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魂2-29(2 / 3)

劉燕倚在他身邊已是呼呼作響。她體味到劉燕的意思。她父母雖與他一麵之交,可也看得出對他有了好感。可感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好象既不是相貌,也不是學識,大概隻是一種緣分!劉燕潑潑辣辣,一副樂天派的樣子,和心中的項麗性格差不多。隻是體形上,一個窈窕俊俏,一個豐滿健美。他敬佩劉燕,覺得她活潑剛毅,真有個花木蘭敢打天下的味道,那敢作敢為的氣質深深地吸引著他。那個時代是不計較什麼容貌的。一個是出身好,再就是能幹就行。朝鮮電影《鮮花盛開的春莊》有一句台詞:“漂亮的臉蛋能長出大米來?”

當然,容貌是在暗暗地吸引男人的,隻不過表麵上是放在第二位上的。也許純粹事業型的,是不計較外貌的。比如,據說諸葛亮的老婆就不那麼漂亮。

在讋久春那裏,是完美主義的,漂亮的臉蛋加才氣,或者才氣加漂亮的臉蛋。比如他喜歡項麗就是從容貌開始的。在他們那一屆裏,項麗是第一美女。又比如,他喜歡的女電影演員是王丹鳳。他覺得王丹鳳是那麼嬌美。可無論是項麗還是王丹鳳。在他眼裏,她們更是“能人”。

這劉燕就是身邊的能人。這陣子,他心裏有些亂。在書信往來中,他知道他們初、高中的同學和文革中同齡的戰友們都陸陸續續地成家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生活過程中的必經階段。而他卻還沒有下決心成家。也許太多的女孩子讓他猶豫不決。這些年,項麗、楊玉華、李淑賢、圓妹、劉曉蘭、劉燕,甚至“擁軍模範”“破鞋”小白鞋,都在他腦海裏翻騰:女人,女人,或女子,女子,女子就是個“好”字。吸引他的到底是什麼呢?除了項麗,他頭腦裏象走馬燈似的女子,都覺得是印象很深,但好象總勾不起感情。

天蒙蒙亮,列車到了陽泉。讋久春推醒了劉燕,急忙下車。去大寨怎麼走,他不知道。原想等天亮了慢慢再問。

誰知,車一到陽泉,幾乎全車的旅客都下了車。那些人一下車,就往一個方向瘋跑。他明白了,這列車的旅客多數是到大寨參觀的。於是,他拉上劉燕隨著人流也瘋跑起來。

到陽泉中心廣場,天已放亮。嗬,不得了!廣場上人山人海,有上萬人也許數萬人。數百輛掛著各種車牌的卡車、大客車、拖拉機橫七豎八地擺在廣場上。幾乎所有車廂上都貼著“農業學大寨”、“向大寨人學習”、“向大寨人致敬”那紅紅綠綠的標語。

那一簇簇人群,都是有組織的。在各領隊的一片吆喝聲中,一群群人爬上自己的車。象讋久春、劉燕這樣的散兵遊勇可能沒有幾個。

讋久春懵了,隨便拉住一個人問:“同誌,到大寨怎麼去?”

“嗨,還用問!這廣場上所有的車都是到大寨的。你是哪個省的,哪個單位的,找車去呀!”

找車,上哪去找?讋久春沒轍了。見一排幾十輛整齊的解放牌軍車,一隊隊軍人正排隊上車。他拉著劉燕擠過去,走到指揮上車的四個口袋軍人麵前,敬了個軍禮:“首長,我是沈陽軍區的,能上你們的車去大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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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這是整建製行動!”那個軍人毫不客氣地把他堵了回去,連眼也沒斜一下。

牛氣什麼,不就是個窮當兵的嗎!讋久春心裏罵道。

拉著劉燕又在人群中轉了幾圈,他看見不同方向的幾小股人正在上一輛卡車。

“走,咱們就上那輛車!”他拉著她就往那輛車跑去。

“人家讓上嗎?”劉燕問。

“管他呢!這回咱們什麼也不問,直接上!”

到了車邊,“上!”他抱起她推扶著她上了車,接著他把住車廂板,踏著車輪一躍也上了車。

車上的人看解放軍和一個年輕女子上了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問他們,更沒人趕他們下車。

“這叫利用軍閥割據,鑽結合部的空子。”讋久春湊近劉燕耳邊道。

毛主席鑽了軍閥割據的空子,見縫插針,搞了好幾塊根據地。《渡江偵察記》電影中偵察員利用敵軍江防不同守軍結合部的空隙穿插迂回,完成了偵察任務。“我師位於沈陽軍區和北京軍區的結合部,是戰略防禦的要點,要嚴防蘇軍鑽空子”師長分析北疆守備師的作用時說。

不同的單位擠在一起,誰知道他讋久春和劉燕是哪個單位的,更何況是個解放軍坐老百姓的車,誰還問。

讋久春上中學時,差不多年年參加學校組織的到郊縣農村的“雙搶”勞動,吃住過農村;文革步行大串聯經廣西、湖南、貴州、四川幾省幾千裏的農村;當兵到邊疆,這三支兩軍一幌在農村牧區又呆了幾年。所見到的農村,都是破敗窮苦的景象。用農民的話說:土改時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二十來年了,沒有什麼變化。土房、竹樓、茅屋,破衣爛衫。農村就是窮和落後的象征。

可這到大寨,真是開了眼了。大寨真是個社會主義新村。住的是整體規劃的石窯洞樓,社員們穿著的衣服沒有打補丁的。再看那七溝八梁一麵坡上,一片鬱鬱蔥蔥的豐收景象。

郭蘭英在《人說山西好風光》裏唱道:黃沉沉的穀穗好似那狼尾巴。那不過是文藝誇耀的形容詞。可大寨這漫山遍野的穀子,那穀穗何止象狼尾巴,竟然有大人的胳膊粗,兩三尺長,沉甸甸的穀穗要垂到地上了。再看那纓穗已蔫黃的玉米,一株有兩三穗,個個如洗衣服用的棒槌。

大寨是海綿田。為了弄清什麼叫海綿田,怎樣形成的。讋久春拉找劉燕滿山轉,也不顧大寨村口那豎立的參觀大寨“八不準(不準摸弄莊稼,不準隨地大小便,不準在大寨留宿,不準與大寨人交談—據說是天天幾萬人來參觀,都找大寨人談幾句,大寨人就別幹活了……)”的告示,在虎頭山背坡處和一個放羊的老漢賈天環聊了起來。

賈天環老人說,海綿田嘛,就是把莊稼的秸杆和野草鍘碎,漚起來,再把田裏的土,深挖兩三尺,將漚好的秸杆肥摻進去,那地鬆軟的就象海綿,又保墒又管肥。

老人帶他們去漚秸杆的大池子前說:“八百多畝坡地上有十幾個漚肥池”。

讋久春與劉燕到田裏踩了踩,那田果然鬆軟,能陷進腳脖子。

他們轉了采石場。大寨也許真的是人傑地靈。那虎頭山上盛產片石。鑿下來的石頭是十幾公分到二十幾公分厚的、無限寬大的大石板。那虎頭山上層層繞繞、彎彎曲曲似長城城牆般圍起的幾百畝梯田,都是用這片石砌起來的。

在采石場幹活的還有一對美國夫婦。大寨社員們說,這對老外,現在在北京新華印刷廠當翻譯。這對老外可有意思了,他們每隔幾年,全家去世界上有名的地方住上一陣子。現在在大寨已經住了兩年多了,每天和大寨人一樣出工,義務勞動,不要工分。他們兩個孩子在大寨學校學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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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看人家活得多自在!”讋久春羨慕道。

“那以後咱們也到處轉,這個地方住幾年,那個地方住幾年,把世界轉個遍!”劉燕道。

“美得你,你就在草原上紮根六十年吧!”讋久春笑道。他們在虎頭山上轉了一天,看了解放軍學大寨,從十四裏開外的郭莊水庫把水引到虎頭山上的支農渠。看了山頂、坡地十幾座接雨水用的儲水池。看了世界各國友人參觀大寨時開出的紀念田。還看了粉條加工廠和農具修理廠。

天傍黑時,到了山西農學院大寨分校。

這散兵遊勇就是好。可以細看、細問,還可以與大寨人偷偷地交談。陳永貴到北京當副總理去了,郭鳳蓮到外地作報告去了,要不,讋久春和劉燕敢找陳永貴和郭鳳蓮談談。他們隻碰到了大寨學校的張明祿老師,向他了解教育革命的情況。盛情的張老師還特意從食堂買了兩份飯請他們。

“大寨人就吃這個?”

那菜是土豆、豆角燉粉條。那飯是一人兩個黑麻麻的窩窩。窩窩是粉渣加玉米麵做的。粉渣是什麼,就是馬玲薯、紅薯製澱粉時剩下的渣子。一般是用來喂豬的。

“是呀,大寨人的正餐基本就是這些。還有綱絲麵,就是機軋高溫玉米麵條,很韌的,象皮筋,吃起來有嚼頭。大寨人吃得不算好,但人人能吃飽。

大寨今年估計一個工十分是一塊五角錢。社員們早上出工上山,幹完活晚上才回家,都帶一頓飯上山,也有到食堂來買的。做飯太麻煩,大寨人想開公共食堂。可每天幾萬人來參觀,又怕全國學歪了,不管有沒有條件又重複五八年白吃白喝又吃不飽肚子的大食堂的錯誤。所以大寨人不敢辦食堂。大寨人吃得差點兒,可想著世界革命,要為國家和世界革命多做貢獻。

“看看人家大寨人覺悟多高,保持艱苦奮鬥的本色,不忘世界勞苦大眾,這是大寨精神!“讋久春感慨道。

“是呀,大寨特好,人家一個工,一塊五,咱們烏蘭圖格才二角錢。差距太大了。人家大寨畝產糧食上千斤,咱們才三百斤。咱們要把烏蘭圖格建成大寨這樣,該多好哇!“劉燕興奮地說。

“咱們在這再呆上一天,好好學學大寨。”讋久春對劉燕說。

“大寨不讓留宿,能行嗎?”

“看我的!”

讋久春把想在大寨留宿的事跟張老師說了:“張老師,我們想詳細了解一下大寨的方方麵麵,明天再參觀一天。我們就在你們教室住一夜好嗎?”

張老師愣了一下:“解放軍同誌,您看,這可為難我了。大寨有規定,不讓參觀的人留宿,我又隻是個老師,您看……”

“嗨,學校在半山腰上,靜悄悄的,也不跟你們領導說,我們就在這將就一晚。”讋久春這麼多年摸清一點門道,有些事一定要請示報告,有些事可以先斬後奏,隻要不是幹壞事。

“那,那也不行!我值班,我不敢破壞這個規定,我們這臭老九,可不敢冒這個險!”張老師沉思了片刻又道:“要不,這樣吧,你們到大寨村旁的大寨賓館去,晚上值班的幹部跟我同姓,戴眼鏡,是主任,叫張眼鏡。張眼鏡在四清時帶工作隊整過大寨,說到大寨是來捉蟲蟲的。現在,在大寨接受教育。可人是好人,挺好說話的。那大寨賓館是專門接待國際友人和各地領導的。周恩來、江青都在那裏住過。您是解放軍,興許能行。”

無奈,將近晚上九點了,他拉著劉燕來到大寨賓館。接待室裏果然是個挺有風度戴眼鏡的中年幹部模樣的人。

“張主任,我是沈陽軍區來的,參觀大寨搞個材料回去宣傳,一天時間不夠,明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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