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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別說大奕, 就是以往的朝代也沒有哪個君王把自己的內閣大學士派去做監軍的先例, 更別說這位賀閣老還是個清風霽月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到了南疆戰場上, 傷著碰著了算誰的?

這一次出征南疆的主將胡哲擼禿了滿下巴的胡子都沒想明白光熙皇帝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趁著出征前光熙皇帝為大軍踐行的時候, 幾次三番的暗示, 想讓光熙皇帝給自己一個提示,可惜光熙皇帝一點兒也沒領會到他的憋悶,反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身邊的平津侯之子鄭昌一眼, 而後端起酒碗,對著高台下的眾位將士遙遙示意,預祝他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君主的話語讓即將出征的將士們情緒激昂, 高舉著手中的武器回應著。在這震天的聲響中, 胡哲回頭看去,卻見那位一襲月白長衫的內閣大學士在那高台上, 背對著身後的將士們, 朝著光熙皇帝鄭重地跪拜下去。

胡哲愣了愣, 回過頭來在心中暗自嘖嘖。

這些文人就是愛整這些膩膩歪歪肉麻兮兮的東西。

大軍出征的那一天, 常樂長公主沒有去送賀瑾, 她和阮蓁坐在平樂坊的戲園子裏, 聽著台上的戲子咿咿呀呀地唱著一出《沉香記》,戲文裏癡男怨女死別生離,台下的觀眾聽得慘慘戚戚, 好似感同身受。常樂長公主卻心不在此, 她撥了撥手邊的青瓷茶盅,跟阮蓁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晶亮透徹,好似上好的琉璃珠子,“先生昨日命人送那個姑娘回鄉了。”

阮蓁興致缺缺地“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常樂長公主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顧自的說著,唇邊是壓也壓不住的笑意,“原來先生是受人之托帶她來看大夫的……”她撇撇嘴,唇瓣忍不住又揚了揚,低聲埋怨道:“看大夫就看大夫嘛,還不肯告訴我,害得我平白擔心了許久……”

這出《沉香記》是戲園子新排的戲,阮蓁還是第一次聽,覺得戲文裏的故事情節雖老套了些,唱詞兒卻寫的極好,句句纏綿悱惻,也不知是哪個梨園大家執筆所寫。她聽著那台上的青衣唱完這一段唱詞,心裏咂摸了片刻,才堪堪回過神來,也沒聽清楚常樂長公主方才到底說了什麼。

其實若不是常樂長公主非要拉著她出來,她這幾日是不肯輕易出門的,南疆大軍走了,再過兩日霍成也要率軍出征了,這一去少說三兩月,多則半年甚至更久。他們成親才堪堪算得上一年,就要分別這麼久,阮蓁心裏是千般不舍萬般不舍,麵上卻又不好表現出來讓霍成為難,能做的也隻有好生珍惜臨別前的這短短幾日。

再者,阮蓁心裏也覺得奇怪,照理太後壽宴那一日,賀瑾和常樂長公主都吻在了一起,她本以為從此他們之間應該會比從前親近許多才是,可這些日子看來,賀瑾對常樂長公主好似還是從前那般時遠時近的,甚至更推拒了些,唯一不同的便是常樂長公主黏著他的勁頭更足了。這算得上哪門子的變化?

阮蓁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二人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他們之間還發生了別的她不知道的事?可她那日確確實實看到賀瑾在常樂長公主吻上去的時候不僅沒有推開她反倒還猶豫著抱住了她,這總是真的……

阮蓁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主動問道:“南疆戰事恐怕不能輕易結束,賀閣老一時半會兒定然回不來,你今日怎麼不去送送他?”

常樂長公主聞言抿了抿嘴唇,像是敷衍一般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她麵露為難,猶豫一二,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隻是看著阮蓁,問她:“阮蓁,從小到大,我一直是什麼事都會跟你說,從來沒瞞過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她想了想,又自個兒否認了這個說法,“不是,是我有事瞞著你,你會不會生氣?”

她舔了舔上唇,補充道:“是很大很重要的事。”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阮蓁打量了她一眼,覺得她今日有些反常,想了想,順著她的話說道:“那就要看是什麼事了,不過生氣也說不上,最多也就覺得有些失落吧,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她頓了頓,又道:“思若,其實你不必什麼事都告訴我,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願為人道的小秘密,我不會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