的聲譽和同胞們對他的愛戴。而現在,這種擔心似乎正在漸漸變成現實,兩黨政治的發展使這位總統不由自主地卷入了相互攻擊的漩渦之中。
傑伊條約對華盛頓的影響很大,他原本指望簽署這一條約能平息戰爭,為美國營造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誰知人們的憤怒情緒反而日漸強烈,甚至將這種不滿轉移到他個人身上。共和黨人就傑伊條約對華盛頓的攻擊尤甚,他們指責傑伊是叛徒,稱華盛頓是“政治偽君子”,是一個“傲慢的專製君主”。
在經濟方麵,華盛頓也開始受到指責。有人宣稱,這位總統一貫透支他的薪水。這種無端的攻擊讓華盛頓痛苦至極。事實上,他從未自己去領取過他的職務津貼,這一切都由他的秘書經管。而且財政部長科爾科特也稱,華盛頓每季的開支有時超過季度津貼,有時則達不到,但全年的開支總數都不超過年度的津貼總數。
讓華盛頓更加傷心的是,人們竟然開始以加入他的內閣為恥。由於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他隻好請漢密爾頓幫忙推薦一位賢者擔任美國國務卿,但這位從前的下屬回答得讓他倍感難堪:
“國務卿這個角色實在是難當至極。……說實話,第一流的人物是難以找到的,次一等的人物也得以禮貌相待和起碼不錯的條件才能找到。但願我說得更明白些,這對於一個政府來說是一個可悲的預兆。”
最後,華盛頓隻好退而求其次,降格讓皮克林擔任國務卿。為了這一任命,他甚至懇求皮克林,皮克林才屈尊俯就似地答應下來。還他找了其他幾位關係密切但卻不是很著名的二流人物充實內閣。按照副總統約翰·亞當斯的話說:
“政府結構再一次充實了,但與傑斐遜、漢密爾頓、傑伊等人在這裏時大不一樣了。”
華盛頓在62歲壽辰時,國會曾特意休會半小時,以向這位總統祝壽。而今,當這位64歲的老人再次壽辰時,因傑伊條約而與總統鬧僵了的眾議院專門以50票對38票通過決議,規定議員們不得休會半小時去向總統賀壽,以表示對華盛頓的不滿。
華盛頓由此看出,他在人們心中的光輝形象正在漸漸暗淡下去。
1796年春,正是華盛頓與眾議院之間因傑伊條約而劍拔弩張之時。出於對政界紛爭的厭煩,這位老人歸隱田園的念頭日漸強烈。他在信函中表示,1797年3月4日他將“結束公職生涯”:
“我可以預言,從此以後,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將我從個人生活中拖出來了。”
在這期間,華盛頓開始著手準備一份告別文書,對任期內的一切作個總結性的交代。經過數月的推敲修改,在1796年9月,華盛頓將這份告別文書交給費城的《美國每日新聞報》發表了。
這篇告別演說的發表在全國引起了極大的震動,政府要員們也普遍感到惋惜和震驚,甚至有人為此流淚。大多數報紙都對總統的主動引退表示讚賞,原來攻擊他有權力欲的反對派這下也無話可說了。
華盛頓的這篇告別演說,是他執政8年的經驗與教訓的全麵總結,也是針對國際國內政治風雲、黨派紛爭針砭時弊的有感之作,同時也闡述了他的政治思想、製憲思想、治國方略和他所推行的內政外交政策,情真意切地對國民提出忠告和對國家未來的希望。
演說詞成為美國曆史上又一重要曆史文獻,也有人認為他是華盛頓為國家留下的一筆“有形財富”,而對他的引退精神則被評價為一個“無形財富”,為美國的總統任期立下了先例。
根據1787年的憲法,美國總統每任4年,但沒有限製連任的次數。這意味著,隻要條件允許,總統可以一直連任下去。甚至傑斐遜也一度認為華盛頓這位第一任總統可能任職終身,因為他極高的威望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
可是,華盛頓卻沒有這樣做,他的至多連任兩屆的先例後來成為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華盛頓之所以能夠急流勇退,毅然離開許多人渴望的總統寶座,放棄手中的大權,一是由於他厭惡相互攻擊的黨派鬥爭,強烈的榮譽感勝過對權力的迷戀,不願因權力而破壞自己的名聲;二是他希望建立通過選舉來確定繼任總統這種完全共和製政體的形式;三是華盛頓生長在具有強烈資產階級民主傳統和反封建專製思想的美洲“新大陸”,這種土壤本身孕育了華盛頓的共和民主思想,同時也讓他認識到,任何非民主意願的思想在這裏都會遭到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