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不被同性待見這一點,兩人也不相伯仲,雖然她在《我們太太的客廳》中挖苦林徽因隻有一個醜陋的外國女友,但她本人又何嚐被同時期女作家認可?張愛玲直截了當地說:“把我同冰心、白薇她們來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一向快言快語的蘇青也說:“從前看冰心的詩和文章覺得很美麗,後來看到她的照片,原來非常難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常賣弄她的女性美,就沒有興趣再讀她的文章了。”她諷刺徐誌摩對林徽因的青睞,但她本人最引以為知己的,卻是梁實秋這麼一位異性。
總之,1933年9月,33歲的她對林徽因進行了露骨的冷嘲熱諷,心高氣盛29歲的梁太太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回贈了一壇山西陳醋,並且得意地把這事宣揚給李健吾。
雙方就此不鳥。
據說,六十年代,梁實秋在美國聽到謠傳說冰心離世了,就寫了篇懷念她的文章:“初識冰心的人都覺得她是一個令人不容易親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後麵又補充,“她不是個恃才傲物的人,不過對人有幾分矜持,至於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覺之敏銳,性情之細膩,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
這種文章,一般不會說假話。一個矜持的女子,或者得罪點說,一個有才華而悶騷的女子,她的自尊與麵子需要被人熨帖小心地嗬護。而林徽因那般外露的女子,不僅絕不會做謙和狀與她敷衍、周旋,甚至心底還藏著些微的不屑,瞧不上那份矜持遮掩下的矯情。
這種同性的誤解、生分乃至嫉妒、怨懟,便可想而知了。
徐誌摩死後,她說:誌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處得不著,女人的壞處就使他犧牲了。
這話讓很多人把徐誌摩之死的罪責推在陸小曼與林徽因身上,連帶著兩家的後代也結了梁子,林徽因的兒子梁從誡提起她怨氣溢於言表,後來柯靈編選民國女作家小說經典也沒得到林徽因的作品,原因是叢書請了她做名譽主席,而梁從誡說什麼也不肯授予版權。
女人年輕的時候,往往不大能夠欣賞和自己同樣出色的女人。
似乎總被有形無形地比較,家庭、婚姻、事業、子女、才華,甚至容貌,慘烈無聲的較量讓人無法淡定,誓死要分出高低勝負,再親昵的友情也灰飛煙滅。
非要等到把風景都看透,才能和女朋友們細水長流,知道那句“因為懂得,所以慈悲”不僅是說給男人,更是說給同性,了解所有光鮮都是咬牙換得,有多少光鮮就有多少咬牙。
此時,那些別人口中的高低早已雲淡風輕,一起逛個街,聊個天,看本書,照顧孩子,掰扯老公,友情就在這看似俗氣卻接地氣的環境中滋長。直到有一天,你發現,真正走入自己內心,給予最踏實的幫助與感動的,都是女人。
冰心晚年解釋,《我們太太的客廳》是寫陸小曼而不是林徽因。
可能嗎?無數人細細對照過,那逼真的場景、入微的角色簡直太吻合了。但誰又知道,經過了半個世紀的沉澱,改變的不是事實,而是她的心境呢?
新中國成立後,她擔任中國民主促進會中央名譽主席、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名譽主席等職務,當同時代的大多數女子還在兩個男人之間糾結時,她卻在兩種政體下活得通透明白。
這份清醒與理智,豈是尋常女子可及。
治愈你:
閨蜜是個熱詞,可是兩個女人怎樣才能成為朋友呢?
幾乎每一名女子,都是一個驕傲敏感的天體,在自己的運行軌道裏做著自我世界的女王,要求她們遷就別人,或者敞開自己的天地接納他人,並不是易事,尤其對待同性。
原本,我以為兩個女人之間是“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實際上,女人和女人之間,往往是“不求懂得,但求慈悲”。
寬容和體諒,才是女人之間友情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