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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霍成不在, 這偌大的武安侯府便隻有阮蓁一個主子, 到底是太過清淨了。

說來也奇怪, 隻少了一個人罷了, 阮蓁卻覺得他好似把整座府裏的熱鬧都帶走了。明明自己從前不是這樣耐不住寂寞的人,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也不少, 一卷書一幅畫就能讓她把一天都打發過去, 如今卻不行了,看書賞畫的時候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

同床共枕堪堪一年,她就有些離不開他了。

總歸是看不進去, 阮蓁幹脆放下了手裏的《榮枯鑒》,轉頭看向安嬤嬤,“勞煩嬤嬤去前院一趟, 把近三月府裏的賬本取來。”

安嬤嬤知道她是想找些事打發時間, 便點頭應了,轉身出了臥房。

阮蓁緊著府裏中饋的賬本打發了幾日空閑, 其後又去武安侯府名下的幾家鋪子轉了轉, 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多麼無趣。

轉眼便是中秋佳節, 闔家團圓的日子。

霍太後知道這小兩口剛成婚不到一年, 正新婚燕爾著, 其中的一方就去了邊疆打仗, 說什麼阮蓁心裏也不會太好受。又逢上中秋團圓日,若讓她一個人在府裏過節,難免覺得寂寞, 便趁著阮蓁前一日進宮請安的時候叮囑了她幾句, 讓她不要一個人在府裏守著,自可回宣平侯府過中秋。

雖說依照大奕習俗,這嫁了人的女子,又是一個侯府的主母,輕易是不能回母家的,讓別人看著總歸是不好,難免會有人說閑話。但這一回是霍太後主動提起,阮蓁自然順水推舟地應下。

到了八月十五這一日,阮蓁在府裏吃過早飯,叫來府裏的幾位管事,讓他們自行去賬上支取銀兩,給府裏一幹下人們發賞錢。不知是不是霍成吩咐的,府裏不少下人都是從人牙子那裏買來的孤兒,沒有親人可以團聚,得些賞錢也能讓他們高興高興。對於這些,阮蓁向來不會吝嗇。

至於在主院裏伺候的一幹丫鬟和嬤嬤自然是又額外得了阮蓁自己從私庫裏拿出來的賞,一捧金瓜子分下去,院裏每人得幾顆,也是不得了的事了。

做完這一切,阮蓁才在闔府上下喜氣洋洋的相送下坐上了馬車,往宣平侯府而去。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過午飯,阮蓁去了趙寶嘉的院子裏看孩子。

糾結了兩個多月,阮成軒終於在趙寶嘉和老太君的催促下把孩子的乳名定了,叫蕊蕊。對此,阮成軒是這樣解釋的,他的女兒嬌嬌嫩嫩就跟花蕊一樣。

這意思是挑不出來什麼毛病,可趙寶嘉就是怎麼聽怎麼覺著不滿意,最後也是勉強點頭答應了。

好歹是有個乳名兒了不是?若不然整日“心肝兒”啊,“寶貝兒”啊的叫著,讓她自個兒都有些分不清了——阮成軒叫的是她還是他們的女兒?有時候他一聲接一聲的叫“寶貝兒”,她一時不察就應了,一轉頭才知道他叫的是繈褓裏咿咿呀呀的那個小不點兒,他是不覺得有什麼,可房裏還有一幹伺候的丫鬟和嬤嬤呢,恁的羞人。

兩個月大的孩子,連翻身都不會,你怎麼放著,他就怎麼躺著,睜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床上的承塵,好像是在好奇那上麵雕著的花草獸紋,一會兒又轉過頭循著聲兒看人,也不知道究竟認不認得,反正就是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你,過一會兒就咧著嘴咿咿呀呀地笑開了,露出裏麵水紅色的兩排牙齦和淺粉色的小舌頭。乖巧軟綿的小模樣看得人心都化了。

阮蓁從阮成軒的院子裏出來,原本是想回竹肅齋陪著劉氏說會兒話,到了院門前卻見劉氏也是剛從外麵回來的樣子,便出聲問詢:“阿娘這裏去哪裏了?”

劉氏麵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去你哥哥院裏了,方才吃飯的時候雨燕不是說身子不適沒胃口?你哥哥火急火燎的請了大夫,大夫來了一診脈,說是喜脈,都一個多月了。”

阮成鈺的性子多多少少和阮澤有些像,若是認準了一個人,旁人就再入不了他的眼,別說碰一碰,就連看一眼都不肯,是以他和溫雨燕成親六年,別說妾室了,就是一個通房丫頭也沒有。他這樣潔身自好的作風家中的長輩自然是極為讚賞的,隻是有一點——阮成鈺是阮澤唯一的兒子,宣平侯府這一脈要開枝散葉的事兒自然就落在了他和溫雨燕夫妻兩的頭上,然而成親六年,溫雨燕膝下一直隻有阮騫一個孩子,難免顯得三房這一脈人丁單薄了些。老太君和劉氏麵上不說,心裏也是著急的。如今溫雨燕再次有了身孕,劉氏自然是難掩喜色。

她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跟阮蓁說著知道了溫雨燕懷有身孕後阮騫的反應,“……真是貪心,又想要弟弟,又想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