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獲得了各地州府花石綱接納權後,馬上派人分赴各地下發通告,尤其是蘇州和杭州兩府。

蔡京的人將通告送到杭州後,知府高權就是一皺眉。通告上的話明顯有兩層意思,第一,京裏專管花石綱的人換了,現在是蔡京蔡大人。第二,皇上對以前送進京的花石綱頗有些意見,各地要在增加數量的同時,保證質量。

高權之所以愁苦,是武鬆從京裏回來後,開始要挾自己。當然,一開始武鬆還是曉之以理的。高權也知武鬆說的話有道理,但是不迫害老百姓,他到哪裏去搜集花石綱?不搜集花石綱豈不違背了聖旨?有幾人不想當官?誰又敢得罪當今皇帝?武鬆見說不動高權,就抽出短刀,將桌子角削了一塊,正色道:“高大人,昔日武鬆流露江湖,靠賣藝為生,是高大人收留武鬆,一直以來,武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也算還了您的恩情,今天你要是不答應屬下的要求,武鬆隻好為民除害了。”

武鬆的一番話把高權的臉都嚇綠了,慌忙說:“武都頭,不武提轄,從今天開始,本官決定封你為提轄,你的話句句在理,本官一定照辦,照辦。”心中卻說:怪不得有人勸自己武鬆其人不可重用,這人性直,正義麵前六親不認,自己怕是早晚被他捅上一刀。

武鬆是個直人,哪裏想到高權用的是穩兵之計,正在考慮如何除掉他呢。

第二天,高權派武鬆出去辦案。據說市井有人鬥毆,本來這樣的差事,作為提轄,是不必親自去的,一般的都頭完全就可以了。但是,高權卻說:“武提轄,還是辛苦你一趟吧,本官素來依仗你習慣了,讓別人去還真的不放心。”

武鬆來到出事地點,一手拎了一個,把人押了回來。高權“啪”地一拍驚堂木,開始審訊。經審訊,那兩人是因為賭資打鬥起來的。原來,兩人在街上賭色子,其中一人輸光了後,借另一個人的錢。那借錢的人隨後點子旺了起來,連續不斷地贏。另一人幾乎把錢全輸了回去。最後,另一人卻拒不付錢,他的理由是,對方之所以贏,用的是他的賭資。由於借錢的人不幹,因此,兩人大打出手。

高權聽完過程,詢問雙方,都承認事情的經過大致如此。於是,高權道:“本官不管你們誰贏,根據大宋國法,聚眾賭博者視情節情況給予收監和處罰,念你們二人都是小打小鬧,影響力一般,所以,牢就不用做了,一個人交500兩銀子算了。”

“500兩銀子?”兩人一聽,都說:“太多了,我們哪有這麼多銀兩?知府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交不出這麼多。”

“沒有是不是?那就隻好將你們收監了,一人坐上五年。”

“那更不行了,我們還要回家做生意去呢。”

“既然你們都很忙,那麼後不後悔今天的賭博鬥毆?”

“太後悔了,如果時光倒流回去,我們是不會賭博的,教訓太大了。”

高權道:“既然這樣,本官給你們一條路走,你們未賭之前各有多少銀子?”

一個說:“草民有五兩。”

一人說:“草民有七兩。”

高權道:“那這樣吧,你們不要論輸贏了,各自取了自己原來的銀子數,就當沒有賭過吧。”“這……”贏的不高興,輸的卻覺得此法不錯。贏的人說:“那不行,這些錢他都輸給草民了。”輸的人說:“別忘了一開始是你輸的,如果不是我借給你錢,你會翻身嗎?”高權道:“你們誰也別爭了,本官的判罰你們到底接受不接受,如果不接受,本官隻好按律法該罰的就罰,該收監的收監。”兩人一聽,都不吱聲了。

高權處理完這件案子,退了堂,留下武鬆及自己的幾個親信,道:“武提轄,今天這件鬥毆事件多虧了你的親自出馬。”

“大人過獎了,如果武鬆不出手,相信也會有人出手的。:

“不管怎麼說,你立了一功,來來來,咱們去後堂喝酒。”

說著,高權就拉著武鬆的手,向後堂走來。武鬆本來不想參加,但是,手被高權拉住了,一時也不便甩開。

來到後堂,菜居然已經擺好了。如果武鬆略微動動腦子,就會想到,高權早就密謀著飲酒一事。

果然,高權與其親信頻頻向武鬆敬酒。

幾大碗過後,武鬆眼睛花了,舌頭直了,忙說:“不……不能喝了。”說著,站起身來,腳下也是幾個踉蹌。

又是兩碗過後,武鬆的腦袋耷拉了下來,眼皮也抬不起來了。

高權頓時露出了陰笑:“來人,給我抓起來。”幾個親信上前把武鬆扭了起來。武鬆醉醺醺地問:“高大人,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侮辱本官,本官豈能容你,來人,把武鬆的腳筋挑斷。”

一個親信抽出腰刀來。武鬆大喝一聲,突然雙臂一震,將繩子掙開了。

“快,趁他酒醉,亂刀砍了。”高權嚇得鑽到了桌子下麵。

一聲未落,武鬆練起醉拳來。隻見武鬆腳下似乎無根,拳頭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啪啪幾下,將幾個親信打倒在地。

武鬆抽出短刀,再找高權時,高權卻早已不知去向。

從此,武鬆每天都提著刀前來衙門。高權派了會武功的幾位差人保護自己,武鬆見無機可乘,就回去了。

這一天,武鬆剛來到府衙,看到一個太監正在宣讀聖旨,原來高權被撤了職,而接替他的便是蔡京的三兒子蔡鋆。蔡京要將天下花石綱的搜集權攬在自己身上,自然要給一些重要的州府換換血,不但知府換了,連應奉局和造作局的主管也換成了朱勔。那朱勔常跟在蔡京的屁股後麵,時日一長自然會討得蔡京的歡心,送他一份美差。

武鬆本來還想教訓一下高權,見他跪在地上,一副落寞的樣子,也為他可憐,就悄悄去了。

蔡鋆之來,當然是父親蔡京的手段。他要控製杭州,利於為自己搜集古玩書畫。蔡鋆是個奸臣,仗著蔡京的勢力魚肉百姓,苛捐雜稅,沒有半年,百姓就怨聲載道,死傷者無數。每天聚集在州府衙門之外的百姓成千上萬。

自高權被罷職後,武鬆也被驅趕了出來。自此,武鬆每日與花和尚等一些江湖朋友聚集一起。那一日,武鬆經過府衙之時,看到幾個衙役正用殺威棒驅打百姓,其中有一位年邁的婆婆,被一腳踹在地上,摔得頭破血流。武鬆大怒,奔過去抓住那衙役的殺威棒,喝道:“李二,你家裏也有年邁的母親,怎下得這般狠手?”

那衙役叫做李二,昔日與武鬆的關係還算不錯。李二聞言臉色一紅,低頭道:“武提轄,你有所不知,自蔡大人來了後,就下了死命令,如果我們放進一個上告的百姓去,就拿我們是問。”

武鬆正色道道:“知府為官不仁,你何必為他賣命。”

李二看看另外幾位衙役,苦笑道:“武提轄,你也知道,小的要不是靠著這每月寥寥的俸祿,又怎麼能養活臥病在床的老母親呢?”

武鬆看看那幾個曾經的同事,每張麵孔都很熟悉,而他對每個人的家庭景況也略知一二,的確,他們都出身貧寒,僅靠微薄的俸祿養家糊口。

武鬆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時,百姓中有不少認識武鬆,湧過來喊道:“武提轄,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一個少了一條胳膊的青年擠進來道:“武提轄,小人的祖傳金鎖被知府的人搶走了,還砍了小人的胳膊。”

一個拄住拐杖的老者,一瘸一拐地靠過來說:“武提轄,蔡鋆那條惡虎把我兩個兒子活活打死了,還把我兩個兒媳婦全賣進妓院。”

武鬆忙問:“他為什麼這麼惡毒?”

老者說到悲傷處,已是老淚縱橫:“還不是因為我家裏有一塊磨刀石嘛,那塊石頭是我年輕時在河底捕魚時得到的,從此走了好運,不但娶上了媳婦,還生了兩個兒子,誰知,老來卻毀在了磨刀石上。”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悲憤異常,叫道:“可惡的蔡鋆,搶了小民的端硯,還燒了小民的房子,現在小民已是無家可歸了。”

眾人紛紛訴說,把個武鬆聽得怒火滿胸,暴喝一聲,分開眾人,踏步奔進了府衙。武鬆一邊奔一邊喊道:“蔡鋆,你這個狗官,給爺滾出來。”

武鬆猛往裏麵闖,後麵李二等衙役慌忙邊追邊勸:“武提轄,看在小的們的麵子上,您別把事鬧大了,好不好?”

這時,三個人從裏麵奔了出來,為首一人打扮的像個賬房先生,嘴邊有兩撇小胡子,三角眼,半睜半眯著,左右是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都赤著膊,敞著懷,露著烏黑的胸毛。

李二臉色一變,低聲道:“武提轄,這人就是蔡大人的師爺,人稱‘鐵算盤’馬老大。另外兩個是蔡大虎,蔡二虎,都是惹不得的人物啊。”

武鬆頓住腳步,兩腿一叉,抱著胳膊望著馬老大,說:“馬師爺,聽說你是‘鐵算盤’,不知道你哪裏算得精?”

馬老大瞥了武鬆一眼,說:“小子,看來你有些孤陋寡聞,那就聽好了,馬爺我一對本府的人口算得精,二對本府的財稅算得精,三對本府的地理風土算得精,四……”

武鬆擺擺手,問道:“不知馬師爺能不能算到自己幾時歸天?”

馬老大臉色一變,道:“馬爺我洪福齊天,會長壽的。”

武鬆冷笑道:“是嗎?在下學過相麵之術,不妨告訴你,你命中注定要短壽,今日便是死期。”

“胡說……”

馬師爺嘴巴剛張,武鬆突然跨步奔了過去,一把抓在他的脖頸子上,用力一掐,直聽“哢嚓”一聲,馬師爺便頭一歪,歸天去了。

蔡大虎和蔡二虎大驚,雙雙搶上,四拳齊出,擊向武鬆。武鬆順手將馬師爺拋給兩人,自己向後退了幾步。馬師爺一死,院裏一片驚呼之聲,連蔡鋆也奔了出來。蔡鋆見馬師爺被殺,喝道:“來人,給我拿下。”

武鬆一見蔡鋆,兩目如赤,大喝一聲,拔身而起,躍在空中,鴛鴦腿施展開,連續踢倒五六人,然後健步如飛撲向蔡鋆。

蔡鋆嚇得繞柱而走,猛然間武鬆已在眼前。蔡鋆臉上挨了一拳,頓時跌倒。

武鬆上前抓住蔡鋆,順手奪過一衙役的腰刀,將衙役踢倒,一刀結果了蔡鋆的性命。

此時,衙門外湧進許多官兵,為首一人正是造作局主事朱勔。朱勔雖為造作局主事,但操有調動兵馬的權利。離京之時,蔡京已經囑咐過他,要保護好蔡鋆的安全。因此,朱勔每天都派人在府衙前盯著,剛才武鬆到來,那人已經看出不妙,於是跑去報告朱勔了。朱勔早就聽說武鬆之名,知道他嫉惡如仇,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於是帶了五百官兵前來,

武鬆雖然藝高膽大,但怎奈官兵人多,房頂上、衙門口都圍滿了,退路已被截斷。再加上蔡大虎和蔡二虎及一些衙役圍著他困鬥,鬥了半個時辰後,漸感力乏。就在危急之時,花和尚等江湖朋友紛紛趕到,救出武鬆,眾人投奔山東宋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