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調整朝政領導班子,以餘深為太宰兼門下侍郎,王黼為特進、少宰兼中書侍郎,馮熙載為中書侍郎,範致虛為尚書左丞,翰林學士張邦昌為尚書右丞,並命快馬通知馬政等勿繼續使金,另派平海指揮使呼慶前去接替,並護送李善慶回金。
呼延慶通曉契丹、女真族語言,又博學善辯。政和八年(1118年)四月時,他便曾與武義大夫馬政出使金國,當時,馬政和呼延慶隻帶了將校七人,士兵八十人,與高藥師一起北上。他們以買馬為幌子,商議與金國夾擊遼國之事,剛到達北岸,就被金國巡邏部隊抓住,財物搶空,而且幾乎被殺。
宣和元年(1119年)三月,有兵報西夏蠢蠢欲動,擾亂邊疆。童貫命熙河經略使劉法帶兵攻擊朔方,劉法兵至統安城時,遭遇夏國王子察克的部隊。察克率步騎正麵攔阻,另派騎兵繞至背後,兩路夾擊。宋兵慌亂,死者無數。劉法騎著戰馬星夜逃出七十裏,天亮後被夏兵攔截刀斬。此役宋兵損失十萬,童貫聽聞後不敢向徽宗彙報,譴自己的徒弟童大童二出使西夏言好,徽宗追問起來,就說前線大捷,西夏兵馬被擊退。
五月,在童貫府宅對麵的茶肆裏,突然出現一匹戰馬,渾身血紅。那馬本是劉法的坐騎,因主人戰死,十萬將士亡靈沒有得到安撫,上京請命而來。茶肆主人驅趕其,戰馬不走,且發出震耳哀鳴。其時,起居郎李綱下朝經過,見此滿眼哀怨,似有萬種言語傾訴,心中稱奇。旁邊有外地的商人,輕輕道:“此乃汗血寶馬也,原出自西域,其汗如血,故名,如今,此馬世間隻有一匹,傳聞為熙河經略使劉法所得,為何出現此處,難道劉法出事了?”
童貫下朝後經過,看到了汗血寶馬,聯想到西夏戰事,讓人將馬趕出京城。手下向馬圍來,那馬一聲嘶叫,騰空而起,躍過眾人,向城外奔去。由於其勢如風,京城百姓驚為天龍。軍器作坊的兵士列陣攔截,終將戰馬亂刀砍死,分而食之。當夜大雨如注,一直下了七日不止。京城外護城河水高十幾丈,水漫城門,無數的房屋被淹沒。
徽宗慌張,下詔讓戶部侍郎唐恪治水。唐恪帶領五千兵士,將河水疏通至下遊五丈河內。徽宗臨朝,說起城河水漲的事來,頗覺鬱悶。
李綱正色道:“萬歲,我國都汴梁曆經多年,何曾聽聞這樣的事,城河水漲,如哀怨之聲,且雨夜前曾有西夏戰馬出現城中,臣以為,西夏有變,並非像童大人所說,邊境大捷。”童貫怒道:“李綱,你這是妖言惑眾。”李綱冷笑道:“童大人,西夏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應該最清楚吧。”童貫對徽宗道:“萬歲,李綱亂言,該當懲罰。”徽宗臉一沉,馬上下詔,貶李綱為監沙縣稅務官。
六月,呼延慶到達金國。金主以宋朝沒有以國書禮金為由,把呼延慶拘留了六個多月。阿骨打對呼延慶道:“你們所來隻帶詔書,是否將我女真視為偏壤小州?如今我大金國已經占領了大半遼邦,其他州郡也指日可得,想與我大金對話,就應像出使遼、夏一樣,出平等國禮,用詔書對我,太不應該了。”
呼延慶見阿骨打生氣,便道:“我國皇帝本欲以國禮出使貴國,但在途中聽聞貴國接受遼國封賞,自甘降級為王,所以才下發了詔書。”
阿骨打大怒:“此非我大金本意,是遼國皇帝一相情願,你一路上可否見到我金人對遼國的戰爭持續未停?”
呼延慶道:“是,本使正自納悶呢?既然遼金修好,怎麼還會打個不停?”
“哼,回去告訴你們的皇帝,女真人和契丹人並沒有修好,宋國再要出使金國,請另派使臣來,順便帶著國書,否則,別怪我的部下對你們不客氣。”
十二月,呼延慶離開金國,日夜兼程,至第二年正月,才回到汴梁。
阿骨打原本對宋國還是很崇拜的,並甘願以臣子之禮,但隨著其戰鬥力的增強,尤其遼國的節節敗退,金人不把宋人看在眼裏了。
自政和七年(1117年)春天開始,阿骨打又對遼國發起了大規模的戰爭。金人的主要目標便是遼邦的首府上京。阿骨打運用的戰略是先取外圍,孤立中央。因此,他對上京隻做出佯攻的勢頭,主力部隊卻對上京周圍的要塞進行了清掃。首先,阿骨打派撻懶為主帥,粘罕、完顏宗望、金兀術、完顏宗雄為大將,帶兵兩萬,直取金山。然後派吳乞買為主帥,銀術可、完顏婁室、渾黜、婆盧火、石乃等為大將,率兵兩萬,直取泰州。金人來勢洶洶,如同下山猛虎,遼國守將幾乎沒做反抗就棄城而逃。兩路大軍合圍長春州,隻三天,便將該城占領。
遼天祚帝緊急招募遼東饑民近三萬人,編成營隊,九月左右,由秦晉國王、都元帥耶律淳率領,屯於衛州蒺藜山,阻擊北上的女真軍隊。隻可惜,這批倉促組成的部隊,戰鬥力相當薄弱,甚至一些人連弓弩之術也不能掌握,在陣地之上,屢屢錯射自己的人。這一戰,遼人再次潰敗,上京的庇護重地顯州到了金人手上,上京城完全暴露了。天祚帝將中京、東京的兵力幾乎全調過來了,再加附近十二宮一府的兵馬,合計十萬餘人,在上京外與金人展開了交鋒。
戰爭打打停停,經過了兩年多的時間,到了宣和元年(1119年)冬,遼兵損兵折將,十萬餘人隻剩下不到三萬,這還不算近兩年陸續增補的編製。天祚帝失去了信心,一麵收拾金銀細軟準備撤退,一麵再次向大宋求援。
而此時,宋境正發生內亂。因此,徽宗回複遼使,說自己無暇顧及。
在宋境內造成紛亂的是以宋江為首的梁山泊“三十六義士”。
宣和元年(1119年)十二月,宋江聚集了晁蓋、吳用、盧俊義、關勝、史進、柴進、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劉唐、張青、燕青、孫立、張順、張橫、呼延綽、李俊、花榮、秦明、李逵、雷橫、戴宗、索超、楊誌、楊雄、董平、解珍、解寶、朱仝、穆橫、石秀、徐寧、李英、花和尚、武鬆共三十六兄弟,誓血同盟後,率民眾近萬人,在京東東路所管轄的黃河以北地區起義,打出了“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旗幟,一時,附近各州府驚慌失措,紛紛將兵情奏於徽宗。
梁山泊位於山東西部,從五代到北宋黃河多次缺口泛濫,使許多小湖泊彙成一片,形成八百裏梁山水泊,湖中港汊交錯,蘆葦縱橫,並有許多小島,地形險要複雜。宋江之所以領導農民起義,主要是當時宋朝廷大批籌集資金,建造新宮殿,使百姓負擔倍增。地方官府設置了水城農田新法,將整個梁山泊八百裏水域納為“公有”,百姓凡入湖捕魚、采藕,都要交納重稅。似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兄弟,常年靠打魚為生,此時被官府收去了水域魚產,生活頓時困難。貧苦的農民與漁民交不起重稅,於是將積壓在胸中的不滿和憤怒噴薄而出,農民起義就這樣應時爆發了。
宋江等人起義不久,便離開了梁山泊,來往青、齊、河朔、東京各地,一路上,規模不到數萬之上的官兵,根本不敢攔阻抗衡。
由於自開宋一來,曆任皇帝奉行的便是對外軟弱,對內強硬的手段,很長一段時間,宋國向遼國納貢,每年都要流出大量的銀子,再加上貪官汙吏的橫征暴斂,受到迫害和壓榨的自然就是內部的老百姓了,因此,大宋境內常發生農民起義。如果按規模來說,宋江等三十六義士起義並不算大,但是,在民間,卻與鍾相、楊幺並列為宋朝影響最大的農民起義。宋江等梁山泊好漢之所以影響大,原因是南宋時期編印了一本《宣和遺事》,把宋江等人的事給加了些戲說的色彩。到了施耐庵那裏,心說,你朝廷的人自己尚且戲說,就別怪本人不客氣了。為湊齊天地星宿之數,施耐庵就湊了個三十六加七十二計一百零八將。其實,這一百零八將中,多數人都是一帶而過,能夠粉墨登場的沒有多少人。
宋江起義後,徽宗便下旨,命令官兵在京東路東西排開,全力逮捕。別看徽宗對遼人膽小,欺負老百姓還是有一套的。隻可惜,他所養的那些官兵久不作戰,不但刀槍生鏽了,連手腳都不靈活了。部隊缺乏常規性的訓練,戰鬥力是可想而知的。而宋江所召集的那些人,大多是苦大仇深者,舉手投足之間,殺傷力極大。尤其三十六名將士,無不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個個深懷絕技。
此時,遼宋邊境上屢屢發生衝突。金人已大舉南下,遼國疆土被蠶食了大半,遼國軍民紛紛向南撤退。
相對於下山猛虎般的金兵,宋兵就像一頭頭綿羊。
人類其實和動物一樣。動物法則便是弱肉強食,我吃你,你吃他。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果將金人比做大魚,那麼,遼人便是小魚,而宋人就是蝦米。遼國鬥不過金人,自然要欺負一向軟弱的宋國。
在邊境頻頻遭受遼人欺淩後,宋徽宗決定聯金抗遼。做出這一決定的起因,固然與遼兵犯境有關,但最主要的是金人素與宋國無冤仇,而遼國與宋國是多年的冤家,燕雲地區是宋人必爭之地。
宣和二年(1120年)三月,宋徽宗派遼國降官趙良嗣渡海而去,以買馬為名抵達金國占領區,與金達成了口頭盟約。盟約規定,宋金兩國互用國書,地位平等,長城以北的遼國中京由金軍攻取,長城以南的遼國燕京由北宋攻取,夾攻勝利之後,燕雲之地歸宋,西京之地待拿獲天祚帝後歸宋,雙方再不能與遼溝通。盟約之後,金兵不得過鬆亭關、古北口、榆關之南,而宋國原每年給遼國的歲幣,轉向金國進貢。
宋徽宗的這一決策曾引起了激烈的爭論,以宋昭、楊仆等為主的反對派認為,若與金人夾擊遼國,即使出師得力,恐怕也會助長金人威風,無疑又製造出一個遼國來,宋國自此還是倍受欺淩。如果金國勢力逐漸壯大,那麼,大宋江山隨時有被蠶食的危險。而以童貫、趙良嗣為主的支持派認為宋與遼積怨多年,正可借此機會,聯金滅遼,以換取五代以來被遼人侵占的疆土。
最後,宋徽宗采納了童貫與趙良嗣的建議,派趙良嗣沿海路前往金國,商議聯兵之事。
宋金互來使者,自重和元年(1118年)便開始了。當時金國阿骨打的四皇子金兀術便曾來過。又表示誠意,宋徽宗派使者馬政回訪。宋國的意思也是,隻要聯合抗遼,宋國希望收回被遼人占領的疆土。金國的回複有些模棱兩可,隻說有土地可分,並沒明說是哪一片土地,哪些城池。不過,從阿骨打的口氣中,應該可以肯定,他是對燕雲十六州還宋給予默認的。呼延慶赴金後,金也有使者回訪,宋金並沒有就疆土一事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