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走出孤獨抑鬱的人生(10)(1 / 3)

缺乏信任孕育著影響正常依賴需要的障礙。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成年人無法讓自己既需要另一個人,同時又對這種需要加以限製。他們通常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們渴望完全滿足自己的依賴需要,而事實上這是辦不到的;不然的話,就是拒絕一切依賴他人的正當機會。他們信奉這種哲學:“人人都必須靠自己的雙腳站立。”

對正當的依賴性的容忍程度的大小,決定了一個人能夠接受及應付軀體或精神疾病的最高限度。有些人否認依賴需要的存在是出於某種個人既得利益,失去對周圍環境的影響力或控製權對他們的威脅特別大。這種人抑鬱時,他們的無能感會象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初出現的遲鈍和精力集中障礙本身可能並不嚴重,但對自身感情失去控製的感覺會迅速惡化抑鬱情緒,有時竟能達到驚恐萬狀的地步。

許多人對獨立這一概念認識不清,認為獨立意味著完全脫離依賴需要。事實上,無論一個人能力有多大,自信心有多足,總會有那麼一些時候,那麼一些處境,需要依賴他人。真正的自力更生需要的是充分重視這一事實。過分要求獨立,妨礙了許多人在需要時伸手向專家或個人請教。

夫妻間絕大多數的衝突都涉及對依賴性含義的模糊認識,而這種情形又被傳統的、但已過時的說法弄得愈發混亂。這種說法認為依賴性是一種與性別有關的品質。女性應該有依賴性,而男性的依賴權利則橫遭否定。主動性和自我決定與女性是格格不入的,而需要依賴某人則是和男性不相容的。雖然婦女解放運動進行了大量教育工作來幫助人們改變某些有關女性的錯誤觀念,但目前人們依然持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成見:男子漢大丈夫片刻也不能有孤苦伶丁的感覺。

就在短短十年之前,婦女上精神病診所要求維持婚姻家庭完整還是很常見的事。可能是因為丈夫十分冷漠、很難相處。也可能因為丈夫另有所愛,想和別的女人一起生活。做妻子的不管愛不愛丈夫,對於家庭結構十分依賴,對於家庭崩潰可能造成的後果驚恐萬狀。在過去的幾年中發生了一種令人費解的逆轉。現在往往是做丈夫的前來向專家請教,希望能維持家庭,通常是“為了孩子們的緣故”。另一方麵,妻子則鬧著要離婚,不一定是另有所愛,而是出於一種被壓抑的怨恨,加上想逃脫生活的“壓迫”,走出去“於自己的事情”。

在有些情形中依賴需要一開始就異常強烈,對有些人來說,婚姻或任何愛情關係中的親密成了依賴的溫床,這種依賴可能嚴重得令人喪失個性。一位結婚不滿半年的二十三歲的婦女說道:“沒有丈夫我對一切都失去興趣。我過去經常打網球,拜訪朋友,獨自上電影院。

結婚前夕我辭去了工作,待在家中照管房屋的設備。可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幹,我已經幾個月沒跟女友們打電話了。我整天感到疲乏,白天看電視,但大部分時間我是在等待伯特回家。

他喜歡周末玩高爾夫球,我恨它。他不在身邊時我感到寂寞。”和丈夫在一起時她生氣勃勃、精神煥發,丈夫一離開便無所事事,毫無目的。她在感情上未依戀過別人之前,是不會料到自己潛在的依賴性會有如此厲害!

在工作環境中也能看到同樣的過分依賴。比爾·福來特由於成長環境的影響,養成百依百順的品質。起初他依賴學校裏老師的認可,到了公司裏就依賴上司。他在一家很大的保險公司任職,是估計意外保險賠償額部門的經理。他的頂頭上司是公司的副總裁,一位脾氣乖戾、愛發號施令的人。他很賞識比爾,但對比爾也十分吹毛求疵,有好幾次他甚至阻止比爾提升到公司更好的職位上去,以省卻找人替代的麻煩。比爾的精神狀態之所以起伏不定,與深受這位上司的影響有關。當比爾得知由於這位上司從中作梗,使他幾次痛失晉升良機,心中便無比憤慨。但他還是繼續幹他的本職工作,仍然十分依賴從上司那兒偶然得到的一兩句褒獎之詞。有時他也考慮過離開這家公司,但騰不出時間和精力去另尋工作。“看來我是擺脫不了這個工作了,”他斷言,“我似乎別無選擇。”

極端的依賴會造成自尊心的喪失,並隨之誘發慢性抑鬱症。抑鬱症有一種給自己補充養分的辦法。比爾獲得他上司們的吝嗇的賞識越多,他對於賞識的胃口越大。長期住院的病人——無論患的是軀體還是精神疾病——喪失了原有的應付日常生活所需的勝任感。病人住院的日子一長,他們由恐懼和抑鬱引起的孤苦伶丁的感覺就會加劇。近年來有關縮短精神病人住院期限的努力便是建立在這一觀察基礎之上的。脫離日常生活需要幾個月之後,病人逐漸習慣了一種不那麼咄咄逼人的生活常規,這使他們對於日常事務的自理能力失去信心。醫院外的日常生活在他們眼裏變得不真實了,他們對醫院生活的細節越來越專心,第一次跨出醫院大門時往往十分害怕。“我能行嗎?我會倒下嗎?我真的需要出院了嗎?”盡管住院生活既貧乏又單調,但病人信佛像個嬰兒,為了讓他自己站立起來,必須讓他跟醫院“斷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