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顧正秋:傾注所有去相愛
幸福的女人都愛做媒,閨蜜Y尤其如此,專門挑戰高難度單女。
某天,Y陪著個姑娘約我喝茶,姑娘白瘦美,工作體麵,家境優渥,相親無數卻感慨真愛難求。
“你希望對方是什麼樣子?”我問。
姑娘很幹脆,“年齡比我大4到8歲,本科學曆,130平米以上的房子,年入30萬,個頭不低於173cm,不戴眼鏡。如果是大叔,必須沒肚腩;如果是帥哥,收入不能比我低。”
我胸腔裏噝噝倒抽了幾口涼氣,心想:最後兩條就刷下無數。臉上依舊笑著說:“有沒有可以忽略的條件?”
她歪頭想了會兒,“那就,‘不戴眼鏡’這條可以劃掉。”
姑娘走後,我送Y回家,Y問我覺得她能不能找到真愛。我望著路口的紅燈,搖搖頭,“夠懸的。”
Y笑道:“你不能因為人家要求高就打擊人。”
我也笑了,“不是因為她要求高,而是她列的那些條件,哪些是和愛情有關的?感情一旦牽扯太多外在因素,婚姻就會遙不可及,更別說真愛了。嫁你老公那會兒,你想這麼多了嗎?”
Y不做聲。
其實,我們都明白,你隻是想嫁得好一點,在生活中少一點局促多一點從容,工作時少一點拚勁多一點寬鬆,愛情裏少一點付出多一點寵溺,朋友圈裏少一點自愧不如的心絞痛多一點我值得擁有的自信。
這些,都沒錯。
隻是,生活也很公平。你在人生路上矢誌不渝費盡心力追求的東西,隻要夠堅持,大多遲早都是囊中物。別怪真愛太少,隻怪你從來放不開舍不下耗不起,為愛情設置太多的準入門檻,拈輕怕重掂量著付出。
愛,是一朵開在懸崖邊的花,穀底是付出、深陷、糾結、憂傷……你如此怕掉下去,怎能夠得著呢?
現實生活中希望得到真愛的她或者他,幾個人可以付出顧正秋和任顯群那樣的代價?
寫曆史人物很有意思,有些人列書目提綱時未必想得到,可是,在別人的故事裏讀到如此精彩的配角,便忍不住萌生以TA為主角另開新篇的念頭,顧正秋和任顯群即是如此,在寫蔣經國夫妻的時候看到這倆人的過往,覺得那種光彩,猶勝主角。
1939年秋天,上海戲劇學校成立。
原名丁蘭葆、愛好文藝的四年級小學生顧正秋,在回家路上看到牆上張貼著“首屆上海戲劇學校招生啟事”,鬧著家裏人去報名。
三天後,放榜了,七百多人報考,隻錄取了一百六十多人,顧正秋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上海戲劇學校正字班,走上了科班出身的演藝路。
娛樂明星多少給人“學渣”的印象,顧正秋卻是名副其實的“學霸”。
先生們對成績優異的10歲南京小姑娘疼愛有加,總務處一共三張桌子,一張主任專用,另兩張四位老師共用,老師們卻吩咐茶房給顧正秋一個專用抽屜,這種特殊待遇的學生,全校僅此一例。
她跟京劇名角黃桂秋學戲,第一件事是從頭到尾把《春秋配》的詞抄寫一遍,抄完了,才開始說口白,說身段,說唱腔。學到《采花砸澗》的時候,每一句的抑揚頓挫,每個字的四聲發音,她不僅仔細揣摩先生的示範,連口型都反複比對。學了四年“黃腔”,
她抄完了全本《春秋配》、《雙官誥》(即《三娘教子》)和《痕記》。
別小看抄戲詞,這是苦活,也是技術活。“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諏”,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生活經驗如同白紙,憑什麼表演出世間百態悲歡離合?抄戲詞就是硬功夫。
戲詞裏的劇情、對白、人物交錯、情節進展,抄著抄著,便在腦海中影像重生,過眼走心;改編自古典文學或者曆史故事的京劇,猶如一本貫穿千年的人文讀本,有哲思有情仇,有世界觀有方法論,與其說豆蔻少年揣摩劇中人的心理,不如說少女顧正秋在戲文中完善著自己的心智,成長的最初便已奠定成人性情的基礎。
教過顧正秋的名師很多,芙蓉草、張君秋、荀慧生、程硯秋等等,但是,她最著名的老師還是“伶王”梅蘭芳。14歲那年,在上海馬斯南路121號梅蘭芳的居所“梅華詩屋”,她向“伶王”行了拜師大禮。
1945年,學校隻有40多人領到畢業證書,顧正秋以第一名成績畢業。由於抗戰等原因,戲校“正”字輩隻招了一屆學生,她便成為上海戲校唯一的、永遠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