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7

為兒子作證

刑警老曾光榮地退休了。老曾做了快四十年的刑警,偵破了大小案件一千多件。在市裏公安這條線上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好多破不了的案子,一交給老曾,不過幾天,嘿,就給整出了眉目。再將搜到的幾個證據一串聯起來,真是讓犯罪嫌疑人心服口服,讓刑警們佩服得也是五體投地。

退休了的老曾多想在家抱抱孫子,可三十好幾的兒子曾平還沒結婚。孫子是抱不成了,誰知,三十好幾的兒子還倒給他帶來了件案子。聽市刑警隊的王隊長介紹,是在上個月的一個周末,曾平和幾個同學一起到糖果屋酒吧娛樂,酒是喝了不少。鄰桌的也是幾個年輕人,酒喝得比他們還要多。不知是誰的酒水噴在了誰的衣服上,然後就動起了手。打來打去,對方的一個叫李子的青年居然當場被打死了。既然出了大事了,曾平這邊的幾個同學,都開始你推我我推你,都說沒有打死李子。好在糖果屋酒吧還有攝像頭,警方立即調看了當時的畫麵。因為當時光線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可以看出李子最後被打死時是兩個人用腳踢的畫麵。那兩個人,依據在場人的回憶,就是曾平和張力。

死者的死因經法醫鑒定,確認為頭部因受外力撞擊引起內出血所致。那麼曾平和張力這兩個人,究竟是誰最後用腳踢李子的頭部呢?曾平說不是自己,張力也說不是自己。攝像頭因為光線太暗,這個畫麵根本看不到什麼了,隻能看見有兩個人當時站在死者身旁。

王隊長向老曾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時看看老曾的臉色。他是多麼希望退休的老曾這時也能參與進來,和刑警隊一起破案。但是這不可能的,至少要回避啊。

“我想要一份拷貝的攝像頭畫麵,可以吧?”老曾對王隊長說。

“這完全可以,因為這攝像頭畫麵是要公開的。”王隊長也答應了。王隊長知道曾平在老曾心中的地位,老曾的老伴去世早,他的下半生是要靠曾平的。

死者家屬將曾平、張力及參與打架者一並告上了法庭,請求法庭嚴懲凶手。曾平、張力各自請了律師為自己辯護,證明自己不是最直接的凶手。已經開庭兩次了,都沒有什麼結果出來。法庭也不好下定論,因為沒有直接證據。再說,他們覺得,他們還有一個對手,那就是做了四十多年刑警的老曾。誰又敢亂下結論呢?

老曾從王隊長手中拿來攝像頭資料後,成天坐在電腦前,看那攝像頭拍攝的畫麵。當天,他一下子就看了一百多遍。然後,又是每天都看。那幾分鍾的畫麵,老曾看了至少兩千遍。有不少的好友來看望他,他也不理睬。有幾次,老曾居然看得流出了眼淚。

第三次開庭的時間就在第二天。

法庭上,各方律師依舊在為自己的當事人竭盡全力地進行辯護。老曾這次沒有到場。曾平這次請到的是全省最優秀的胡律師,胡律師大膽地推想了多個情節,在法庭上一一陳述,證明真凶不是曾平。旁聽席上的人們心中大都有了底,肯定是曾平做刑警的爸爸授意這麼做的。人們知道這個案子會怎麼判了。

在張力的律師竭力陳詞之後,法庭準備休庭之後進行宣判。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請求不要休庭,我有話要說。”原來是老曾來到了現場。

“最直接凶手肯定是曾平!”是老曾的聲音。

現場一片嘩然。都以為老曾是不是吃錯了藥。

“法庭是不能隨便講話的。請說出證據!”審判長威嚴地說。

“我的兒子的身影我不清楚?”老曾說。

“那就認定是你的兒子了?”審判長又問。

“當時靠近死者頭部的人有兩個,一個沒有什麼動作,他的腳即使踢向死者,也不會有太大的力;另一個是用左腳拚命地在踢向對方。一般人的左腳是沒有多大力量的,能用左腳給人以致命打擊的,隻能是曾平。因為,曾平,我的兒子,天生是個左撇子,左手力大,左腿力更大……”老曾語調很輕,但分明有了哽咽的聲音。

案子很快就判決了。

之後的每個月,城東監獄的門口,人們總會看到,有一個老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說是要來看兒子。那個老人,身體似乎有些駝了,但精神健旺得很。

碰撞

丁三下午去上班,讓小車給撞了。

丁三騎的是輛紅色的電動車。當時買車時老婆就建議:買紅色的吧,吉祥,在路上顯眼,不會出事故。可不會出事故的紅色還是讓黑色的小車給撞了。那會,綠燈剛亮,丁三在十字路口過馬路,誰知從右邊殺出了一部黑色的小車,像支黑色的箭直向他射來。丁三緊急地加了下油門,但還是讓那隻黑色的箭給射著了。

丁三和紅色的電動車一塊倒在了地上。倒地的瞬間,丁三覺得自己還活著。丁三一陣高興,前些天常聽說什麼富公子官二代撞死了人就逃的,自己被撞了還活著就是一種幸運。但他立刻看到了那部黑色的車,是一部奧迪。丁三買不起車,他還是認識小車的牌子的。那奧迪的右前燈撞破了,右前邊刮去了好大一塊漆,花白花白的,很是刺眼。

一個念頭很快在丁三的腦海中閃出:撞了小車自己可賠不起的。昨天一則新聞,一個小孩無意中用小石子擊中了一部車,讓車主好一頓打,還叫來孩子的家長賠了三千元錢。

丁三覺得胳膊和腿有些疼,但他還是站了起來。

黑色小車的駕座上下來個人,瘦高的個兒,黑黑的臉,說:“我開快了些,你也有些快。”

丁三不好說什麼,一聲不吭地看著小車的右前燈,和那一大塊花白的漆。

“這樣吧,給你兩百元,你去修修車。”瘦高個兒說。

丁三這才轉過神來。瘦高個從衣袋裏抽出兩張百元鈔票,塞在了丁三手中。

“我……我認識你。”丁三開口說了句話,他有些結巴了。他真認識這瘦高個兒,姓匡,是個局長,在電視新聞上不隻一次地看到過。

瘦高個兒也低聲說:“哦,你……認識我。”說著,又抽出兩張鈔票,塞進丁三的衣袋。

“我沒事兒。”丁三說,很流暢的語氣。瘦高個兒這才上了車,一溜煙地走了。

丁三像在做夢。他扶起了電動車,看了看,尾燈被撞掉了。他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腿腳,照樣靈活,隻是有一點點疼。

“怎麼會這樣呢?”丁三又想,“我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理由哩,比如,可以說他超速行駛,他可能又會抽出兩張鈔票。我還可以說他是闖紅燈,他肯定會又抽出兩張鈔票,也許是四張……”

但是,丁三自個兒搖了搖頭,他丁三不是這號人。丁三又騎上了電動車,走在上班的路上。他還在想:我這是做什麼啊,修個尾燈不過二三十元錢,他給了我四百元,這是什麼錢,我不能得這個錢,得了這樣的錢,會讓人瞧不起的。丁三就這樣拿定了主意,一會上班報到後去還錢。他知道匡局長的單位。

丁三騎著電動車去找匡局長。在門口,讓門衛攔下了:“匡局長有事,他太忙了。”

“是這樣,我中午和他撞車了,他給了我四百元錢,我沒有什麼損失,我不想得這種錢,我想還錢。”丁三說。

這下門衛來了興趣,就聯係辦公室主任,讓主任向匡局長報告。幾分鍾後,主任出來了,對丁三說:“你搞錯了吧,我們局長中午根本沒有開車。”

丁三聽了這話,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人。正想離開,有人從辦公大樓裏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麵的正是那瘦高個兒。丁三忙迎了上去:“匡局長……”

“你是誰啊?你認識我?”匡局長說。

“我是……”丁三不好回答,他從衣袋裏掏出了四百元錢,說:“這四百元錢,還給您,你撞了我,我真沒事。”

匡局長看了看,對身邊的人說:“我中午開車了嗎?我中午一直在辦公大樓裏呢。”丁三眼頭一亮,看見了辦公樓前的奧迪,右前燈被撞破,右前方被刮走一大片漆,很是顯眼,就說:“匡局長,那……車還在那呢。”

“那?是我們局裏司機劉師傅前天讓一騎摩托車的小夥子給撞壞的,那小子跑了,要是找著了,得讓他賠三千元哩。”匡局長說著上了車,一陣風似地走了。

剩下丁三呆呆地立在那兒,一動不動。陽光下,他看見那小車被撞破的右前燈,好刺眼……

鋒利刀口

鋒利的刀口

大強剛泡好一杯龍井茶,正準備坐在客廳沙發上邊品茶邊看電視的時候,門鈴聲響了。今天是星期天,妻子小娟帶著5歲的女兒甜甜上午就回娘家去了。

會是誰呢?一邊想著大強就打開了門。

伸進一把菜刀,明晃晃地。

大強一驚。

接著閃進了一個30多歲的男子,手中拿著一把刀,身上背著一個黑色旅行包。他將手中的菜刀又晃了一晃,那光真有點刺眼。

大強慌忙掏出了襯衣裏的300多元錢,丟在了客廳茶幾上,他想如果主動一點,損失就會減少的。

男子滿臉汙垢,很是凶惡的樣子,尖尖的下巴上的胡須特長。

大強忙著掏出了手機,又放在了茶幾上。

男子見了,口裏嗷嗷地叫了起來。大強這才知道他是個啞巴。如今入室搶劫的好多都是聾啞人,不想今天真讓自己給碰上了,大強想。

嗷嗷叫的男子又拿菜刀晃了一下,朝大強走了攏來。大強連忙後退,打開了書桌的抽屜,拿出了抽屜的三疊人民幣,是準備讓妻子小娟去辦美容年票的3000元錢。錢,又放在了茶幾上。

男子的目光朝整個房間掃去,仍然嗷嗷地叫著,他將黑色旅行袋擱在地上,準備拉開袋子的拉鏈。大強知道男子要裝東西了,忙著又將電腦桌上的數碼相機遞給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