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何宇低頭看著紅了臉龐的女子,任她如何興風作浪,骨子裏不過是個渴望疼愛的少女而已。
他當即仰首飲了一盞酒,而後低頭哺入她口中,遂了她的意。
文錦緩緩吞咽泠冽酒香,然後大著膽子揪住他衣襟,將他也拉下了水。
他知曉她心性貪玩,卻是由著她將他拖入水中。他一點一點汲取她口中的酒氣,直至她氣息淺淡,在他懷中掙紮起來,他卻又覆上她的口唇,緩緩渡了一口氣息與她。
文錦在水中睜大了眼,呆呆望著他,一時心鼓擂動。
方才敬酒之時,小悅偷偷告訴他說:“文錦姐姐畢生最大的夢想,便是心愛的男子在水中渡一口氣、給她一線生機。如此一來,她便會死心塌地跟著那人。可她的水性太好,至今都未出現過這樣的人。”
說好的酒席勞累,隻是沐浴一番,誰知道裏麵是怎樣的濁浪翻滾,熱火朝天。齊之畔哭喪著臉仰望宇宙蒼穹,他無顏麵對死去的老將軍,他一心一意想要侍奉的主上,就這麼被一個海寇之後、無恥女匪給……玷汙了!
蒼天無眼,一棵梧桐生在了牛糞上啊!
及至夜裏,秦悅忽然從夢中驚醒,卻發覺身側的床榻空空如也。她喚了一聲“夫君”,才見燕桓披著長衫從屋外而來。
“夫君去哪裏了?”她急不可耐地鑽進他懷裏。
“安排連江城之事。”他低頭看她,“明日便走,阿吾可覺著疲憊?”
秦悅搖搖頭,“這幾日休息充足,不覺疲憊。”
燕桓不由笑道:“上一次接你回連江城之時,阿吾不過是個剛滿十四歲的小姑娘,彼時我錯過了你的生辰,還頗為苦惱了幾日。”
“我記得。”她仰首撫摸他的臉頰,早在那個時候,他便說過他喜愛她。想必那時的她剛剛瘦下來,模樣也比從前好看了許多。
“待我擇了連江城主,便以鳳輦相迎,載著我成婚多年的夫人回京享福去。”他笑著捧住她的臉龐。
秦悅便也對著他笑,她與他磕磕碰碰多年,還是逃不過這男人的掌心。
“此番回去,少不了故人相見,阿吾離開連江城的這些年,可曾有過想念?”他靜靜看她,但見她的麵色漸漸慘白。若他所料不假,她定是不願再回連江城的,究竟是不想再見什麼人,還是不想回憶起什麼事?
“我在明遠城留了嶽臨淵一命,隻因他告訴我,他與顏柳、趙連兄弟,幼時便受姨母知遇之恩。”燕桓緩緩道:“而姨母栽培他們,也不過為了一件事情,便是我日後心無旁騖地一直向前。”
秦悅眸光閃閃,他想知道之事,果真是誰也瞞不住的。
“我捉了趙辛回來。”燕桓靜靜盯著她的眼眸,“阿吾莫怕,當日之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夫君,水至清則無魚。”秦悅反是阻攔他。
可是燕桓似乎並不打算聽從她的建議,隻是抱著她道:“阿吾,將那些教你惴惴不安之事,盡數告訴我可好?”
她猶豫了一會,卻是乖巧道:“這麼些年來,我一直未曾同夫君說起過當日之事,便是不知我所說的話,夫君是否盡信……我一直覺得,當日設計殺我的是元妃。”
室內瞬時沉默了下來,她早知疏不間親,況且元妃已逝,她又何來自信,他會不顧一切地相信她?
隻聽黑暗之中有一道沙啞的聲音,“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