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像
那麼作為正史的《舊唐書》和《新唐書》是怎麼說的呢?它們在提到李白之死時,都隻是簡單地一筆帶過,並沒有明確肯定他的死因。既沒有說是“腐脅疾”致死,也沒有說“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舊唐書》上說他是飲酒過度醉死於宣城的,這也許正可以用來證明“醉死此江邊”(唐代項斯《經李白墓》句)的傳說是有幾分可靠的。所以清代王琦對此有段評論:“豈古不吊溺,故史氏為白諱耶?抑小說多妄而詩人好奇,姑假以發新意耶?”這就是說“病”和“溺”兩者或許都有可能。
李白一生,流離坎坷,經曆奇瑰。愛酒、愛月、愛狂、愛傲視權貴。他才氣橫溢,卻命運多舛!到了晚年窮極悲苦又不甘寂寞,時時喟歎自己憤懣的一生。雖胸懷大鵬之誌,而命運之神為其安排的卻是“中天摧兮力不濟二的不堪,“白發三千丈”之憂煩;沒奈何,竟日呼酒買醉,可惜“舉杯消愁愁更愁”。心,越來越惱;酒,越喝越多。大量的酒精已經侵蝕、損害著他的肌體,而他還兀自舉杯澆愁,直至病人膏盲而不可救藥。從而推論其死因。他的族叔李陽冰的話應該是可信的。李白在去世前曾賦(臨終歌》一曲,浩歎一生壯誌未酬的悲愴。如是悲歌一曲,豈臨終遺言乎?
所以,劉大傑以文學史家無可置疑的筆觸寫道:“(李白)六十二歲,以腐脅疾死於當塗……說他入水捉月而死,那是不可信的。”所謂李白之死的“謎”,似乎並不存在。
然而,有人認為稗官野史之言,也並不是純屬毫無價值的無稽之談。李白一生浪跡江湖,熱愛自然。他的詩,有許多是寫月的。詩人把美麗的月亮看成是高尚皎潔的象征。他的詩,又有許多是寫酒的。詩人把美酒看成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組成部分。他舉杯望明月,俯首看現實:創痛巨深,貧病交加,一切美好向往都——幻滅了。一個傲岸不羈,竟欲馳騁於天地之外的人,竟落到如此潦倒的田地,那是不堪忍受的。嚴酷的現實,逼得他幾乎要發狂了。詩人在《笑歌行》和《悲歌行》裏,十分清楚地描繪出了自己哭哭笑笑的狂態。一個處於半瘋狂狀態的人,“醉而落水”反倒更能博得人們的同情。
安旗對李白的死,有一段極為精彩的摹擬式的描繪:“夜,已深了;人,已醉了;歌,已終了;淚,已盡了;李白的生命也到了最後一刻了。此時,夜月中天,水波不興,月亮映在江中,好像一輪白玉盤,一陣微風過處,又散作萬點銀光。多麼美麗!多麼光明!多麼誘人!‘我追求了一生光明,原來在這裏!”醉倚在船舷上的李白,伸出了他的雙手,向著一片銀色的光輝撲去……隻聽得船夫一聲驚呼,詩人已沒人萬頃波濤。船夫恍惚看見,剛才還邀他喝過三杯的李先生,跨在一條鯨魚背上隨逐流去了,去遠了,永遠地去了。”
文學大師的淒慘結局
一代大師的墓碑竟然如此粗劣、潦草,與他今日譽滿天下的聲名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無怪乎有人要疑其真偽。
1968年冬,在北京通縣張家灣村,人們正在進行平整土地的大會戰。該村青年李景柱在無主墓地的地下1米處發現一塊長100厘米、寬40厘米、厚15厘米的青色基石。
李景柱算是當地的“土秀才”,他見石上刻有“曹公諱霑墓”字樣,右下角還有“壬午”兩個字,便想這可能是《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墓誌。村民還在近處挖出一具男性殘骸,以為大文學家的嘴裏含有寶物,便將屍骨全身分離,隨意拋散。
這天晚上,李景柱找人幫忙,把墓誌載運家中,再用鉛筆、窗紙拓好精心保存。
1991年,張家灣鎮政府擬建公園,立碑林,李景柱將墓誌無償獻出。
1992年7月,新聞報道了這一消息後,“一石激起千重浪”,引起了紅學界巨大的轟動,也引起了海內外學術界的極大關注。因為如果這墓誌確是曹雪芹的,將有助於人們了解曹雪芹的身世。圍繞著墓誌的真偽,展開了一場沸沸揚揚的大爭論。
文物鑒定家秦公認為,這石碑可能是偽造的。他的理由是:石碑的用石不合理,沒有一個平麵,說明原來不是用來做石碑的;字在碑石上的位置不妥當,墓誌的最後一筆十分接近下緣;刻工很粗糙,刀法亂,有的筆劃還直接借用石料上原有的斧鑿痕跡;文法不合理、碑上不應稱“公”,而應稱“群”,如稱“公”,應稱其字*落款也不合理,應有立碑人等。
紅學家杜景華則斷定:“石碑不是偽造的。”他說:“有人疑心石碑是偽造的,但石碑出土於‘文革’時期,那時沒有必要偽造一塊曹雪芹的墓碑。”他還認為,曹雪芹死於壬午,是胡適和俞平伯的說法。但大多數紅學家持“癸未”說。如果石碑是偽造的,那碑上為什麼不落款“癸未”,以迎合大多數人的觀點呢?他還推測,曹雪芹死前,家境非常艱難,過著“舉家食粥酒常賒”的日子。被債主們逼得沒辦法,曹雪芹躲到張家灣昔日曹府的一個仆人家,可沒想到,曹雪芹竟死在仆人家。仆人草草將他埋掉,並草草為他刻了這麼個墓碑。
紅學家馮其庸也對墓碑持肯定態度。他還引證說,曹雪芹的好友敦誠《寄大兄》文:“孤坐一室,易生感懷,每思及故人,如立翁、複齋、雪芹、寅圃、貽謀……不數年間,皆蕩為寒煙冷霧。”敦誠的《哭複齋文》中說:“未知先生與寅圃、雪芹諸子相逢於地下作如何言笑,可話及仆輩念悼亡友情否?”曹雪芹的故友寅圃、貽謀的墓都在通縣潞河邊上,為什麼敦誠說“與寅圃、雪芹諸子相逢於地下”呢?很可能他們同葬於潞河畔張家灣。
還有許多紅學家也提出自己的看法。究竟這墓石是否是為曹雪芹立的,目前學術界還在爭議中。
清華校園裏飛舞的小辮子
很長一段時間,學術圈子裏的話題是圍繞著一根長辮予展開的。滿清遺老乎?顧影自憐乎?一代國學大師的心事,猝然淹沒在冰冷的湖水裏。
清朝被推翻已10年有餘,在清華學校國學研究院的講壇上,常常會看到王國維戴著瓜皮帽,穿著長衫,一付厚厚的圓鏡後麵是一對充滿憂鬱的眼睛。當他侃侃而談起古器物的考釋、西北地理和蒙古史的研究時,中外古今的旁征博引又會使他那雙眸子閃射出熠熠的光彩。可是人們卻常常感到困惑,為什麼這位精通康德、叔本華、尼采哲學的學者,卻始終拖著一條小辮?1927年夏,他拖著這條灰色的發辮跳人頤和園的昆明湖,像他的謎一般的死因一樣,他的辮子也留給後人種種猜濺。
有一種意見認為:王國維的辮子是他鳴高立異的表示。顧頡剛《悼王靜安先生》一文認為:“他少年到日本早已剪發,後來反而留起辮子;到現在寧可以身殉辮,這就是他不肯自居於民眾,故意立異,裝腔作勢以鳴其高傲,以維持其士大夫階級的尊嚴的確據。”而從王國維為人來看,他一向都以誠篤切實為本,決不會是虛偽的鳴高立異之人。
有認為他留辮子隻是形式而已,精神上並沒有辮子。如殷南之在《我所知道的王靜安先生》一文中講:“他在考古學上的貢獻,……能不為綱常名教所囿,……所以我說他的辮子是形式的,而精神上卻沒有辮子。”這顯然是王國維友人為其所作的委曲解說之辭,精神上沒有辮子,又何必形式上留一條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