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學霸的人生未必比學渣高遠平順,但是,至少在求學過程中,學霸們付出了別樣的勤勉,收獲了非凡的精彩,生活裏擁有若有若無才氣的人很多,但人生的馬拉鬆最終拚的卻是努力、勤奮、堅持和一點點的運氣。
1946年離開戲校,18歲的顧正秋組建了“顧劇團”,同事大多是她的“正”字輩同學。
她唱青衣,也學昆曲,《白蛇傳》、《貴妃醉酒》、《霸王別姬》都是拿手曲目。她唱腔華美,扮相秀氣而豔麗——有人認為秀氣的人往往不太漂亮,但我覺得,真正的美人應當是既秀氣又豔麗的,僅有秀氣顯得寡淡壓不住台,僅有豔麗便略感俗氣不耐看,而顧正秋,屬於三庭五眼異常周正,端麗大方的那種。
她很快火了,被稱為“小梅蘭芳”。
1948年11月20日,她帶團到台灣永樂戲院演出,原本隻簽了兩個月的合約,但賣座好,永樂戲院要求續約兩個月。後來實在太受歡迎,又續約了兩個月。在隻剩下一個月期滿時,傳來上海失守的消息。
離家半年,造化弄人,她和她的顧劇團再也回不去上海和南京,隻好常駐台灣永樂戲院一出一出地唱下去。
人生的起承轉合果真像一出戲。
她的戲迷中,很多政要顯貴,比如“太子”蔣經國和省財政廳長任顯群,兩個男人,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那年,蔣經國與父親蔣介石在台灣,局勢動蕩內心煩憂,顧正秋的京戲和昆曲是他舒緩壓力的避風港,他成為她的超級戲迷,不僅在永樂戲院某排某座留下VIP專座,更是每出戲結束,都會打著盛宴款待劇院的名義接近她。
太子入戲很深,總覺得台上扮演白蛇、虞姬、林黛玉的美人注定要配英雄,自己可不就是英雄?他熱絡地張羅飯局,甚至,他認真地動了離婚的念頭。可是,卸了戲妝的顧正秋卻禮貌得體,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眾多追求者出手豪綽,珠寶首飾早已稀鬆平常,有人的見麵禮就是一棟豪宅。她依舊很安靜,每次演完,從後台出門,等著某輛熟悉的汽車,默默上車,關上車門,離開。
車子的主人,是當時炙手可熱的財政廳長任顯群。
任顯群畢業於東吳大學法學院,之後就讀日本中央大學、羅馬皇家大學,曆任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交通處長、中央銀行顧問、杭州市長等,1949年吳國楨出任台灣省主席,任顯群轉任財政廳長,兼任台灣銀行董事長。他發行新台幣製止通貨膨脹,首創愛國獎券並且統一發票製度,為安定台灣經濟做出巨大貢獻,是個麵相斯文的專業型政府官員。
政客的愛情往往參雜了利益、誘惑和無法啟齒的交易,“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莽撞,隻會出現在書生意氣的男人身上。
任顯群比顧正秋大17歲,相戀時已經有了家庭,太太是大家閨秀章筠倩。對於這段過往,人們褒貶不一,似乎任顯群為了新歡舍棄發妻不夠從一而終。隻是,婚姻中的人冷暖自知,如果一個男人和結發妻子相守20年沒有緋聞,尊重發妻天主教不許離婚的習俗,至死都將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並列鐫刻,至少,算不得輕浮猥瑣。
為了給顧正秋名分,他艱難地與發妻離婚,身邊好友無不苦勸——眾所周知顧正秋是蔣經國的意中人,任顯群娶她,是對名譽和仕途的雙重考驗。他的好友陳公亮當著顧正秋的麵勸他三思,“感情的事歸感情,但不要影響到你的政治前途和家庭!”任顯群不說話。
他的另一個朋友範澤山回憶,當年陪任顯群一同去永樂戲院看《孔雀東南飛》,台上顧正秋扮的劉蘭芝備受婆婆虐待責打,台下任顯群已是淚流滿麵。冷眼旁觀的範澤山後來對顧正秋說:“那時我就知道,他對你早已動了真感情,勸不回頭了。”
曾經,我深深迷戀縱橫天下的硬漢,那種離開女人頭也不回的男人,或者,為了成就大業毫不猶豫慧劍斬情絲的男人,覺得那樣才算骨氣和傲氣。
可是現在,目睹和親曆很多次挫折之後,我終於明白,硬冷倔的男人是女人最不能深愛的——尤其我這樣平凡的女人。我隻能深愛一個體恤我的男人,他能夠原諒我、顧念我、為我著想,他麵對我的眼淚自己也會落淚,他願意在自己走快的時候等等我,也願意在落後的時候追上我的腳步。
這樣的男人,心中有柔情,嘴上無硬話,會為了兩人共同的前途努力、打拚、受委屈。
戀愛四年,終成眷屬。婚禮極其簡單低調,除了三五好友,外人一概不知。婚後,顧正秋退出舞台,一心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