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映湖、陳正祥、鄭青鬆三位結義兄弟決定前往杭州遊覽,並打探一下秘色瓷的銷售行情。遂每人帶得滿滿一船瓷器,隨帶了幾位夥計,前往杭州而去。
此時正是仲秋時分,秋高氣爽。帆船行使在杭甬運河上,涼風陣陣,極為宜人。三位結義兄弟在船上擺開酒宴,一邊欣賞兩岸景色,一邊品嚐美酒佳肴,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歡快爽朗的笑聲,撒滿了運河兩岸。眼前有美景如畫,身旁有摯友暢談,如此良辰美景,就是天上神仙也不過如此,人生在世,夫複何求?
次日上午,船便到了杭州中河碼頭。下午,三位結義兄弟便去西湖遊覽。
且說杭州西湖三麵環山,山不高而林木繁茂,湖不廣並隔岸可望。西湖猶如明珠一般,鑲嵌在碧玉盤中。自古就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之美譽。名人古跡,遍布湖畔。大唐年間杭州刺史白居易主持疏浚了西湖,修築了白堤,堤上遍植楊柳桃樹。春日裏桃紅柳綠,美不勝收。使得白居易說出了“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的心裏話,遂使西湖之美名遍傳神州。加之湖西有晉代名刹靈隱寶刹,更有保俶、雷鋒雙塔遙遙相望,使得西湖之上,漿聲笑聲,相互交織。西湖之濱,美人如畫,遊人如織,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話說三位結義兄弟來到西湖之濱,卻不知遊覽西湖也有許多講究,隻是急匆匆地叫了一艘三流小船,便向湖中駛去。當時遊覽西湖之人,大多是一些文人雅士,達官貴人,講究的是一種品味,一份雅心。坐在遊船之中,一邊遊覽,聽艄公介紹沿途的名勝古跡,或一邊品茗,或一邊飲酒,船內自有準備。要是舍得銀子,不僅可乘精致畫舫,還有美女彈唱。可這三流遊船便隻有一些茶水糕點之類,三位無心品嚐,隻是一心聽那艄公介紹斷橋不斷,孤山不孤,長橋不長,林靖和放鶴,保俶、雷鋒雙塔的來曆之類的人文典故。
忽聽遠遠地傳來悠悠絲竹之聲,未幾,眼前飄過一艘精致畫舫。隻見畫舫之上,數名遊客正在傾聽幾位妙齡少女撫琴彈唱。至近時,還聞得酒肉之香。鄭青鬆見了,大聲嚷道:“這般遊湖,便比神仙還要快活了。”
船家道:“乘坐這船,一日須十兩銀子哩!”那意思是乘他的船雖說十分簡陋,卻是多麼的便宜。
鄭青鬆道:“人生在世,難得來一次西湖,化十兩銀子有何稀罕!船家,何處可乘得此船?”船家怕這三位遊客即刻就棄船去雇這種精致的畫舫,跑掉手上的生意,故意編造道:“乘這船須三天前預約,能否預約得上還不一定哩。”
鄭青鬆指著麵前的精致畫舫對李映湖說道:“大哥,三天以後,我們乘這船再遊一次西湖如何?”
陳正祥道:“三弟,前幾日在迎賓樓我叫一位姑娘彈唱,不是隻有你反對嗎?那船上也不過就是比我們多了幾位姑娘在彈唱嘛!”
鄭青鬆道:“此一時,彼一時矣。二哥,看來你還不懂得什麼叫享受。人生在世就要在這種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的地方大把花錢,那才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呢!我們拚著命地掙銀子所為何來?”
李映湖人在湖上,心中卻一直惦記著打探行情之事,遂道:“三弟呀,其實乘那船還不如乘我們這樣的船。你想,坐在那艘船上,往外看到的隻是一條條像我們乘坐的這種不起眼的小小遊船。而坐在我們這艘小船上,卻可看到一艘美麗精巧的畫舫在美麗的西湖上行駛,美上加美,錦上添花。見到這一畫舫,猶如在一幅山水畫圖中增添美妙的亮色。而自己要是坐在那艘畫舫上卻不會有這樣一種感受,向外隻是看到像我等乘坐的這種不起眼的小船。這叫做,寧為賞畫人,不做畫中人。”
鄭青鬆見兩位義兄都無意乘畫舫再次遊湖,便掏出大把銅錢,撒向湖中。陳正祥問道:“三弟,你這是何意?”鄭青鬆道:“我們兄弟三人共同遊覽西湖,今生恐怕就這一次。這些錢撒入湖中,一是如此美景豈可白看,須撒些錢財,聊表謝意才好。”
陳正祥聽了哈哈大笑道:“難怪我剛才聽見湖底有一個聲音說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以前隻聽說有人對牛彈琴,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對湖撒錢!”
鄭青鬆卻一本正經地道:“這二來,我們兄弟三人來此一遊,須留下一些什麼作個紀念,這西湖中銅錢是可長久保留的。千年之後,有人發現這湖中還有如此多的古銅錢,當然想探個究竟嘍。那時候的人聰明,拿起銅錢一看就明白,‘哦!原來這些古錢幣是一千年前,上林湖有三位結義兄弟在遊湖之時撒下的,這個嘛,是一個姓鄭的大老板撒的’。”
說完,就把手中的一枚銅錢撒到了湖中,且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多撒一些,千年之後被後人發現的可能性就大一些。撒得少了,或許後人就發現不了了。”
李映湖和陳正祥見鄭青鬆說得有趣,也掏出袋中所有錢幣,全部撒在西湖之中。惹得那位艄公在心中直罵道:“三個大傻瓜,千年之後誰還會知道這事呀!還不如多給我幾個,我會好好的伺候你們呢!天下還有這樣的大傻瓜!”氣得連沿途的人文古跡也不願介紹了。
而這三位卻不再在意艄公是否介紹沿途景致,隻顧自己閑聊。陳正祥道:“大哥,想這西湖是湖,我們上林湖也是湖。這西湖三麵環山,而我們上林湖還四麵環山。幹嘛這西湖像一顆珍珠寶貝,人人欽羨。而咱們上林湖卻像是石子沙礫,無人理睬?”
李映湖道:“我想,這西湖大約是靠了杭州才有這般名氣,因在名城之旁才會有這麼多的名勝古跡,才會有那麼多的遊人光顧。杭州因有了西湖更使杭州增色,西湖則因在杭州城邊使湖山更加誘人。這城和湖便相互輝映,相得益彰。假如汴梁城便在咱上林湖之旁,恐咱這上林湖也至少與西湖平起平坐哩!”
鄭青鬆道:“說不定千年之後,我們上林湖也像西湖那麼出名。且問當今世上,還有哪個地方出產的瓷器有咱們上林湖的有名?聽說河濱鎮在百年之前隻是兩個小小村落,現在已是一個大鎮子了,發展快得很。千年之後,說不定成為世界瓷都呢!”
李映湖想也沒多想,說道:“問題是,現在連做好的器物都賣不掉,說不定千年之後已經沒河濱鎮了呢!”
說到這,三人都不再言語。李映湖自知失言,拂了二位義弟的遊興。陳正祥和鄭青鬆也都從剛才遊湖的亢奮中沉默下來,眼前的景色也不再那麼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