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良繼續原諒了丈夫。
她似乎沒有難過和痛苦,似乎心如止水,辭去一切社會工作,不再拋頭露麵,一心照料家務和孩子。家庭,成為她全部的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
於是,晚年的蔣經國和蔣方良又恢複了和睦恩愛,老大和大嫂親熱貼麵的照片時常登上報紙,其樂融融的家庭影像絲毫看不出曾經的嫌隙,大嫂完全以老大為中心生活著:
蔣經國不喜歡女人幹政,她便很少發表意見、不和朋友來往;蔣經國不希望人家講“行政院長夫人也打麻將”,她就自此沒上過牌桌;甚至,打高爾夫的嗜好,也因為一次搭乘新座駕去打球遭到蔣經國指責後放棄了。
她在一個幾乎完全封閉的世界裏小心翼翼地經營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幸福卻短暫得像一個夢——1988年1月13日,蔣經國逝世。
據說,蔣家女性的人生路幾乎一致:因為互相需要而結合的婚姻,妻子忍受丈夫多次出軌,晚年真正找到戀愛的感覺卻好景不長,丈夫離世後留下孤獨的妻子長久地生活在親情稀薄的世間。
蔣方良的子女們說:“父親和母親從來沒有鬥過嘴,真正相敬如賓。母親此生最大的滿足是一直陪伴父親,跟他相守在一起。”
可想而知,蔣經國離去後她心裏的創痛,她把丈夫的房間保留原樣,每天去轉幾次,還要求隨從每周帶她去慈湖看望蔣經國的遺容。
更淒涼的是,蔣經國去世後一年,長子蔣孝文離世;兩年後,次子蔣孝武又突然身亡;1997年初,小兒子蔣孝勇病逝。
丈夫和兒子們的英年早逝是蔣方良晚年生活裏最大的傷痛,她成了台北最孤獨的女人——沒有朋友,晚輩大多定居海外,她這個“外國人”卻守在和丈夫共同生活的地方獨自懷念。
老大的女人,要耐得住榮耀背後的淒涼。
2004年12月15日,90歲的蔣方良在台北“榮總”醫院病逝。
現在,我們幾乎可以給“大嫂”這個職業描述一份詳盡的任職條件和從業技能:
美麗,至少曾經美麗過。
有才藝,琴棋書畫,或者書劍騎射,或者廚藝無雙,總得占一樣,能做全才,那是最好。
和平時期全心全意做好妻子、媳婦、母親,一旦江湖風雲變幻,立即化身女中豪傑,能吃苦,善持家,智勇雙全。
心胸寬廣,對“老大”絕對服從,寬廣與服從到什麼程度?最好是無限量的。
我的朋友X最終沒有成為任何行業與職業老大的女人,而是乖乖地找了個暖男,雖然沒有小弟們前呼後擁拎包倒茶的威風,也犯不著刀尖舔血風起雲湧鬥二嫂的揪心。
暖男早上煮倆白水蛋,你一個我一個;切上一份水果,你一片我一片;熱好牛奶和麵包,蛋白質維生素穀物營養均衡;外出的時候主動抱孩子,給娃娃喂奶換尿布十分利落;從來不嫌X懶,不挑剔她心情好的時候煮的菜,也不計較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亂放的話。
暖男愛崗敬業工作不鹹不淡,隻要買得起而且X看得上,便大方刷卡毫無怨言;周末知道組織家庭郊外兜風,分得清大蒜和大蔥,即便撂人堆裏有點兒泯然眾生,也是個不容置疑的優質普通人。
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得了老大,就像不是每個女人都能當得起大嫂。
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要攬瓷器活,先有金剛鑽,每一個老大身邊,都站著一個既不平凡也不容易的大嫂。
治愈你:
二十歲的時候,我信奉隻要努力便能擁有不平常的人生。
現在,在奔四的路上,我粲然發現,非同一般的人生,僅僅屬於有著非同一般性格的人,或者格外的堅忍,或者格外的偏執,或者格外的熱烈,或者格外的冰寒,資質平凡如你我的大多數,縱然被擺放進一段特異的曆史,也注定是HOLD不住的。
就好像“大嫂”這個崗位,同富貴你做得到,共患難你做得到嗎?照顧父母親友你做得到,讓小弟們信服你做得到嗎?溫良賢淑你做得到,關鍵時刻的穩準絕狠你做得到嗎?與丈夫舉案齊眉你做得到,對待丈夫和其他女人的那檔子破事依舊一笑而過,不上臉不掛心,你又做得到嗎?
這些,蔣方良做到了,踩著那些被遺忘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