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1
沒有真情
我們租了一間屋，裏麵堆滿我喜歡的東西，我有空閑時，隻肯致力於房間布置，我奇怪我隻愛這個。屋子是一室一廳外加一個無人管理的小閣樓，閣樓的陰暗，便是夢開始的地方。我將它弄.得昏柔迷醉，她每天就住在這裏。
因為上班路遠，我隻好住員工宿舍。真可笑，我隻每周五去見她。見了麵，又常常沒什麼話好說，我便在閣樓下的小客廳寫作，有時跟他跳跳舞。像兩個牧師的子女在談戀愛。
她長有細白的雙手，烏黑的發。看他久了，便想問他:“是否是女郎?”他總不好意思凝注我雙眼，害羞一如小熊貓，我摟著他笑，他便推我，搖我、撓我。
秋天的掌形葉子撲撲落，我和她人未熱戀，卻分明感到了戀愛的痛苦。我慢慢地有點喜歡他，也因此愧悔:愛不過不無稽的熱鬧，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獨自走完這一生，而她，隻是陪伴一程的路人可是，我怎麼漸漸有一點喜歡他?
每次去見她，我必然買好些小吃和玩具，她在讀大學，他喜歡那些學生們都喜歡的東西。他吃著麥當勞的薯條，教我玩一種拚圖遊戲，拚圖一共有5000塊，要拚至少一個星期才會出現一個小河和一對情侶，我們現在已經完成了小河，漸次出現了女主角的裙。
但是，女主角的裙沒有拚完，她已經不見。那天，我拿鑰匙開門，隻見四壁粉白的所在，他的東西都拿光。我在屋子坐到黃昏，鎖了門走出去街角看到一個身影，是她!他拿吃的東西回來，我跟他邊吃邊談，他說房間裏那些東西拿給店裏抵押，他欠了別人的錢。
我突然暴怒。他哄我，我漸漸平靜，卻覺得他一刻可恨似一刻—我不過是個自私的女人，他也不過是個自私的男人，我們遲早會在茫茫人海裏失去音訊，所以，隻有自己最可靠，我堅持每樣東西都用自己的錢買，他不該偷走我的東西。晚上，我回宿舍住，越想越氣，竟然盤算起每樣東西的價錢來。她沒有打電話來。
這樣，我與她便疏遠了。本以為緣分還長著，沒想到就這樣斷了關係。以前我一直設想的分手結局是男子拋棄我，然後我苦苦懇求，這次隻是很幹脆地解決，為了一點小財產，沒有挽回的餘地。
隔好久，我以為我忘記了她，他又出現在我眼前。他大學畢業了，沒找到工作.就在社會上混，他找到我，站在光犬化日之下哭泣著，他的眼睛明亮烏黑，淚落如珍珠，他摟著我，說不想失去我，可是我渾身冰冷，已記不得他的臉容。隻好安慰自己:“會好的別這樣。”
我們又回到從前的小房子裏。不知為何，我竟戀戀於那暖熱的屋。我把存的錢拿出一讓他買同我從前的水晶瓶紫砂壺銀質餐具，他握著錢，卻說:“你又有錢了，借我一點!”
這次，我和他在房間裏撕搶。我們一聲不發，隻是瘋狂地掙紮。他把錢高高舉在頭頂，仿佛一麵旗幟，我夠不到，便踢他的下身，他應聲撒手，錢從陽台飄散出去，像黑綠色鴿子，清高矜持，從高空徐徐俯就。
我忽然笑起來，她也笑。我和他已經認識一年了，除了錢，我們的故事裏便沒有精彩可言。我不過是個自私的女人，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人，在人群裏混跡，心如鐵石。
此後，我又開始拚命工作，馬上又掙回我的錢，我時常想到我老了時候，一個人踏著悠閑的步子在落葉間行走，而口袋裏有充足的錢的情景，那應該是溫馨的。愛情可以失去，或愛情隨處可得。是太容易的事，但是錢不一樣。
當我再見她的時候，他老了一些，英俊了一些，身邊仿佛也有了一個女孩子。也算是久別重逢，我那時也已經有些資本，名片上印一串頭銜，均係拚老命所賜。她也不錯，開一駕小淩地，車裏有濃香水味，他揮手趕走身邊的女孩子，女孩隻A汕笑，微弱地伸手，他又給她錢。一切我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如今，她也有本事了。
我們去敘舊，她腰問有呼機，手裏有手機，衣裝低調昂貴，係出名門。我也不示弱，去衛生間，便把一直放在皮包扣鑰匙的鉑戒戴上，想一想，戴在無名指。
她覺察了，顯出很惆悵的樣子，忽然捉住我手腕，聲情並茂地說:“我欠你太多，為什麼不給我機會補償?”我笑了，這太像影片對白。然而忽然我的心一酸一軟，竟別過頭去。
翌日是雨天，我拿了他的傘走，朦朧中他喃喃道:“你是越發好看了!”這讚揚卻使我很不快。下樓時，看見人影一閃，是個黑瘦玲瓏的女子，貓一樣上樓，我在下樓，不一會兒聽到哭鬧。她的聲音說:
“是個不相幹的—”
我聽到，不知怎麼是好，原來我自以為自己刀槍不人，卻不過是心脆如紙，我跑下樓，衝到雨裏，傘捏在手，卻忘記打開。這世上，到處是婉轉的殘酷，寂寞的疼痛，金錢、情欲、欺騙與假飾，隻是沒有真情。
交往三個月後.他搬進我的公寓.我們過著親密的同居生活，漢有婚姻的束搏，兩人的關係仿佛更加融洽。
惟一的情人
星期三，是JJDisco的淑女之夜。
我約好了好友莉、娟，打算好好的流場汗。前一陣子忙。沒有什麼時間休息，好不容易案子終結，母親終於爭回自己的孩子，我才好好地鬆一口氣，決定好好瘋一夜，算是慰功自己的辛苦。Pub裏龍蛇混雜，不過我們經常出人.早已摸透了Pub心理學。麵對無聊男子搭仙、邀約，都能從容應對，在這種地方要的隻是短暫的歡樂，沒必要惹上麻煩。
舞池裏的氣氛很High，幾名穿著大膽的少女跳到台上，大膽地扭動年輕的胭體，引來一陣口哨聲。我看了不禁搖搖頭，不懂現在年輕人的心態，她們穿著僅能遮住內褲的皮裙，還放肆地狂扭著臀部，裙底風光盡現，以這樣的方式引起別人的注意，有何樂趣可言?
我不禁懷疑是否自己的思想已跟不上時代的腳步，汕汕地離開舞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啜了口金東尼酒，遠遠地瞧著同伴們在舞池裏舞動的情形，突然，我發現舞池右方有騷動，一群人圍成一個大圓圈，正一個個一輪流地站在圓圈中央獨秀。
他的動作大膽有勁，高難度的舞步竟輕鬆地完成，在場的人給了他熱烈的掌聲，而他也像習慣眾人的歡呼與喝彩似的，瀟灑地退出圓心，邀請下一個夥伴獨秀。
“呼!”我遠遠地看著他魅惑人心的表演，體內竟也激起了一股欲念，眼光忍不住鎖定他。神奇的是，他竟對我瀟灑地揚揚眉.然後筆直地朝我走來。
“又見麵了媚!”
是浩，他的額角沁著熱汗，長發也因狂舞而微顯紊亂，但這對他的魅力卻是有增無減。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很意外，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在這種聲色場所出現?太令人驚訝了。
他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直接拿起我的酒杯，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透過杯緣，他的眼緊緊地瞅著我，看的人心慌意亂。
“怎麼?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除了吃飯睡覺，就隻懂得做實驗的工作狂?你錯了，這才是我的本性!”他舔舔酒濡濕的雙唇。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情人.能動能靜在理性實際的科學家特質中，又有種狂歡野性的魅力，我發覺我的身邊第一次出現這種男人，和他比起來.以前的那些男人根本微不足道，從來沒有誰可以像他一樣，輕易地掀起我心底的狂潮。
不過，頑固的我硬是要自己別去理會這樣的反應，要自己別相信已經被他吸引的事實，強迫自己去想那擺脫不掉的隱疾，要自己將浩排除在心的門外。
所以.當他貼近我耳邊，低低地問了我一句“可以預約你今夜的時間嗎？”時，我幾乎毫不考慮地搖頭拒絕了!
不為什麼，隻為了不讓自己有深陷的機會。
從那夜起，我幾乎經常和浩“不期而遇”。有時候上班等不到公車，就會發現他帶著墉獺迷人的笑意.開著一輛小日本車，緩緩地接近我，適時地把我撿上車，符合我心裏頭“體貼情人”的條件;有時會在家門口意外地發現一朵帶著露珠的玫瑰，正當我左顧右盼找尋“肇事者”時，就會發現他立在不遠處，倚著牆淺淺地笑著，這又和“浪漫情人”的角色完全相符;有幾次在過馬路時發現，迎麵走來的老婆婆身邊那個幫助她閃躲車輛的善心人士，竟又是神出鬼沒的他。當然，他的善良也在我心裏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他不隻是完美，簡直是人間少有!我開始在思考放棄這樣的男人正確嗎?或許我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想法廠。
連續打了三天電話都找不到姐夫，我決定直接殺到科學園去找人。沒辦法，我對浩這種多變迷人的男人充滿了好奇。隻想找個了解他的人和我談談他。
“姐夫!”我走進姐夫的實驗室，他正好從一間小房間走出乍見我時，臉上竟有一點驚訝!
“有事找我?來……到會客室來，我給你倒杯咖啡!”
“浩呢?他不是和你在同一個實驗室?”我東張西望著，姐夫聽了，臉上有抹了解似的笑意，他開心地說:“原來你是來找他的?我去叫他!”
我的臉微微一紅，連忙阻止姐夫:“不……不用了，我的確是為了他而來，不過我隻想跟你談……”
姐夫會意地點點頭，在我身旁坐了下來，“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他百分之百適合你，要不然，姐夫不會把他‘推介”給你了!他語重心長地說。
我認同地點點頭，“我知道。不過，我很想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情人?還要靠人介紹……”
“他和你一樣，在等最適合自己的人出現，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浩曾和我提起過他夢中情人的形象，他形容的簡直就和你一模一樣!”
我聽了心一驚。
馬上想起浩也曾給了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這一切是天意，那我為何還要矜持去?
“浩曾對我說過，他會是個不婚的男人，並不是他怕責任，……而是想給對方最充分的自由，不要有一絲一毫的束縛，這點又和你的‘不婚理論’不謀而合!姐夫誠懇地看著我，說:‘’你說，他和你是不是天生一對?所有的一切竟是那麼契合!”
“我以為他和別人一樣，要的是妻子，這會令我害怕……”如果，他能懂得我不婚的理由.那我會毫不考慮投人他的懷抱。
“他和別人不一樣，絕對不一樣……姐夫用著一種驕傲的語氣說著，好像在推介自己最心愛的“產品”。
“浩，出來吧’姐夫突然對門外喊了一句，在我還沒來及聯想什麼時，浩已出現在我眼前，用真摯熱情的眼光看著我。
我勇敢地迎身他，這一次，我知進自己不會再退怯。
我和浩開始交往，他簡直好得沒話說，我就好像從來沒談過戀愛似的，盡情地享受這一切，並熱烈地回應。他十分懂得如何猜測我的情緒，適時地逗我、哄我，而他的個性變化萬千.永遠，永遠能帶給我驚喜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