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看到他眼裏去。
這一刻,他的雙眼已經沒有綿綿情意,她看到的是一雙麵對現實充滿煩惱的眼睛。
一旦愛上他,從此的生活中,永遠不是兩個人的世界。
她和他中間,將會有他前妻的贍養費、孩子的教育費、將來的撫養權,還有他家人責怪的眼光,也許有一天,她要為他的孩子弄早餐,送他們上學,然後惹來招呼不周的罪名。
她要愛得大方得體,大公無私,賢良淑德,任勞任怨,卑躬川膝。
親近魔鬼,她得會上所有代價。
她選擇投天使一票。
她放開他緊握的手,決絕道:“說到底,你都不是屬於我的。”
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她暗然。
她何嚐不對自己的選擇失望!
陰涼的客廳裏,他和老師隔著一張八仙桌坐著聊天。小女孩乖巧地搬了一隻小板凳坐.在旁邊,安靜地仰著臉聽他們說話。老師笑吟吟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這是我女兒。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那一年她十六歲。
電車上嘈雜而擁擠。他用手臂圍成一個空間讓她站著,他感到她身體的溫熱。她的小腦袋擠在他胸前,細軟的頭發摩著他的臉。
他們去看一場剛上片的電影。片名很長,最後他們誰也沒有記住。電影放映到一半的時候,她的頭忽然一下子靠在了他肩上。他低下頭看著她。她熟睡中的臉安靜而甜蜜,像個天使。他忽然想吻她。
他仍然來看她,頂著白晃晃毒辣的太陽。他們約定每個星期三是他來看她的日子。前一天夜裏,她會用家裏自製的糖桂花泡了茶冰在冰箱裏。他來的時候,一坐下就能喝上冰涼甘甜的桂花茶,帶著一股沁人的花香。然後,他就帶她出去玩。走在樹蔭下,他寬大的手牽著她的小手。
他二十五歲了,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而她也隻在小說裏見過愛情。他們誰都不敢確定他們之間是什麼。但他們知道當彼此的手指相互交集的時候,他們感到了一種快樂和滿足。也許,這就是幸福。
夜深了,她仍然伏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在寫到不去見他的那個“他”字時,她的一顆眼淚忽然就滴下來,落在那張信箋上。那個字慢慢地潤暈開來,然後幹了,像是一枚淡藍色的琥珀。
直到暑期結束的那一天。她去學校報到。天下著瓢潑大用。路上積了很深的水,淹沒了她的小腿。她打著傘從水裏淌過。遠遠地,她看見他站在路邊望著她。臉色蒼白,眼睛裏滿是哀傷和憐惜。他像是想向她走過來,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想起了她的保證,不和他說話。不去見他。
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很多年以後,偶爾從老同學那裏聽說她結了婚,嫁到了美國。他恍惚地想像著她穿婚紗的樣子。但終不能夠 再一次牽著她的手,走在樹蔭下。
永無休止地戀愛
她是個另類女孩,喜歡聽藍草鄉村音樂搖滾樂爵士樂,喜歡三宅一生的褶子衣服,喜歡抽台灣520香煙,喜歡泡吧,喜歡收集有冰花裂片的玻璃瓶,喜歡錢和比錢更好的東西,喜歡永無休止的戀愛。
他遇到她就知錯,但是知錯難改,這個平時不吸煙的標準OFFICE男人,像吸毒一樣吸著她,我們都獺得同情他,因為他甘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瞎緊張什麼?
可是她卻失蹤了,我們的手機、郵箱、電話、上班時間、下班時間、午覺、晚覺……都被克輪番轟炸著:“我不知道,她到底要的是什麼?我答應她照顧她一輩子,我答應要對她負責。她不願意上班,我拚命掙錢;她說要去海邊看日出,我提前一周加班加點把手頭的活幹完,為了請一周的假還差點和老總吵翻;為了節省時間我們來回雙飛,我把春節給爸媽的錢都預支了。她得了大脖子病,我日夜守在她身邊;甚至她大姨媽要來,我都時刻準備著,山前善後,收拾床單抹地板撿破爛,我……“
好啦,你有完沒完!
這樣說吧!電影《大門》裏有一句經典台詞:“你去墮胎吧!”這話是對與他暗渡陳倉的情婦、他的禦用女攝影師兼崇拜者說的。吉米靠他的歌聲:“你願為我而死嗎?我願為所有人死。”而風靡世界滾壇。但是,遇到問題,他和大多數已婚男人一樣,趕緊勸自己的情婦去墮胎。這種人是靠愛來活的,你要給他無限的愛,純粹的愛,不食為間煙火的、不需要為稻糧謀的、不需要養兒養女孝敬父母的、不需要齒唇相哺的、更不需要相依為命的愛。像玫瑰,它火紅熱烈,你流血讓你哭。
他說的隻是恩愛
他說,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我們卻明白,愛的右派光彩奪目速度賽過奔騰FOUR就像風,她(他)和你熱身後,就走了。你吧房間、浴室、抽水馬桶、冰箱碗筷全部由白漆成紅也沒有用,那種氣味不會散去,它會使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你一點一點每天每天地結冰,你被凍死的那天就會明白,原來那咱氣味叫自私,拋棄你的人是個極端自私的人。你明白後,才死而後生。
她回來的那一天,他真的快要死了,躺在亂七八糟的床上,我們悲痛欲絕地守在床邊。她用鑰匙開了門,走進來,放下行李,伸了個漱腰。紅猩猩的嘴唇掛著一滴疲倦的口水。低頭看了看我們還有驚訝得瞳孔張開馬上就要發作的他。她說,你們幹嘛?個個鼻青臉腫,出了什麼事?我按住克故做平靜地問她:“這些天,你去哪了?大家都很著急。”
她不說.說出來就不神秘了。她低頭望著他,動情的抿嘴一笑你看克,這副樣子,我知道,是想我給想的。她俯身吻他,當著我們兒個成人觀眾的而,吻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甚至掉出了眼淚,讓我們突然充滿矛盾,是不是錯怪她了?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正在關鍵時刻,她的手機響了:“我……我還在樓上,他病了。
我還沒有告訴他,你再等幾分鍾,我還沒有收拾衣服呢……喂……
你在聽嗎?.……我馬上就來……”
十幾個人打了半個月都打不通她的手機,此刻竟然輕而易舉地響起,真是多麼得如雷慣耳呀!再看他,他已經死了……
咖啡情結
他們是一群朋友這樣一起玩認識的,後來大家都分別去談戀愛、結婚,人越來越少,最後發現就剩下他們倆還沒著落,這種堅固的友誼在孤男寡女的氛圍裏很容易就產生一段愛情,她總是有點迷糊的,她有些分不清這是愛情還是友情還是現在流行的“第四類感情”。本來這段什麼成分都有一點的感情也發展挺順利的,如果她也是他的話。
可是不是她就多了那麼一點點想法,比如一個陽光的午後,她在“傾城故事”咖啡廳喝他們的招牌咖啡—卡布基諾,很少有咖啡店用這道咖啡招牌,一般大家更願意自己配綜合的咖啡豆或者大家不知道出處的咖啡豆來做一款簡單的奶咖,做卡布基諾很容易費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