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講個“信”,尤其是生意場上。許多人在追求利潤時,往往會見利忘義,也就忘掉了所謂的“信”。立個憑證,交個現款,朋友雙方有個擔待。於是,不管出現怎樣“狗咬狗”的事情,都可以有理說得通。而胡雪岩讓龐二也參股自己的生意當中,也是出於一種講信用的考慮,互相都有股本在對方,雙方的命運連得更緊,彼此之間唇齒相依。這樣,誰也不會對朋友產生任何懷疑,使得朋友之間彼此覺得不僅有友情,而且彼此之間能夠公平相處,互不拖欠。但實際上,胡雪岩是替龐二解了圍。否則,人家問起來,為什麼入股龐二絲業?既使不明說,別人也會打聽,知道龐二的擋手出了問題。這對龐二的名聲和生意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守信用是一種高尚的美德,為人做事講信用可以贏得別人的信任和尊重。當我們能做到在生活和處世行事過程中都始終講究信用,我們就具備了建業有成的基本素質之一。
投其所好,化敵為友
有句俗話:“這山倒了上那山,總有一天要成仙!”意思是說人的腦袋要放機靈點,每座山都能修道成仙,這山倒了還有別的山,不必抱著一座山死守。然而能夠投其所好,幫助王有齡把自己的對手變為自己的朋友,則是胡雪岩長袖善舞的高超處世藝術!
王有齡這幾天心情既快活又煩悶:快活是因為胡雪岩來揚州看他,兩人又可以把酒言歡,促膝長談;煩悶是自己的大後台陳桂機倒了,新任巡撫大人努赤正在整頓吏治,有人稱他要肅清陳桂機的餘黨。王有齡這個花了六萬兩銀子捐來的七品鹽大使可能要下台了。
王有齡不過是一個小官,平時工作踏實努力,頗有政聲,原本沒有什麼危機可言。隻因他是陳桂機保舉的,而努赤大人這次又決意要肅清陳桂機的餘黨,要求受過陳桂機保舉的官員,都要到鎮江去見他。
王有齡官居七品,職位甚低,排在最後一批召見。他聽說前麵幾批官員因為言語不合努赤之意,被撤下了很多,他心中焦急。
自從陳桂機出事之後,王有齡終日忐忑不安。陳桂機受賄貪汙,理當處罰。但他王有齡捐官,就是指望陳桂機提拔,現在他出了事,被削職為民,自己也沒了官場靠山。看來他這輩子是完蛋了,王有齡心中十分難受。
更可氣的是,王有齡的副手範鬥山,在鹽場做了幾十年,王有齡之前,他一直都是這兒的頭兒。自從王有齡來了之後,他成了副手,心中始終不快。他知道王有齡的後台是陳桂機,心中雖然有怨言,也隻能咽在肚內。但如今陳桂機已經倒台,範鬥山便猖狂起來,處處與王有齡作對。他在鹽場資曆深,那些手下都聽他的。現在王有齡的話鹽場沒人當回事,他成了一個傀儡。
這些天,王有齡悶悶不樂,每天早早回家,叫夫人蓮花準備幾樣小菜,然後自斟自飲,喝得醉醺醺的。王有齡喝罷酒,想倒頭便睡,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蓮花理解丈夫的心思,勸道:“老爺,你不要過分憂心,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王有齡依然不理不睬,蓮花自知勸不住丈夫,愁緒滿懷,於是派手下人把這兒的事告訴了胡雪岩,請他來看看王有齡。
王有齡一見胡雪岩,自然高興,兩人在一起把酒言歡,有談不完的話。
王有齡把自己的苦惱都告訴了胡雪岩。胡雪岩聽了十分生氣:“這個範鬥山真是無法無天,無論如何,你也是七品官員。他怎敢不聽你的呢?”
王有齡十分無奈地說:“他在這兒做了幾十年,許多人都是他的心腹,我也拿他沒辦法。”
胡雪岩沉思道:“有齡,過幾天,努赤就要召見你了,我認為這是個大好的機會。”
王有齡不解地問:“什麼機會?”
胡雪岩認真地分析道:“這次努赤以整飭吏治為名,排除異己,撤了不少陳桂機任命的官員,江蘇現在是有位無官,你如果抓住這個大好機會,好好表現一下,讓努赤注意到你,說不定會有意料不到的結果。”
王有齡大笑起來,說:“雪岩,這簡直不可思議,我是陳桂機保舉的官員,又在陳桂機府上做過幾年師爺。努赤特仇恨陳桂機的人,真要引起努赤的注意,我這個鹽大使的位子肯定保不住了。”
胡雪岩搖頭說:“未必,有齡,努赤他初來江蘇,根基不穩,總要拉攏一些人為己所用。你是忠臣之後,官銜又低,他不會懷疑你的。你如果能夠投其所好,他一定會賞識你的。”
王有齡十分地感興趣,說:“依你之見,我該怎麼做呢?”
胡雪岩說:“努赤雖是旗人,但卻以精通儒學自居,愛談經世致用之學。你要抓住他的這個愛好,談話盡量往這方麵去。”王有齡會意地點了點頭。過了幾天,努赤召見王有齡這一批官位最低的官員。胡雪岩陪著王有齡一起坐船到鎮江。
與王有齡到巡撫府一起報到的這批官員共有幾百人,分成十隊,陸續接受努赤的接見。王有齡心中膽怯,於是站在最後一隊,回頭一看,自己的副手和對手範鬥山也站在裏麵。前麵幾隊人陸續進去,有的人留下,有的人很快就灰頭土臉地出來了,一看就知道已被巡撫大人革職了。
最後輪到王有齡這一隊,王有齡走進去,他抬頭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頭威風八麵地坐在上麵,目光如電,橫掃著人群。王有齡心想:這人一定是努赤了,看他那個樣子是行伍出身。
努赤十分嚴厲地問:“諸位,身為官吏,當知為官之道。我十分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下麵的官吏一片茫然,心中嘀咕:“這個巡撫大人真是莫名其妙!”
努赤見下麵雅雀無聲,十分不快:“怎麼,各位是不能回答,還是不願回答?”
他指著前排的範鬥山說:“你,說說你的看法!”
範鬥山鬥大的字不識幾個,哪懂得什麼為官之道,他嚇得體如篩糠,喃喃地說:“當官嘛,這個,這個,發財,發財……”
努赤聽他說得不著邊際,怒斥道:“混賬!看來你和陳桂機是一路貨色!”
他又指著下麵的人罵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陳桂機不懂為官之術,貪婪無比,也難怪各位隻知當官發財。”
王有齡站在眾人身後,心想應該是表現一下自己才華的時候了,於是朗聲道:“大人,依小人之見,為官之道在親民,為吏之道在勤政。”
努赤聽後心中一亮,說:“請上前說話。”
王有齡壯起膽子分開人群,站了出來。
努赤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書生氣十足的官員:“為政之本在於什麼呢?”
王有齡飽學多才,滿腹經論,雖官職低微,卻素以能員聞名浙江官場,因而脫口而出:“在於取信。孔子雲:民無信不立。”
努赤又問:“治國的根本又是什麼呢?”
王有齡不假思索地說:“在於富民,民富則國強。”
努赤點點頭:“好,好,你先留下。”然後命手下人把那些官吏趕出大堂。
努赤指著椅子十分客氣地說:“坐,坐。”
努赤問:“你叫什麼名字?”
“王有齡。”
努赤點點頭:“你從前在哪兒做過事?”
王有齡心想,這經曆不可亂說,隻能以實相報,於是坦然答道:“小人以前曾在陳桂機的府上做過事。”
努赤心中一沉,道:“那你和陳桂機很熟,是不是?”
王有齡索性把自己所有的經曆全盤托出。努赤聽後說:“如此說來,陳桂機還是你的恩人了?”
王有齡坦然道:“不錯,陳桂機確實有恩於我。”
努赤冷冷地說:“我把你的恩人查辦了,壞了你的大好前程,你不忌恨我?”
王有齡實話實說,搖頭道:“陳桂機違反朝廷法規,罪當處罰,大人查辦他,是為了維護國家法紀,小的豈敢因一己之私而置國家法紀於不顧,怨恨大人。”
努赤讚許說:“你能這樣想就對了,你先回揚州去吧!本府不久要去各地巡視,到時再談。”
王有齡叩謝離去,心中認為這番見麵必然博得努赤歡心,心中十分興奮,直奔大同錢莊。胡雪岩見他一臉微笑,心知他和努赤的會麵必然順利。王有齡眉飛色舞,把努赤會見他的經曆告訴胡雪岩,胡雪岩聽他應對得十分恰當,連連稱讚:“有齡,你現在可謂是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王有齡回到揚州的當天晚上,夫人蓮花走進來說:“範鬥山和鹽場的幾個弟兄來見你。”“哦!他們來這兒有什麼事?”也許他們見自己受努赤的青睞,又要來鬧事。
他不悅地說:“告訴他們,我身體不適,不想見人。”
蓮花心情憂鬱地轉身出去,王有齡突然說:“且慢!”
蓮花回過頭,問:“還有什麼吩咐?”
王有齡歎口氣說:“我還是見見他們,萬一是鹽場上出了事我也有責任,唉!這些人真可惡,見了覺得不舒服,要是不見嘛,他就會讓你更不舒服。”
範鬥山和幾個手下坐在堂前,看見王有齡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連忙起身,行了個禮說:“王大人。”
王有齡有些受寵若驚,自從陳桂機倒台之後,這夥人跋扈囂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這些人今天是出了什麼毛病,竟然叫起“王大人”!
王有齡連忙詢問道:“各位有什麼要緊事?”
範鬥山一臉虔誠地說:“大人,範鬥山草莽一個,以前得罪過您,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說完站起身來,準備給王有齡磕頭。
他這一招出乎王有齡的意料之外。王有齡向來為人寬厚,見範鬥山向自己表示了歉意,心想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後鹽場的事還要倚重他,便真誠地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起範鬥山,誠摯地說:“範大哥,快快起來,你行此大禮,我如何擔當得起,再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要過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