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佳苦笑一下,走了進去。
齊郎中見了霍雨佳,忙迎過來,道:“霍捕頭,您有什麼事嗎?”霍雨佳揮了揮自己的手腕,道:“沒大事,練刀時扭了一下,齊郎中,您給我開幾貼膏藥就行。”齊郎中給霍雨佳拿了膏藥,見靜雲在一邊叉著腰,對霍雨佳一副敵視的樣子,笑道:“小師父,霍捕頭可是大名府鼎鼎有名的英雄人物啊。”
“哼,我才不信呢,大英雄我見得多了。”靜雲撇了撇嘴巴。
齊郎中笑道:“小師父年紀小,未見過世麵,看來沒聽說過霍捕頭的傳奇故事,也就罷了。”霍雨佳抱抱拳,道:“齊郎中,有閑時去俠鳳茶樓,咱們再聊。”
“再聊,再聊。”
霍雨佳朝靜雲微微一笑,向門外走去。
靜雲朝他的背影哼了一聲,剛走進內室,忍不住一聲驚叫,原來,裏麵的玄儀師太不見了。
這時,霍雨佳飛身奔了進來,道:“小師父,出了什麼事?”
“我師父,師父她來人家不見了。”
齊郎中也走了進來,望著空空的床隻發愣。“玄儀師太怎麼不見了,老朽一直在外麵坐堂,沒見她出去啊。”霍雨佳看看敞著的窗戶,道:“肯定有人劫走了師太,好啊,竟敢在本捕的地盤上做案,小師父,你師父得罪過什麼仇人沒有?”
“仇人?沒有啊,師父她老人家一直在庵裏清修,與世無爭,怎麼會得罪仇人。”
“那她最近和什麼人來往過嗎?”
“對了,昨天來了兩個男人……不,不會是他們……”
“小師父,你年齡小,不知道江湖人心叵測,充滿了爾虞我詐,你快告訴我,那兩個人有什麼特征麵貌。”
“那倆人……不會的,肯定不會是他們。”
“小師父對他們了解多少,怎麼認定他們不是凶手?”
“那位趙公子為人溫文儒雅,舉止有禮,不像是壞人的。”說到這,靜雲臉上微微一紅。霍雨佳道:“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本捕並非沒有見過偽君子,請小師父告知,本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那人……那人長得很英俊,很年輕,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他有個隨從,白白淨淨的,說話聲音很細,總是給人詭異的感覺,還有,他們是從京城來的。”
“他們……”霍雨佳一愣,脫口道:“難道是他們。”
“怎麼,姓霍的,你認識他們?”
“不,不,不會是他們。”霍雨佳道:“聽小師父剛才的描述,本捕想起兩位故人來,但是,那兩人事務繁忙,不會在這裏出現的,好了,本捕這就去調查,小師父可在此處等候,一有了消息,本捕馬上會通知你。”
“我為什麼要在這裏等候,師父都沒了,我怎麼等的下去?要找一起找。”
霍雨佳笑道:“也好,有小師父在身邊,本捕便不會認錯人了。”
說著,兩人一起走出藥鋪,來到大街上。
霍雨佳朝左右看看,朝旁邊的一個賣包子的案子走了過去。賣包子的老者認識他,忙道:“霍捕頭,吃包子嗎?”霍雨佳道:“李大爺,本捕打聽件事,剛才您看沒看到,有人挾持著一個尼姑從藥鋪的窗戶出來?”
“這個,街道上人太多,老朽的眼神又不好,老朽實在沒注意。”
霍雨佳又連問了幾人,都說沒注意。
霍雨佳帶著靜雲一直搜索到未時,仍然沒有玄儀師太的下落。靜雲挖苦道:“姓霍的,你不是挺自信的嗎,怎麼大半天了,一點人影也沒見到。”霍雨佳道:“小師父別急,賊人狡猾,不知藏在什麼地方,他們在暗,咱們在明,自然不易發覺,對了,小師父,你餓不餓?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才有氣力繼續尋找啊。”
“我當然餓了,從早上到現在,還粒米未進呢。”
“走吧,去我朋友開的茶樓,本捕請客。”
“好吧。”靜雲的確餓了,兩腿已經發軟,隻好跟著霍雨佳來到俠鳳茶樓,靜雲看看茶樓上方的牌子,有些羨慕地說:“俠鳳茶樓,好地方啊,一聽就是江湖人開的,姓霍的,有江湖的朋友可要給我介紹幾個。”
“沒想到姑娘喜歡江湖,好啊,一定為你介紹,此處的掌櫃的就是一位江湖人物。”
說著,兩人走進茶樓。
霍雨佳進去,裏麵的許良民便迎了進來,道:“霍捕頭,幾日不見了,一向可好?”
“許掌櫃好。”霍雨佳抱抱拳。
許良民朝靜雲看一眼,將霍雨佳拉到一邊,低聲道:“霍捕頭,有兩位故人在裏麵的雅間喝茶,你猜是誰?”“是他吧?”霍雨佳用手朝上麵一指。“哎呀,霍捕頭,你真是越來越精明了,怎麼能想到……”說到這,許良民又朝靜雲看一眼,道:“霍捕頭,你怎麼跟小尼姑混在了一起?”
“這事以後再說,待我先去拜見兩位故人。”說著,霍雨佳朝靜雲道:“小師父先坐下吃著,本捕去去就來。”
靜雲有些急了,道:“喂,姓霍的,你跑什麼,是不是想把我丟在這裏?”許良民湊了過來,笑道:“小師父別誤會,霍捕頭要去見兩個朋友,你瞧,他不是往裏麵走了嗎,不是丟下你不管,再說,即使丟下你,看在他的麵子上,許某也不會收你的飯錢,小師父想吃什麼,盡管點,這頓就算許某贈送的,一文錢也不收。”
“真的一文不收啊?那好,把你這裏最拿手的菜一樣給我來一盤。”
“小師父慢等,馬上就來。”
過了一會兒,許良民親自端了四樣小菜出來,還有一壺酒,兩份麵條,兩杯茶。
“小師父慢用。”
“就這麼點?你們酒樓就不會做其他的菜了嗎?”
“當然不是,小師父,您就一個人,吃不了太多,有這四個就夠了。”
“不行,你剛才說的,吃飯管夠,每樣菜給我上一份。”
“哎,哎,您等著。”
許良民一陣苦笑,心說這小尼姑真難纏。
過了一陣兒,許良民又端來四個菜,桌子都擺滿了。
“小師父,這下夠了吧?”
“這才幾個菜,一個,兩個,三個……才八個菜,不夠,統統上來。”
“我的小師父,雖然許某答應過這頓免費,可你發發慈悲,就別折騰我了,吃了不疼糟蹋了疼啊,你瞧這些菜,您動過幾筷子?”
“這不不用管,不是還有姓霍的嗎,也許還不夠他吃的呢。”
“不瞞小師父,霍捕頭估計在裏麵吃了,不出來了,這桌菜就您一個人消受了,您就高抬貴手,別折騰許某了。”
“什麼,姓霍的在裏麵吃了,好啊,把我丟在這裏,他一個人去吃山珍海味,太不仗義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說著,靜雲抬腿便要往裏麵闖。許良民慌忙攔住,道:“小師父千萬不能進去。”
“憑什麼,難道你這茶樓是官府的大牢嗎?別人能進,為什麼我不能進?”
“這裏麵的貴客喜歡靜,不喜歡人打擾。”
“不行,我偏要進去看看,姓霍的朋友長著什麼三頭六臂,閃開,閃開。”
許良民怎麼敢閃開,他攔在路口處,不住地說:“小師父,你真的不能進啊。”
靜雲在入口處大嚷大鬧,就聽裏麵有人道:“這是誰家的姑娘,待小生看看?”說著,一個年輕俊逸的公子從內間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人,其中一人便是霍雨佳,另一人下巴光光的,臉白白的,像僵屍一樣。不用問,這年輕公子便是微服的徽宗,那僵屍樣的人便是李憲了。
“趙公子。”說著,靜雲大喜,推開發愣的許良民,跑了過去,一頭紮進徽宗的懷裏,哭道:“趙公子,我師父不見了。”
徽宗慌忙拍拍她瘦小的肩膀,柔聲道:“靜雲小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進來說說。”靜雲點點頭,隨徽宗進了內間,還不忘回過頭來,朝許良民哼了一聲。
落座之後,靜雲將玄儀師太失蹤的事說了一遍。
霍雨佳道:“萬……”李憲趕緊扯扯他的衣服。霍雨佳慌忙改口,道:“趙爺,以小的看,那人肯定是在靜雲小師父出來時,趁機從窗口跳了進去,把人帶走的。”徽宗點點頭。李憲道:“霍捕頭,以你看,會是什麼人帶走了玄儀師太?”
“這帶走師太的人,要麼是師太的仇家,要麼想利用師太做些什麼,小的問過靜雲小師父,在她的印象中,師太並沒有仇家,而且也從未從師太說過,那麼,師太身上肯定有值得利用的東西。”
徽宗道:“師太乃出家之人,會有什麼值得賊人謀取的呢?霍捕頭,你速去調集兵力,嚴加調查。”
霍雨佳抱抱拳,匆匆走了。
靜雲看看徽宗,驚訝地道:“趙公子,想不到姓霍的這麼威風,居然很聽你的話。”徽宗微微一笑,道:“小師父還沒有吃飽吧?那好,咱們一起吃吧。”靜雲摸摸肚子,她剛才已經吃了不少了,但見徽宗這邊的桌子上有許多他沒有吃過的,忍不住一拍桌子,罵道:“這個許掌櫃,居然給你們上這麼好的菜。”徽宗哈哈大笑,道:“小師父,這不能怪許掌櫃,因為你是出家人,人家隻能給你上素菜,而這裏麵的肉類,你是不能吃的。”
“誰說我不能吃,趙公子,人家可是個假尼姑。”說著,靜雲自己也是臉一紅,似乎覺得自己如此說法,是在有意無意地給對方一個暗號。果然,徽宗聽後眼裏一亮。靜雲說罷忙進一步解釋,道:“是師父的主意,當年她老人家收留了我,我本想出家的,可師父說我本是紅塵中人,不該步入空門,所以並沒給我真的剃度,我雖然穿了這身衣服,是為了方便些,師父說男人們多好色,這樣安全些。”徽宗幹笑一下。李憲卻忍不住捂嘴偷笑。徽宗端起杯子,輕抿一口,道:“小師父,小生要四處逛逛,你可否願意相伴?”
“好是好,可是……師父她老人家還沒有下落呢?”
“令師的下落就交給霍捕頭吧,他可是大名府的一號高手,再說,咱們四處轉轉,也正可以順便找尋玄儀師太啊。”
靜雲本就很想和徽宗在一起,聽到這,自己勸慰自己,趙公子說的對,雖然自己是在四處遊玩,但遊玩的過程中,隻要自己用心打聽,說不定就找到了師父。於是,靜雲點點頭,跟隨在徽宗身邊,三人走出茶樓,開始四處遊逛。
上次來大名府,徽宗在常知非的陪同下,幾乎把大名府好玩的地方轉了一個遍。不過,上次是秋天,現在是春天,由於季節不同,景色也自不同。
大名府正西,有一片杏林,此時,遠遠望去,白花點點,仿佛一片花的海洋。風吹處,林波起伏,香氣繚繞,如萬千俊俏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徽宗詞興大發,順口吟道:“簾旌微動,峭寒天氣,龍池冰泮。杏花笑吐禾猶淺。又還是、春將半。清歌妙舞從頭按,等芳時開宴。記去年、對著東風,曾許不負鶯花願。”
“好詞,好詞。”靜雲拍手鼓掌,俏臉紅潤,笑得仿佛一枝杏花。徽宗輕攬住靜雲的細腰,柔聲道:“靜雲,你可知道,那杏花雖美,卻又怎麼能及你萬一。”靜雲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讚美她,頓時心裏像灌了蜜水一般,情波蕩漾,好不喜悅。
“趙公子,你取笑人家,靜雲哪有這麼好看。”
“是真的,你瞧,花兒雖美,轉眼即謝,而小師父玉麵皎容,正值花苞初放,嬌嫩無比。”
李憲在後麵暗笑搖頭,慢慢地與他們離開一段距離。徽宗和靜雲攜手走進杏林,突然間,兩人都是一陣驚呼。李憲飛奔而至,隻見林中有一具死屍,卻沒有了頭顱,死狀慘不忍睹。徽宗臉都白了,他緊緊地抱著靜雲,兩人顫抖成一團。
“是野獸,趙爺,此處不易久留,我們快些回去吧。”李憲看看死者傷口,急忙道。
“你說是野獸?”徽宗目光一亮。他除了喜歡書畫、古玩,也喜歡養些野生的小動物。李憲道:“趙爺,這些野生動物凶狠殘暴,嗜殺成性,可不像野兔野貓之類,咱們還是快快離開為是。”
“好吧。”徽宗顯然意猶未盡,隻好與靜雲攜手往回走。走出一段路,看看杏林依然不見,靜雲才吐了口氣,摸著胸口道:“嚇死我了,趙公子,難道你就不怕嗎?”徽宗笑道:“不怕,小生從小就喜歡動物,家裏現在還養著不少野獸呢。”
“真的啊,那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好啊,不過,你可不能害怕。”
“不會的,有趙公子在身邊,靜雲什麼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