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特寫鏡頭看生活,生活是一個悲劇;但用長鏡頭看生活,生活則是個笑劇。
--卓別林
(一)
1895年夏季,6歲小查理和10歲的雪尼隨母親走進了蘭貝斯貧民習藝所。雖然在這裏將受到嚴格的管束,但畢竟可以稍稍遠離吃了上頓沒下頓、每天跑當鋪的困苦日子。因此,新生活仍然讓小兄弟倆充滿新奇和喜悅。
孩子住進兒童收容部,母親則住進婦女收容部,一家人就這麼被分開了。蘭貝斯貧民習藝所實行的是封閉式管理,製度嚴格,每人都要脫下自己的衣褲洗了用蒸汽消毒,然後穿上貧民習藝所的製服。
遠離母親的小查理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獨無依的滋味。到了每周唯一的一次探望機會,他和哥哥才能見到日夜想念的母親。母子三人痛哭流涕,一句話也說不出。分別後,哥哥對小查理說:母親老了好多。
三個星期後,按照規定,小查理和雪尼將被轉到漢威爾貧民孤兒學校去。那是倫敦當局出於人道和責任,專門為生活無著的貧民、孤兒創辦的學校。孩子們要經過體格、智力檢查與試讀後,才能進入學校的本部。在生活上,他們會被照顧得很好,但校規要比蘭貝斯區習藝所更嚴格。
雪尼比查理大4歲,被分到了大班,兄弟兩人也被分開了,不僅學習不在一起,連睡覺也不在一起。6歲的小查理想到母親遠在千裏之外,而哥哥也不再身邊,更覺得自己孤苦伶仃。幸好兩個月後,三人的一次外出相聚才稍稍緩解了這些痛苦。
此後差不多一年時間,小查理一直在這裏學習。他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也開始有了性別意識。當學校安排比他們大一倍的小女孩給他們洗澡時,他覺得十分難為情。
學校的規矩雖然嚴格,但天性活潑好動的孩子們還是會調皮搗蛋一番。小查理經常看到違反校規的同學們被藤條或木板打得進了醫院。執行人是一個退役的粗壯的海軍大尉,他慢條斯理地高舉藤條,然後迅速抽下去,這讓孩子們覺得十分恐怖。
一次,小查理被人誣告而即將遭受懲罰。當教官詢問他是否有罪的時候,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大聲答道:
“有罪!”
此時,小查理覺得自己就像一出戲的主角,他在扮演一個冒險的角色。於是,他的雙腳被綁住了,臉朝下被橫放在長桌上,由人按著,他的襯衫被扯出來罩住他的腦袋。海軍大尉神氣活現地打了小查理三藤條,小查理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但他覺得自己勇敢極了。
雪尼眼看著弟弟被打,氣憤地哭了。雪尼常常在廚房裏幹活,因此他總能偷偷地塞給查理夾了一大塊黃油的麵包卷兒吃。但這種日子也沒維持多久,一年以後,雪尼11歲時,他就到“埃克斯默思”號去實習了,因為他一心想要學航海。
隨後,愛麵子的小查理又感染了學校流行的“金錢癬”。當時為了治療,染病的孩子的腦袋都要被剃得光光的,還要到處都塗上碘酒,小查理覺得那個樣子惡心極了。因此,當一個保姆撥開他的腦袋發現他得了金錢癬時,小查理居然鬱悶地哭了起來。
正好這時候,母親來看他。母親是那麼鮮豔、那麼可愛,而自己卻邋裏邋遢的,小查理居然不好意思起來。
“瞧他這張邋遢臉,你可得原諒他呀。”瞧出小查理的難為情,保姆對母親說。
母親笑起來了,緊緊摟著寶貝兒子,一邊親吻他,一麵親切地說:
“不管你多麼邋遢,我總是愛你的。”
(二)
小查理的病好了,而這期間,他和母親有了一次短暫的相聚。母親哈娜總是千方百計地希望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所以當哈娜稍微有點錢後,就把兩個孩子接了出來,並在肯寧頓公園的後麵租了一間房間。可由於哈娜無法找到工作,生活難以維持,不久後,他們隻好又回到貧民習藝所裏,小哥倆再次被轉到另一間孤兒學校。長久以來的打擊,使得這位堅強的母親再也挺不下了。
一天,雪尼正在運動場上踢足球,突然有兩個保姆跑過來把叫他到場外,悄悄告訴說他:
“你的媽媽精神失常,已經被送進瘋人院去了。”
雪尼聽了保姆的話,非常難過,但他還是堅持踢完了這場球賽。等到球賽一結束,他就獨自走開,哭了起來。
當他把消息告訴小查理時,小查理並不相信這是真的:不可能的,母親那麼樂觀、那麼開朗,又是那麼爽朗堅強的人,這種禍事怎麼會落到她身上呢?
他覺得可能是母親不想要他們了,所以才故意要喪失理智。想到這裏,小查理覺得非常絕望。
無論小查理多麼不願意相信,事情很快就被證實了。一周後,法院裁決由卓別林先生負責撫養兩個孩子。聽說要與父親在一起生活,出於親近父親的天性,小查理還是覺得比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