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有香氣的女子:精裝紀念版03(3 / 3)

不得已,保君健隻能去找徐誌摩的前妻張幼儀,因為徐誌摩的父親和兒子與張幼儀一起生活。張幼儀冷靜地派十三歲的兒子徐積鍇和自己的八弟去山東認領屍體。

後來,張幼儀說:“她(陸小曼)出了什麼毛病?打從那時候起,我再也不相信徐誌摩和陸小曼之間共有的那種愛情了。”

當年剛剛喪妻的硤石首富徐申如,白發人送黑發人,挽聯中的哀痛讓人揪心:

考史詩所載,沉湘捉月,文人橫死,各有傷心,爾本超然,豈期邂逅罡風,亦遭慘劫;

自繈褓以來,求學從師,夫婦保持,最憐獨子,母今逝矣,忍使淒涼老父,重賦招魂?

老人恨她切齒!

許多朋友,何竟武、胡適、林徽因、金嶽霖等不肯原諒她,認為她的鋪張是害死他的凶手,紛紛與她絕交。

這些人都沒有想到,從此,她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去社交場所,不再香豔,閉門謝客。畫畫與編誌摩文集,是她後半生最重要的兩件事。

他去世後的三十四年中,她為他編寫了《雲遊》《愛眉小劄》《誌摩日記》《徐誌摩詩選》《誌摩全集》等等書籍。

時過境遷,往事如煙,別人早已各有際遇,隻有她一直關心著徐誌摩文集的出版,一遍遍跑出版社,希望又失望,努力卻從不放棄,她希望用實際行動表達愛和思念。

可是,她同時與翁同龢的孫子翁瑞午同居了快三十年,不然,她怎麼生活呢?

她的臥室裏一直掛著誌摩的大幅遺像,從沒有摘下來過,每隔幾天,她總要買一束鮮花送給他。她對王映霞說:“豔美的鮮花是誌摩的象征,他是永遠不會凋謝的,所以我不讓鮮花有枯萎的一天。”

她用那手漂亮的正楷,寫下《長恨歌》中的兩句詩“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放在書桌的玻璃板底下。她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王映霞回憶說:“小曼把自己糟蹋得厲害,牙齒全部脫落,沒有鑲過一隻,已經成為一個骨瘦如柴的小老太婆了。”

而那時,她不過四十多歲。

1965年4月3日,六十三歲的她在上海華東醫院去世,唯一的遺願是和徐誌摩合葬。

這個要求被徐誌摩與張幼儀唯一的兒子徐積鍇拒絕了。

她沒有子女,墓碑是堂侄陸宗麒、侄女陸宗麟在1988年為她立的,簡單得有點兒簡陋。

結束了一生的沉浮。

如果她像唐瑛,很早就清晰地了解自己,所有選擇都圍繞著名媛的路子規劃,對情感沒那麼挑剔,日子會風光到老;如果像林徽因,對人生很清醒,明白什麼樣的男人真正適合自己,生活、事業、婚姻、愛情也能夠和諧共處;如果像張幼儀,堅忍而獨立,也會活出晚年的精彩。

可是,她都不是。她像月亮,必須依賴太陽的光華才能發亮,卻希望太陽能夠隻照耀她的生活而不幹涉她的自由。這個,太難了。

她雖然才華橫溢,卻從沒有想過用自己的任何一點才藝籌劃生活,相反,她花在這些愛好上的金錢難以計數,遠遠超過她和她選擇的伴侶能承受的範圍。

她一輩子活得旁若無人、逍遙自在,卻從來沒有得到世俗的兩情相悅和現世安穩。

她燦爛、繁盛、肆意的身前,與淒涼、寂寞、飄零的身後,反差得讓人唏噓。

多情善感的她渴慕一個既有很多很多錢,又有很多很多愛的人。

隻是,有很多很多愛的人往往掙不到很多很多錢,而有很多很多錢的人又付不出很多很多愛,她的痛苦似乎早已注定。

治愈你:

優渥的出身,清麗的相貌,最好的教育,讓人側目的才華,甚至,男人們趨之若鶩的寵溺。她一直像個被慣壞的孩子,理直氣壯、肆無忌憚地享用生命的饋贈,在前半生裏,沒有半分珍惜。

於是,中年之後,曾經的佳人孤獨地吞咽著自己釀造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