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珩東沒見過褚唯願生這麼大的氣,更別說看見她動手打人了。蕭文茵白白的臉蛋上很快腫了起來,紀珩東心驚的抓住褚唯願的手腕不放,有點不可思議。
“你抽什麼風?今天不是在醫院拆線嗎?”
大掌下,女孩纖細的胳膊他一隻手就能圈起來,細細感受,甚至還能感知出她輕微的顫抖。
褚唯願紅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紀珩東。“你今天晚上不來醫院接我,就是為了和她見麵?”
紀珩東皺眉,“那你不在醫院好好拆線就是為了來看我跟她見麵?”
這句話一出,氣氛好像忽然變了味。原本褚唯願氣勢洶洶來討伐蕭文茵的一出報仇戲碼,竟硬生生的轉變為她和紀珩東的對峙。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彼此眼中都沒有絲毫遊移的跡象,倒是顯得蕭文茵像是一個被抓了現行的局外人。
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兩個同樣出眾漂亮的女孩子,其中一個穿著病號服。這樣的畫麵組合在一起,任是誰都會浮想聯翩。人來人往的路上,已經有不少行人向他們行了注目禮。
褚唯願穿的單薄,棉質的病號服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好像讓風一吹都能跑了。晚上很涼,冷空氣順著她的領口灌進去她也不動地方,像是動了什麼執念似的。紀珩東沉默的脫下身上的開衫給她穿上,有點無奈。“到底來幹什麼?”
蕭文茵捂著臉嬌嬌柔柔的站在路邊,表情在那短短的幾十秒裏瞬息萬變。她怎麼也沒想到紀珩東竟然絕口不提褚唯願打自己的事兒,竟然第一時間問的是她,來這做什麼?!
蕭文茵忿忿的放下手幾步就衝了過去,嘴臉難看的要命。“我這一巴掌挨的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連個最起碼的理由都沒有?褚唯願,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蕭文茵高高揚起頭的樣子像極了十七歲那年站在院裏的楊樹下跟紀珩東提出分手的樣子,褚唯願原本平日裏總是笑著向下彎彎的眉眼也被她這話氣的向上挑了起來,失控的朝著紀珩東吼道。
“我沒有那個閑情逸致來看你和她約會!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事情就是從她嘴裏說出去的?如今你竟然還能明目張膽的站在這裏和她在一起?紀珩東,如果你要是隻聽信她一個人的話敢來對我或者我的事情做出任何判斷,我保證,我會殺了你。”
“我同情她曾經家破人亡的悲慘遭遇但不代表我可以對這個女人無限製的容忍,你敢不敢問問她,她跟張斌說的那些事兒能不能就現在,一字一句的再和你我說一遍?”
蕭文茵腦中轟的一聲,涼意瞬間直達心底。
這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她們隨和從容,能夠對身邊的一切事物給予自己所能的善良和關懷,她們能夠對落魄悲慘的人施以同情,但是當真正觸及底線的事情來臨時,她也能毫不畏懼的去麵對,因為她們的靈魂深處住著一個無比強大的怪獸,這隻怪獸被往日裏姑娘的自愛尊嚴,家人朋友的寵愛,得天獨厚的物質世界日日澆灌,百毒不侵。
褚唯願,當如此。
紀珩東默歎,頭疼的難受。抬手給她緊了緊衣裳的領口擁著她向後退了一步。“以後遇上什麼事兒能不能不這麼衝動?看看你自己跟個精神病有什麼區別?。”
“聽話,你先上車回家,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他攬著倔強的怎麼都不肯走的人來到車邊,抬手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周嘉魚有點不樂意的把窗戶降了下來一副我戲都沒看完你就打斷我的不爽表情。
紀珩東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朝著周嘉魚一揚下巴。“你開車,給她送走。”
好似初冬乍冷的氣候,紀珩東裏麵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針織衫,他卻一直站在風口看著那輛火紅色的跑車駛離路口才轉過身。
蕭文茵的臉這回是徹底腫了起來,紀珩東大大咧咧的靠在車邊偏頭給自己點了一顆煙,沉默良久。
“有什麼想說的嗎?”
“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是不是都不相信了?”
“不,”紀珩東夾著煙朝她擺了擺手,若有所思。“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
“什麼?”蕭文茵有點驚恐。
紀珩東無所謂的笑了笑,眼中有種洞悉一切的深沉。“其實如果今天晚上願願不來,我也是會把這些話說出來,不同的是,可能會更委婉一點。”
紀珩東歎了一口氣,隨意的順著馬路邊坐了下來,眯著眼睛看著街邊的車來車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