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公開承認:“阮玲玉演得了我演過的角色,我演不了她演過的角色。”
影評說:“在她的一笑裏,充分顯出嫵媚,令人陶醉;在表演悲哀的時候,具有令人心疼而憐愛的可能。”
她是當時公認的戲路最寬、演技最好的明星,《三個摩登女性》《戀愛與義務》《小玩意》《神女》《一剪梅》,把她推上了聯華一姐的位置。
她的演藝事業蒸蒸日上,張達民的富二代生活卻江河日下。
他揮霍完繼承的二十萬遺產,又花光了她辛苦積攢的一萬多塊錢,甚至,她身上僅有的三百塊錢都被嗜賭成性的張公子騙去還了賭債,她開始為少年時期的輕率選擇付出代價,這代價越來越沉重,最終,她決定離開他。
一個男人真正的品性,總是在分手時分暴露無餘。
他一掃從前的斯文和體貼,死皮賴臉地威脅要把兩人的私情賣給小報,一向愛麵子的她心虛了,她最在意自己卑微的出身,她和母親何阿鳳原本覺得,嫁給東家少爺是終生有靠、夢寐以求的歸宿,她們善良,卻軟弱、自卑而又抑鬱,他顯然抓住了母女倆的軟肋。
於是,他以每月100塊贍養費的條件解除了同居關係。
隻是,在了斷前,她已經遇到了即將給她致命一擊的男人:唐季珊。
唐季珊是當時東南亞著名富商,做茶葉生意,因為有錢,電影公司都拉他入股,所以,他也是阮玲玉所在的電影製片廠——聯華公司的大股東。
得知她喜歡跳舞,他頻頻邀請她去舞場。一個中年男子,有事業,又是那麼懂女人,隻帶她去最高級、最豪華的舞場,在跳舞這種最近距離的社交中,他恰到好處地展示著自己的優勢:富有、體貼、成熟而大方。很快,她便折服了。
田漢說:“那位茶商(唐季珊)含著雪茄遠遠地站在台階上,有人對我提及他的為人,我當時十分憤慨,隻覺得阮玲玉何以要嫁給這樣西門慶似的人!”
可是,這就是她獨到的眼光,她再一次選擇了華而不實、老謀深算的資深花花公子,是出於虛榮?還是貪戀著他的溫柔?
不是沒有其他人提醒她。
茶商的前女友、默片女王張織雲給她寫信:“你看到我,就可以看到你的明天,唐季珊不是一個好男人。”
她怎能聽得進去?她覺得張織雲嫉妒她的幸福,她以為,命運到她這裏會不一樣,到處留情的老花花公子是真的愛上自己了,她搬進了茶商在新閘路買的三層小洋樓。未來,她即將在這棟別墅的二樓吞下安眠藥。
這是他送給她最貴重的禮物,卻猶如送給她一座墳墓。
關於她的死因,流傳最廣的是“人言可畏”的傳說。
傳說的載體是唐季珊交出的“遺書”,這份矛頭直指張達民的遺書中說:“張達民,我看你怎樣逃過這個輿論,你現在總可以不再陷害唐季珊,因為你已害死了我啊。”
結尾是那句著名的“人言可畏”。
果真如此嗎?
有人在當時一家發行量很小的讀物《思明商學報》上,意外地發現了一份她的遺書,這份遺書是後來和茶商同居的女明星梁賽珍提供的:
“季珊,沒有你迷戀梁賽珍,沒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約不會這樣做吧!
我死之後,將來一定會有人說你是玩弄女性的惡魔,更加要說我是沒有靈魂的女性,但,那時,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