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抑鬱症幾乎都能完全痊愈,而在應付精神壓力之時出現心髒病發作或胃潰瘍的人,則必須麵對這一現實:這些疾病造成的後遺症對身體的損害是無法挽回的。胃潰瘍患者在作出應急反應時出現了心理性生理症狀,可能會驟然大出血致死,或以胃穿孔告終,或者通過外科手術,把胃完全切除掉。可是,如果詢問起來,人們多半有意無意地表示,情願得生理疾病也不願患抑鬱症。這種流傳甚廣的心態,促使成百萬人不願正視自己的抑鬱症,也不願設法治愈它。
現在是認清抑鬱症真麵目的時候了。這無所不在而又極易傳染的抑鬱症,它對全民健康造成的問題並不亞於黃熱病和天花。抑鬱症是麵臨精神壓力時極其普遍的反應方式,這種反應有時的確需要就醫。但我們還必須明白,患者如果他們不再諱疾忌醫,那麼就能掌握獨一無二的機會,來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並在他們自身及他們的周圍環境內,根除持續的、具有破壞力的衝突。
抑鬱症剖析
盡管體驗過抑鬱的大多數人並未成為嚴重的抑鬱症患者,但也有些人確實病得不輕。有時,抑鬱症明明白白是一種醫學問題,有必要請專家進行適當的治療。躁狂性抑鬱反應、焦慮性抑鬱症、妄想型抑鬱症、把抑鬱症患者壓垮的嚴重的惶恐狀態。這一類病情就需要專門的精神療法與生物療法加以對付,有時必須住院治療。
在精神病學內部有一種有爭議的提法,它要求取消傳統的診斷意見,取而代之的是這樣一種觀念:把抑鬱症患者看成是他環境中包括著其他人的相互作用體係的一部分。這一態度有很多長處,它促使人們否定將患者定義為“病人”的作法。診斷往往可能成為一種貼標簽的形式,這種做法很容易引起曲解,並有害。因為在診斷概念中隱含的“精神病”這一術語具有令人望而生畏的聯想,所以許多抑鬱症患者害怕承認這一點,因此在他們需要幫助時不願采取措施來獲得幫助。
傳統方法中患者被列為“有病”之人,這會導致人們低估這樣一種可能性:患者在很大程度上是別人的犧牲品,這些人需要他喪失能力以便維持他們自身平衡,而他的康複可能促使人際關係發生重大變動。其次,這種標簽本身對病情好轉的前景也有不公平的影響。諸如“情感分裂症”、“躁狂抑鬱性精神病”都給人以一種毫無根據的不治之症的印象,盡管許多被這樣診斷的患者有極好的康複良機,特別是生物療法問世以來,患者康複的可能性進一步提高了。對於診斷還有一種強大的文化偏見。對於在美國診斷為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到了英國就常被診斷為躁狂——抑鬱反應。
診斷概念往往會引起誤解。有些病人的病情套不上任何專門類別的精神疾病,譬如他們未顯示出幻覺、妄想或嚴重情緒變化,如果誤解了診斷概念,便會得出結論,這些人必須是健康、正常的。沒有比這離真理更遠的了。
但是,如果誰否認精神病的存在,那就表明他缺乏常識。有時,這樣的否認會剝奪患者家屬對於事態發展真相的正確理解。一位住院三年的男孩的父親講述了這段經曆:“我兒子第一次發病時才十三歲。他抑鬱,並企圖自殺。他的行為很古怪,說話就象不連貫的呐呐自語。送他去醫院時我還以為他會與醫生合作,我把全部的家庭曆史都告訴了社會工作者。”
“當我探望兒子時,我盡力照他們囑咐的去幹。如果他需要朝我發脾氣,我就讓他發,並避免談論任何可能惹惱他的事情。我和妻子套上了負罪感的枷鎖。疾病持續越久,我們越感到內疚。我試圖從醫生那兒了解到底出了什麼毛病,但他們隻是和我談家庭關係方麵的事情。我心裏在嘀咕,他們一定認為我兒子的病是我和妻子之間矛盾的產物,他們認為在他童年時候,我們對他幹了什麼可怕的事。兩年之後,我才最終從一位谘詢醫生那兒得知,兒子患的是精神分裂症。他向我解釋了這種疾病的全部涵義。我頭一回意識到他的病涉及到各方麵的問題——有生化方麵的,也有遺傳方麵的原因。有些可能在妊娠期就發生了,對此我們是完全沒法控製的。我們第一次感到從可怕的愧疚中解脫出來。”
謹慎地使用診斷分析還為藥物治療提供堅實的基礎。抑鬱不僅是一種情緒,也是一種診斷。對一類嚴格篩選的病人——嚴重抑鬱症患者和有躁狂性抑鬱反應的病人——在研究病情的原因以及有針對性地運用有效的療法方麵,診斷極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