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是一個十分戀家的人.但畢竟離不開家,就像魚兒離不開水。我將目光轉向萬家燈火.似乎望見了屬於我的窗口。
戀家
這裏曾是我很依戀的地方。環顧四周,目光變得有些生疏:店主不再是胖得瓷人似的大嫂,光滑的硬麵椅也換成了現代格調的軟皮沙發,隻有舒緩的音樂依然潺潺流淌,淡淡的咖啡香,給小店罩了一層溫馨、幽雅的氛圍。
幾對情侶親昵地偎依著,細語喃喃;三兩位生意人低聲商議著什麼;還有一位獨呷的學者,還有—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一位中年男子腕部的金表上。
這塊表我熟悉如自己的掌紋,因為它世代相傳,一直傳到他的手上。他曾是我依戀的人。
“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年,每晚都等到閉店.我知道你會來,一定會來……”他的眼角濡濕,聲音微微顫抖。
“你不好?”
於是我們在電話裏吻來吻去,這每一分鍾就要花掉8塊錢的吻啊.總是伴隨著夢中陣陣問暖的迷霧滲透到每一寸皮膚,每一秒記憶,每一次靈魂的悸動。
隻為一個“愛”字
第一次在朋友家的聚會土看到他.他的頭發亂亂的,穿著一雙從美國肯坦克斯州買來的牛仔靴,躺在主人家的大床上,安靜地看客人們握著酒杯走來走去,高談闊論。
我走過去,我想我是有點醉酒,總之腦袋暈暈乎乎的,急切地需要找個地方躺下來。他讓了一個格子布墊給我,我把墊子放在腦袋下。我們不說話,一起聽著電子音樂,看本城那些畫家、音樂家、作家、模特、導演、傳媒佬像蝴蝶一樣進行著社交活動。這情形有些酷也有些無聊。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東西放到我胸口,那是塊巧克力,他用英語說這好吃極了,是世上最可愛的東西,他剛從美國帶回來的。
“我在減肥。”我說完,覺得自己像一般般的女孩,裝腔作勢沒什麼特別的氣質。而且他實在太漂亮太與眾不同,我不應該拒絕像這樣男人的禮物。
於是我馬上改了主意,“謝謝。”我說著開始吃巧克力。“真的很好吃。”我暈乎乎地笑著。
“因為我往那裏麵加了一些愛。”他說著,伸臉過來輕輕吻我。
我們就此成為情人。
他給這個城市最的建築做室內設計,他經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采集他心中最最好的裝飾材料。
他會在深夜給我打電話.從東京,從羅馬,從紐約,從巴黎,從南非,在我們愛上對方的這段日子裏,我枕頭邊的電話總會在深夜瘋狂地響起,他說我太想你,你呢?我說我也太想你。後然他總不忘記說“我會帶給你巧克力。每一塊巧克力裏而都有我的愛。”
於是我們在電話裏吻來吻去,這每一分鍾就要花掉8塊錢的吻啊,總是伴隨著夢中陣陣沮暖的迷霧滲透到每一寸皮膚,每一種記憶,每一次靈魂的悸動。
我們棋逢對手,彼此狂愛。
在他留在這個城市的日子裏.我們手拉手地走在街上,是漂亮而般配的一對,我們坐在咖啡店裏消磨掉一個下午,我們去看馬戲團的表演也看大劇院裏上演的最深奧的歌劇《漂泊的荷蘭人》,我們寫詩送給對方,我拉的手上戴著同樣的一枚熒石戒指,我們的舌尖上散發著同樣的巧克力香味。我們愛到忘乎所以。
後來,我們漸漸地有爭吵,隻為了一個。愛”字。標究竟愛我有多少愛我有多長?”吵到最後我們互相送巧克力給對方。“為什麼這巧克力這麼好吃?”一個人問,“因為我往裏麵加了一些愛。”另一個人就這樣回答。
有一天他決定要離開這個城市很長一段時間,他承擔了紐約第五大道的一座摩天大樓所有樓層的設計。那是他事業高速發展的一個契機也是我們之間關係的一個難以界定的轉折。而那需要
至少2年的時間。
在他離開的前一夜,我徹底迷失了方向。
我們坐在一輛飛奔如電的跑車上,抽著煙,喝著酒,默不作聲。此時已是淩晨3點,城市的高架橋上幾乎沒有別的車輛,兩邊的建築刷刷刷地像海浪般湧向我們的身後,我想我們都已經很醉了,可車子開得非常之快,停也停不下來,像飛在半空中,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可以致命的。
我們相互不看對方一眼,沒有勇氣,也似乎沒有必要。我是恨他的,為了他做的這個選擇。這個選擇幾乎把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麗時光一下子就扼殺了,是的,曾有的狂愛,曾有的溫柔,曾有的癡迷,可以在一秒鍾之內化為灰燼。世間很多事原本就是這樣的。
一夜無眠。
次日淩晨,我拒絕送他到機場。我甚至連眼睛都沒睜一下,當他低頭向我吻別的時候。“你這冷血的女人。”他嘟嚷著,重重地親我的頭發。“我會給你寄很多很多巧克力,別擔心,我依然會加我的愛在裏麵。’他向我發誓,“何況我一有空兒就會飛來上海看你。”他伸手摸到我的嘴唇,把兩邊嘴角輕輕地托上去,“對了,這樣的微笑很好。我會回來看你的微笑。”
一年以後,在收了一年的電子情書和郵寄的“巧克力”後,他像隻大鳥一樣飛來,從天而降。
那一天我正在家裏寫小說,音樂是很糜爛糜爛到極點的爵士樂,我戴著近視鏡坐在電腦前發呆,滿屋子的煙霧,花瓶裏的百合花快要被熏死。我沒有靈感,也已是奄奄一息。
突然響起電話聲。我跳起來赤腳去接電話,我覺得這電話來得很是時候,它至少救了我,把我從文字的海洋裏濕流流地撈了上來。
是他的聲音。“我要送給你世界上最迷人的巧克力。”
“你在哪裏?”我控製住情緒,聲音冷而淡然。
“在你的窗戶下麵。”他說.悶悶的聲音,好像感冒了。
我扔下電話跑到窗戶旁邊,掀起厚厚的窗簾,我看到他站在馬路這一邊,金色的陽光使他全身看上去都是亮閃閃的,清新漂亮,令人暈眩。
是的,我幾乎已經暈眩了。不知道是夢是真。馬路上人流車流穿梭不息,城市的繁華和喧鬧,使我保持住了意識深層那份軟而暖的感覺。
也許男人隻是個大孩子,在你不留神的時候就會離家出走,也許男人太喜歡新鮮.喜歡刺激.而不願守著一泓清水。
沒能給他溫柔嫵媚的笑
夜,靜悄悄的,窗外是明明滅火的燈火.是熱熱鬧鬧的人家,而屋內,對著孤燈隻影,我心痛無比。
好像就在昨大,我還是顆耀眼的恒星,是他眼中有才有貌有態的嬌妻,可到了今天,我卻成了一件存放在角落裏的舊家具。我的喜怒哀樂已無法引起他的注意。即使我想做衛星,都似乎成了非分之想。天上人間,變化如此之突然,於我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想想,婚姻真是個謎,婚前你是公主,你是女皇。在愛的包圍中你陶醉了,你投降了,你把你的一切,連同夢和愛都交給了那個甜言蜜語的家夥了。之後呢.有一段時間(或長或短)你依然生活在愛的海洋裏,你很幸福,你很溫暖。可好景不長,不知哪一大,你們開始易位,你被從女皇的寶座上一步一步地推下來。你還是從前的你,你又不是從前的你了。不知不覺中你成了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女仆。
似乎未曾掀起過風暴,紅紅火火有情有趣的日子卻一天天淡了。家成了那個人的飯館和旅店。除了吃飯和睡覺便別無牽掛,甚至常常連吃飯睡覺也成了蜻蜓點水可有可無了。
我被這太快的變化弄暈了,我不明白,兩情相悅本是如糖似蜜,可為何轉眼之間變成這般酸澀難嚼?
我並非主張讓男人整天圍著女人轉來轉去,我知道,男人有男人的大地,男人有男人的世界。要工作、要應酬、要消遣,這都理所當然無可厚非,可屬於我的那一份我怎能拱手相讓不聞不問聽之任之呢?
物質生活的貧管清苦,我可以毫不計較,但我無法忍受感情無所寄托隨風飄蕩的孤獨。
也曾有人說,女人要想魅力長存,永固夫心,必須不斷地加強修養,提高自己,完善自己。我曾很信這話。為此.我擠出時間拚命地讀書,以保持學識和修養上不遜於人,可結果呢?一切都是枉然,依然是被忽略被遺忘的角落,依然少有陽光普照。
也許是一張黃臉再加上一臉倦容,已無法打動人心;也許是太久太長的婚姻如嚼過的口香糖沒了滋味,如若木然,那個人怎會隻顧一味地飛翔而忘了歸巢呢?
也許男人隻是個大孩子,在你不留神的時候就會離家出走,也許男人太喜歡新鮮,喜歡刺激,而不願守著一亂靜水。
不知是我的柔弱還是我的堅強妨礙了我們的溝通,可我不止一次地把我的感覺,我的渴望傳達過去.可為何總沒回聲?為何他依然是置若周聞無動於衷呢?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家裏的女人很無奈。
夜闌人靜卻無眠,守著熟睡的孩子,守著孤寂的心,守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婚姻,我的心猶如深秋的江水,翻騰的都是寒潮。
無望的日子似乎還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日子裏我很迷茫不知道我的丈夫心在何處?
他就快準備就緒了,幻忽著晚飯時要在餐桌上點一文蠟燭,然後把玫瑰送給她.再然後喝交杯酒,在客廳裏跳一曲舞,再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