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大陳還沒起床,小梅就開始發話:“我昨天已與市一醫的老同學聯係好了,這時你跟我一塊去做全身身體檢查。”大陳拗不過小梅,被小梅拉上了去市一醫的公共汽車。下午小梅急急地趕去拿檢查結果,結果上顯示:一切正常。路過鄰居王平家,王平小心地拉過小梅:“大陳哥是不是病了?”小梅忙拿出身體檢查結果給王平看,王平笑了笑說:“現在醫院檢查結果也不一定準的,再說這結果嘛也可以弄虛作假的。”小梅的臉上頓時爬滿了烏雲。

回家之前,小梅特意去商店買了條煙。一到家,急忙拆開了一包,抽出一支插在了大陳嘴上:“抽煙吧。”說著替大陳點燃了煙。大陳無可奈何地猛吸了一口,吐出個煙圈兒,那煙圈兒好象就停在他的頭上,仿佛永遠不能消散似的。

朋友

窗外的夜色真是濃啊,半顆星也見不著。亮如白晝的路燈似乎在提醒著劉天,時間已經不早了。

偌大的總經理辦公室也隻剩下了劉天。劉天將嘴上的煙用力地吸了吸,猛地吐出煙圈。他在為著公司的訂貨會發愁。多年的打拚,他經營的利人服飾也算是個品牌了,他想著將這利人服飾品牌做得更好。就在下周,在全國有兩個大型訂貨會。其中在中海市的訂貨會,利人服飾早就擠了進去,聽說訂貨的消息還挺旺的。這得感謝老同學張三,張三是中海市的市委秘書,他的人脈才真算是廣哩。有了張三,在中海的訂貨會劉天是不用愁的。有了朋友就是好,劉天在心裏說。

可是,更大的一場訂貨會在深地市。這深地市並不大,也一直是利人服飾的旺銷地。可是,在深地市還有一家很有實力的裏人服飾公司。有了它的競爭,這可從沒讓劉天睡過一個好覺。更讓人生氣的是,每次,利人服飾隻要有新產品,裏人服飾幾乎在第二天就出現了類似的產品。劉天就不得不再下命令,讓設計師們又開始馬不停蹄地設計新款。就在昨天,劉天托人特色到了當今最紅的服裝模特佳兒,準備讓佳兒在T台上走上兩趟,添些人氣。不想,今天上午佳兒就說身體不舒服,請了假。市場部的人說,好像看見裏人服飾有人找過佳兒。劉天是越想越生氣。有朋友幫忙該是多好啊,不想還出了這種不要命的對手。他不由地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電話響了,是秘書打進來的:“劉總,我們剛剛得知,裏人服飾的老總李四請了個英國女模來了,還有,他們又設計了一種新款上衣,估計在兩隻袖子上做文章,故意搞一種不對稱樣式……”

劉天頓了一下,說:“請你連夜召集設計部人員,我來親自給他們開會,我們要設計出一種更新樣式的女裝……還有,你明天聯係一下京都國際模特公司……”

兩場訂貨會第二天就將同時舉行,劉天的心裏也有了些譜。中海市的訂貨,靠著老朋友老同學張三,聽說前些天他就替利人服飾打了招呼,那訂單不像雪片樣飛來才怪。可在深地市,劉天心裏就沒了底了。那強勁的對手裏人服飾,不知又會出些什麼陰招數,說不好啊,這次利人服飾在深地市會是一次滑鐵盧。不過說回來,在深地的這場訂貨會,他劉天還是有所準備的。

訂貨會如期舉行,劉天坐鎮深地市。果然,裏人服飾出了新款女裝,單袖。上T台的真的是個藍眼睛的英國模特。訂貨商一下子都想往裏人服飾那邊擠。劉天不慌,一揮手,一個金發碧眼的法國模特走上T台,穿著一套最新樣式的女裝。訂貨商們眼睛一亮,又忙著朝利人服飾擠了過來。

劉天的臉上堆滿了笑。他正想打電話問問中海那邊的情況,秘書倒先打了過來:“劉總,您的老朋友市委張秘書長不見人影啊。”

“那他人呢?”劉天急了。

“聽說,聽說前天就不見他人了,說是省紀委有人將他給找去了……”

訂貨會結束時,秘書將訂貨情況向劉天彙報。深地市訂貨會,利人服飾與裏人服飾平分秋色。中海市訂貨會,隻有不多的三張訂單。

“劉總,為了利人服飾以後在中海的市場,您是不是應該再給老朋友張秘書長打個電話?”秘書又說。

劉天點燃了一支煙,慢慢地說:“不慌不慌,你先替我找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號碼,他是我們真正的朋友。”

“誰?”

“裏人服飾老總李四。”劉天說著,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喝酒的二根

“翠花,上酒。”二根端坐在矮桌邊,像一尊菩薩樣。

女人就端過一碟黃豆,或是油炸花生,有時也有一盤魚塊。然後拿起酒壺給二根倒酒。女人當然是二根的女人。

二根心情好的時候喝酒,就會“翠花翠花”地叫,有時還會唱一聲“翠花我的婆娘”,那最後一個“娘”字拉得特長,像升上了半天雲的鴿子一樣,一會瞧不見了影子。也有心靜不好的時候,二根就會罵“不要臉的東西,快給老子倒酒”。但翠花不管二根叫她什麼,炒上一兩個菜,就會機器人一般走過去給二根倒上一杯酒。

二根喝酒,每天喝,每餐也喝。酒是從村頭小賣店買來的散酒,常年用個黑不溜秋的酒壺裝著。這陶瓷的酒壺是二根的爺爺傳下來的,從來沒有洗過;也不知能裝上幾斤酒,反正酒壺空了就會滿,滿了呢,三五天就會空。

“你天天喝,餐餐喝,咋就喝不飽哩?”婆娘見二根臉上漾著笑,就會問。

二根就笑:“我今日個高興哩,我得意,我就得喝。”

“天天得意?昨日不是你是病鬼樣?”婆娘的嘴也不饒人。

“那我就是在借酒澆愁啊……”二根說著又喝下了一口酒。

“那大前天,你不高興不心煩不也在喝?”婆娘反問。

“娘的啊,我沒啥事不喝酒,那我做什麼去啊?這時我就抱著你上床啊?”二根借著酒勁說。

要是婆娘還想說,二根就真煩起來:“娘們懂個屁!喝了酒,男人就真是男人了,不喝酒的男人啊就成了閹過的公雞。你年水哥,不喝酒,成天病懨懨地,像一個鴉片鬼。我喝了酒了,你才知道我的厲害……”說著就想去捉翠花胸前一對兔子樣的大奶,翠花早跑得遠遠的。

這天讀高三的兒子小天回來了,在家中複習功課,為一個月後的高考準備著。兒子回來二根也高興,還叫上了小山,兩個人開始推杯換盞,一人喝了一大碗酒。

“還喝不?”小山問,斜著眼看著二根。

“喝!再來一碗。”二根說。二根就去搶那黑黑的酒壺。一拍丁當響,酒沒了。二根這才想起這壺酒已喝上四天了,不空沒有道理。買酒的事從來不讓翠花去做,他擔心婆娘買假酒。二根屁顛屁顛地抱了酒壺往村頭跑,一會就抱回滿滿的一壺酒。

“滿上!”小山大叫。二根抱上酒壺,一人倒上了一碗。第二碗喝了一半,兩人的話也更多了。

望著裏間複習備考的兒子小天,翠花叫:“你倆快點喝,喝夠了沒有?少說些話。”

“喝酒,醉酒,說話,是一種享受,懂吧婆娘?”二根醉醺醺地說。

“嫂子,你——不懂的。”小山的舌頭打顫,說。

兩人端起酒碗,碰。手都沒拿穩,碗掉在了地上,酒灑了一地。

翠花轉身,拿過一個碗。

二根就要站起來去接,被翠花按住了手。

翠花用一隻手提起了酒壺,對著酒碗,倒上了滿滿的一碗酒。

咕嘟一聲響。翠花一隻手端起酒碗,將滿滿的一碗酒倒進了喉嚨。

翠花又提起酒壺,倒了一碗酒。翠花雙手舉起碗,緩緩地將酒送到了嘴邊。

二根和小山站了起來,額頭上全是冷汗。

翠花喝下了第二碗酒。

第三碗!酒碗放在桌邊,翠花蹲下身子,用嘴輕輕地吸了個精光。黑黑的酒壺立在矮桌上,張開著口,那壺裏的酒,隻能淺淺地蓋住壺底了。

小山跑回家去了,二根啞巴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

翠花拿起鋤頭,下地鋤草去了。

第二天炒了菜,翠花正準備給二根倒酒的時候,那黑黑的酒壺不見了。二根自己盛了碗飯,不停地朝口中扒飯。

二根實在想喝酒的時候,就趁翠花不在家時,用小酒杯在酒壺裏一下倒一小杯出來,小心地抿上幾口。

那淺淺地隻能蓋住壺底的酒,二根喝了一個多月。

二楞老師

村裏小學校差老師,二楞就成了個老師。

小山子就不高興了:“村長,為啥二楞能做老師我不能啊?”村長用手撚了撚下巴上不多的胡須說:“你個狗日的石滾都能抱得起,還不老老實實幹活?那二楞,一陣風能將他吹到天上去,一餐吃不了兩碗飯,你說他不做老師還讓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