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上的笑容已經深刻地出賣了你,”藍提斯翻了個白眼,“說句實話,你難道就不能正正經經並且飽含深情地,來好好安慰一下我嗎?”
“我完全不覺得你需要安慰,”羅福斯說,“我覺得你現在的生活簡直充滿了樂趣和歡愉。對,沒錯,你可不需要我的安慰,兄弟,你需要的是更美好的明天啊!”
藍提斯隻感覺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他打了個哆嗦,翻身上床把被子蓋上,“你這粘糊糊的惡心的話還是收回去吧!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羅福斯大笑幾聲,伸手滅掉了油燈。
在回去的行程裏,船隊隻在西班牙北部停靠了一次補充物資,就繼續朝著南部行駛,直線返回商會所在的赫雷斯城。
“我們應該快要抵達西班牙南部的港口了吧?”藍提斯看著窗外問道。不知什麼時候吹起了風,天空雖然依舊晴朗,但被風刮起來的海浪正一下下地打在船身上,推動著特蘭迪亞號左右搖擺。
“快了,大概還有半天左右的時間。”凱瑟琳回答道,“這得看亞文的決定,如果一直風平浪靜,航行順利的話,說不定下午的時候我們就能到了。”
“這樣真好。”藍提斯說著,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想起羅福斯家的小女孩了?”
藍提斯愣了一下,略微驚訝的問:“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當然看得出來。”凱瑟琳看著他說,“隻有那些蹦蹦跳跳,恨不得下一秒就要長出翅膀飛走的精靈一樣的小天使們,才有讓人露出這種溫柔笑容的魔力。”
“我想也是。”藍提斯說,“小孩子真是奇妙得很。”
“沒錯。”凱瑟琳放下手裏的書本,伸了個懶腰,“我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待會兒再去跟安德烈打聲招呼,就基本上沒什麼其他的事兒了。”
到達碼頭的時候,反而是安德烈先來找的他們。他敲門進來後對凱瑟琳交代了幾句話,就對藍提斯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藍提斯被他雷厲風行的動作驚得一頭霧水,隻來得及對凱瑟琳露出一個微笑,就急忙追著安德烈下了船。
“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他跟上去問。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我總算是發現了,”藍提斯喘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你們這些大人物啊,總是喜歡這種奇怪的神秘感。”
“誰瞞著你什麼了?”
“沒有瞞著我什麼,”藍提斯說,“隻是亞文好幾次跟我說話都隻說一半,您也知道我這個人的好奇心有多強烈,像那樣吊著我,我可得難受死了。”
“他隻是懶得跟你解釋。”
“不不,我認為是您懶得跟我解釋才對。”藍提斯在背後對他做了個鬼臉,“您平時甚至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懶得說。”
安德烈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藍提斯急忙收住腳,但還是差點臉對臉地撞上他。他被剛剛那個近在咫尺的距離嚇了一跳,似乎再往前麵那麼一丁點兒,他就能碰上安德烈的鼻尖。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他聽見船長這麼說,“以前可不敢這樣跟我說話。”
藍提斯眨著眼觀察了一下他毫無怒氣的表情,然後放心地說:“因為我最近發現您其實根本不會介意我這麼說話,也完全不會生氣。而且我前幾天邀請您一起喝酒,您不是也沒有拒絕嗎?我偉大的船長?”
安德烈像是被他逗樂了,他用鼻音哼笑了一聲,就繼續往前走去,“你在外麵鬼混這麼多年還沒被別人抓住砍成幾段,算是你夠幸運。”
“幸運也是成功的一部分。”藍提斯一臉驕傲的說完,緊接著就又萎靡了下去,“雖然我現在已經從成功的頂點跌落下來,跌進了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以後也說不準能不能爬起來......”
“夠了。”
“......”
這麼一通交流下來,藍提斯依舊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偉大神秘的船長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就算他在碼頭的另一邊看到了臉上掛滿微笑的希恩爾,和他身後那艘體型不大,卻看起來充滿貴氣的華麗船隻,他也還是沒有弄懂。
安德烈和希恩爾互相打了招呼後,就輕車熟路的踏上了那艘漂亮的船,希恩爾落後他一步,偏頭看著藍提斯,“怎麼不上來?”
“我隻是有種要被拐賣了的感覺而已。”藍提斯麵無表情,目光呆滯地說,“我相信您一定是個善良的人,雷瑟先生,所以如果我的船長因為某些原因——也許是因為我實在不夠聰明,或者隻會給他添麻煩——如果他因為種種原因,要把我交給法蘭西軍隊,或者直接賣給富貴人家當奴隸......您千萬要把我送去一個跟您一樣善良的人家裏。”
希恩爾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