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8-2997(1 / 3)

飯菜豐盛, 裴征坐在沈聰下首, 仍不怎麼動筷子, 邱老爹一邊勸裴征多吃些, 一邊問起裴征家裏的情況, 他雖然早就聽邱豔說起過, 見著裴征本人, 仍然驚詫了下,裴勇和裴征兩兄弟容貌在村裏算出眾的,眉清目朗, 老實本分,沈芸諾嫁給裴征,往後, 兩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會好看, 尤其,裴征性子憨厚, 待人實誠, 阿諾跟著他, 不會受委屈。

沈聰不喝酒, 邱老爹和裴勇喝, 言語間盡是維護阿諾的意思得知裴勇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 邱老爹羨慕不已,再看韓氏,眼裏透著讚賞。

邱豔低著頭, 盡量專注吃碗裏的飯菜, 她食量大,常常吃過飯沒有多久肚子就餓了,早上忙活一上午,早已饑腸轆轆,心思放在菜碗裏,大口大口吃著,不時,會拿餘光瞄一眼對麵的韓氏,韓氏吃飯的速度算不得上,也不會盯著碗裏的肉,一直夾,動作不緊不慢,很是客氣。

邱豔想,果然是上水村的人,言行舉止不會叫人覺得厭惡,肖氏若在,這會兒不說話的緣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專心埋頭吃碗裏的肉了,而韓氏,安安靜靜的,不忘留意身側裴勇,時不時,會給裴勇夾菜,而不是專挑肉給裴勇夾,有肉有菜,葷素搭配,和外邊眼皮子淺的熱截然不同。

有邱老爹在,午時過後才吃完飯,裴征他們急著回家,和沈聰說了原委,緊著時間準備回去了。

邱老爹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眼神迷離,嘴角噙著悵然的笑,嘴裏不時發出一聲喟歎。

沈芸諾的衣衫早就準備了,裝衣服的櫃子是沈聰早前準備好的,交給裴征和裴勇抬著,邱豔和沈聰送她們出門,沈芸諾心裏像是怕裴勇和韓氏,走在裴征後邊,低著頭,蔥白般的手抓著裴征一小角衣衫,四人走得不快,邱豔拉著沈聰,站在橋上,想開口叫住沈芸諾,沈芸諾的頭埋得很低,肩膀微微顫抖著,該是在哭,邱豔紅了眼眶,淚簌簌的往下掉,“聰子,阿諾要是過得不好,我們就接她回來吧。”

沈聰眺目遠望,看著四個人的身形慢慢移動,直至在視野中成了黑點,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語氣篤定,“阿諾會過得幸福的,走吧,咱也回了。”語氣不冷不熱,和以往相同,邱豔卻從中聽出了淡淡的悲傷,抬起頭,看向河邊的婦人,那些人被她看得心虛,麵色訕訕的低下頭,繼續做手裏的事兒。

沈芸諾嫁了,邱豔的心也空了一塊,回到家,邱老爹靠在牆壁上,眯著眼,好似睡著了,沈芸諾的屋子沒有動,裏邊的一桌一椅都留著,邱豔上前拍拍邱老爹的肩膀,小聲道,“爹,去阿諾屋裏睡會兒吧。”

“不用?”邱老爹睜開眼,樂嗬嗬的擺了擺手,臉上還掛著醉酒時的迷茫,“我坐會兒,待會也該回去了,這幾日劉家不在,地裏的玉米棒子被人偷了,我放心不下,晚上得去守著。”

邱豔不知曉還有這件事,頓道,“劉家人不在?”

珠花娘家搬出村起了屋子,田地都在村裏,依著李氏的性子,有人打她田地的主意,誓死會鬧一場,何況,地裏的莊稼每年都有被偷的情況,少一兩顆大家都緊張不已,聽邱老爹的意思,劉家地裏的玉米棒子明顯少了不少。

李氏那邊竟然沒有動靜,確實怪異。

“不在,上回珠花回來後,把她爹娘都接走了,否則,那些人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去地裏偷。”邱老爹聲音略微沙啞,站起身,身子搖搖晃晃,沈聰反應快扶住了他,“爹去阿諾屋裏躺會,傍晚再家不遲。”

沈聰勁兒大,穩穩的扶著邱老爹進了屋,邱豔瞧了眼飯桌上的杯盤狼藉,搖搖頭,進屋,慢慢收拾。

剛將碗筷挪到灶房,沈聰跟著進了屋,“我來洗,你回屋歇著。”這兩日,家裏的事情都是邱豔在做,累得眼角一圈青色,沈聰不忍她操勞,見她搖頭不肯,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回屋歇著。”

猛地聲音陰沉,嚇得邱豔身子一顫,怔怔的望著他,沈聰也察覺自己語氣重了,緩了緩,輕聲道,“你回屋躺著歇會兒,剩飯剩菜多,傍晚早些時候吃,留爹吃了晚飯回家。”

邱豔點了點頭,聽沈聰說起來,她的確有些累了,不再和他爭辯,慢悠悠回了屋子,本想眯一小會兒,誰知,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她動了動胳膊,坐起身,聽外邊邱老爹和沈聰小聲的在說話。

“豔兒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用不用請大夫來瞧瞧?”

邱豔的手擱在自己額頭上,不燙,睡久了,身子懶洋洋的不想動,她穿鞋子下地,聽沈聰答道,“這兩天操辦阿諾的親事累著了,待會她出來,問問她可有哪兒不舒服的,飯菜熱好了,我端上桌後再去屋裏叫她起床。”

推開門,沈聰和邱老爹站在走廊上,輕輕蹙起眉頭的望著她,邱豔揮揮手,聲音有些沙,“爹,我沒事兒了,睡沉了而已,沒什麼大礙,吃飯了?”

沈聰點頭,邱豔看向雞籠裏的雞,奇怪道,“你去哪兒弄回來的?”家裏的雞全進了她的肚子,突然又多了兩隻雞,她心裏奇怪。

“去隔壁村子買的,阿諾三朝回門吃的。”走近了,沈聰的手撫摸上她的額頭,的確沒什麼事兒,“你打水洗手,準備吃飯了。”

沈芸諾嫁了人,飯桌上,邱豔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平日,沈芸諾坐在她旁邊凳子上,那處沒了人,空蕩蕩的,邱豔看著凳子,發了許久的呆,直到沈聰給邱老爹倒酒,她才回過神,“待會爹要回家,別讓爹喝酒了,路上出了什麼岔子如何是好?剩下的酒,裝著給爹拿回去喝也好。”

裴征不肯喝酒,沈聰又是個滴酒不沾的,家裏留著酒沒什麼用處,邱老爹喝了酒,腦子迷迷糊糊,路上摔倒了爬不起來,邱豔說什麼都不肯邱老爹喝酒。

邱老爹失笑道,“算了算了,豔兒不讓喝酒留起來吧,你的事情忙,掰玉米棒子別急著回來幫忙,以免耽擱了你的大事兒。”

邱老爹這樣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劉家的人跟著珠花走了,隨後衛洪的人就在找了來,珠花和衛洪手裏的人好上,衛洪不會放過劉家人,邱老爹心裏懷疑是沈聰把珠花和劉家人藏起來了,畢竟,珠花幫過邱豔,為了救邱豔還小產沒了孩子,沈聰恩怨分明不會見死不救的。

邱豔低下頭,沒吭聲。

沈聰沒有多想,收了酒壇子,給邱老爹盛飯,緩緩道,“最近賭場的確有點事兒,我來不及的話,會讓人過來幫忙,您一個人,別太累了,忙完這陣子就好了。”順風賭場被木老爺買下來,往後的清水鎮隻有一個順意賭場,鎮上鋪子的掌櫃也不用擔心其他事兒,更沒有賭場和順意搶生意,沒了順風,賭場就太平了。

邱老爹連連點頭,翌日一早,邱豔醒完了,聽著灶房傳來嘩嘩的水聲,沈聰將水缸的水灌滿了,擱下桶,端著一木盆衣衫準備去河邊洗衣服,邱豔揉揉自己的腦袋,“你什麼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