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 — 下玄月(1 / 1)

淨慈寺院外, 由於沒有院牆阻隔, 原本的人牆被浪潮打得倒地一片。當這些人站起來, 停頓片刻, 卻不再攻擊寺院裏出來的人, 而是轉向鍾承止那處。

待潮水退去, 暴雨停歇, 景曲鬆了一口氣。因為鍾承止用的居然是傳身陣,把西湖水傳送到南屏山之上。這陣,比起耗魂力, 更耗的……是錢。

成淵早已奔向鍾承止所在岸邊,但本堵在淨慈寺門口的人衝跑而來,將成淵、景曲、衛書水與本湛大師團團圍住。圍堵的人群並不多攻擊, 明顯以阻攔為主, 就如方才在淨慈寺門口那般,組成了一道人牆擋在四人之前。

景曲與成淵根本不做停留, 直接躍起, 欲越過人群, 先護住鍾承止再說。

人牆後側立刻有人跳起, 踩在前麵人肩膀上, 擋住去路。景曲與成淵又隻能踏在人頭上, 轉變方向。

而這些被控製之人前仆後繼,好似隻為多一份阻礙。

景曲與成淵正無可忍,抽劍準備直接開出一條道來。

這時, 四人皆身形一滯, 感到一側空中突變的氣流。

夜空中,一輪下玄月。雷峰塔五樓,數十支鐵劍,寒光頓閃,如風馳電掣,直射而來。

箭指之地兩處,一處是景曲四人,一處便是——鍾承止。

……

似字非字的綠色圖紋與斬鬼劍上的綠色熒光,隨著暴雨落下逐漸消散,留下在原地喘著粗氣的鍾承止。

鍾承止將斬鬼劍撐在地上,想轉過身,斬鬼劍卻深深插入了剛剛被水浸得濕軟的泥土之中,自己差點歪倒。

身後傳來雜遝的腳步聲與擊打聲,鍾承止知道,有人攻了過來。

今日不同立夏那夜,再本就不支的情況下把所剩無幾的魂力用盡,疲勞瞬間反到身體上,鍾承止隻覺得渾身無力。

耳邊混亂的雜聲如回音般陣陣蕩響,時大時小。鍾承止皺了皺眉頭,有一個不可置信的感覺,卻越來越近。鍾承止在努力分辨這是自己出現幻覺還是真實。

被控製之人中已有倆人跑到鍾承止身後揮刀揮劍砍了過來,鍾承止拿最後的力氣舉起斬鬼劍橫錯反挑,將將擋住揮來的刀劍。斬鬼劍順勢一側落,劃傷了其中一人手臂。但那倆人片刻未停留,繼續向鍾承止攻擊。

鍾承止無力舉劍,隻能矮身,再就地翻滾,又避開了數招,半躺在地上。視野中便是漫天繁星與一輪下玄月,還有不遠處,雷峰塔在夜幕之中的剪影。

這時,在感受到空中突變氣流的同一刻,雷峰塔五樓閃出道道寒光,急逼而來。

原來在那……鍾承止想著……趕快去抓住……但……

還能避開嗎……鍾承止再次拿斬鬼劍撐起身子,另一手伸入衣服內……這個感覺……難道真的……

……

景曲與成淵重下殺手。

成淵今日也帶了佩劍,抽出可見劍身雪銀,比尋常劍都要窄薄但又不似軟劍,令人感覺吹毛刃斷,與景曲的寬厚黑沉的屈刃正成對比。

倆人同時抽劍出擊。兩廂劍氣一側厚重強力,一側輕盈銳利,方圓數丈劍氣狂舞,亂風肆掠。衛書水與本湛大師也隻得遠遠避開。

層層圍堵的人牆片刻間鮮血飛濺,破出一塊開口。

眼前頓然開闊。西湖如鏡,水岸邊鍾承止躺落在地,又正緩慢爬起。

景曲與成淵越過人群,避開了從雷峰塔上射來的亂箭,直往西湖邊跑。但此處離鍾承止依然有十數丈之遙。而落箭就在上空,還有從旁側圍攻擊去的數人。刀劍在其手中,正待揮下。

成淵一邊狂奔,麵色擰得猙獰,帶著無盡恐懼: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