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忍”之忌 7(3 / 3)

郭嵩燾又為他分析:“長毛”絕不能成功,其致命之處是崇拜天帝,迷信《新約》,而以中國數千年的儒教為敵,所到之處毀學呂、砸孔廟、殺懦士,文人學士無一不切齒恨之。連鄉村思民、走卒販夫也不容其毀關廟、焚廟宇。我輩出以衛道爭民心,正可以應天命、順人心、滅洪楊而振國威,正可一展鴻圖,乃天賜大好時機,不可錯過。這樣,郭嵩燾就消除了曾國藩在出不出山的當口所顧慮猶豫的問題。郭嵩燾又向曾國藩介紹湖南巡撫張亮基的殷切相盼及張的愛惜賢才、與人為普及左宗棠的大才可用等情況。

郭嵩燾的一席話打消了曾國藩的重重疑慮,決定應命出山。但又怕在守製時出山,被人譏笑。郭嵩燾說,現在國家正在用人之計,皇帝下令讓回籍的官員就地舉辦團練,已有多人在居喪時期出山辦團練。如若認為尚有不便,由郭嵩燾出麵請曾父出來催促,可上應皇命,下應父命,名正言順。

曾麟書此時正是湘縣的掛名團總,當郭嵩燾陳說讓曾國藩應命出山後,立即表示讚同,麵諭兒子移孝作忠,為朝廷效力。

第二天,太平軍攻陷湖北省城。鹹豐又急旨催促曾國藩等人組織團練,奔往前線,抵抗太平軍。曾國藩安排了家中之事,四個弟弟都要隨哥哥離家參戰,曾國藩隻答應帶曾國葆一人離家,叮囑曾國荃、曾國華先在家守孝,等待時機。於是,再祭母靈,求母親諒他難盡孝道,“墨■出山”,盡忠國家。

(2)撒網滿天

中國古代有一則寓言,說一位年輕人到海邊看垂釣,見一老者不時就有魚上網,一時羨慕不已。老者告訴年青人,這樣看下去,不如回家織個網,就會有魚上鉤了。這就是“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在現代社會,交往是必不可缺少的條件。但結交什麼人,尤其是當自己未發跡之時如何結交關係,就所關匪輕了。

由於曾國藩靠著平時的苦讀及學業上的深厚功底,不僅使他能夠金榜題名,而且在仕途上獲得了超乎常人的升遷。而他的升遷與善交人有直接關係。

曾國藩升遷如此之快,究其原因不外二:

第一,是他自己養之有素。他在翰林期間,向來苦讀積學,用功不懈,曆次考試成績皆很突出,也就是說確實掌握了真才實學。

第二,是他在京期間,把握住了有利的時機,廣泛交際。清代的京城,不僅是政治、經濟中心,而且是文化中心。京都人物淵藪,十三年京官生活,使他結交了許多誌同道合的朋友。他與朋友相互切磋,不僅在學業上有所長進,而且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成為日後曾國藩事業上的幫手。

曾國藩在京師的發跡,就得力於師友穆彰阿相助的機遇。

穆彰阿,字鶴舫,姓郭佳氏,是滿洲旗人,1805年進士。道光時期甚為重用。1828年加任為太子少保,既而被任命為軍機大臣,後又兼任翰林院掌院學士,曆任兵部、戶部尚書。1834年,任協辦大學士,後升太子太保。1836年,穆彰阿擔任上房總師傅、武英殿大學士,負責管理工部。1838年,穆彰阿晉拜為文華殿大學士。後來有人評論他說:“在位二十年,亦愛才,亦不大貪,惟性巧佞,以欺罔蒙蔽為務。”這個說法比較適合他的實際。

道光即位以後,憂慮大權旁落,選擇官員十分謹慎,時時防之。而惟獨與曹振鏞、穆彰阿“有水乳之合”。

曹振鏞性情模棱兩可,善於逢迎諂諛,又最為忌賢妒能。他的做官妙訣是“多磕頭,少說話”。曹振鏞死後,穆彰阿繼之。他最善於窺測道光皇帝的意向,進而施加自己的影響,黨同伐異。鴉片戰爭前,道光皇帝決心查禁鴉片,任命林則徐為欽差大臣,赴廣東禁煙。穆彰阿不讚成林則徐的禁煙愛國行為,當鴉片戰爭爆發,他窺知道光皇帝已改變了禁煙的主意,於是慫恿道光皇帝與英國人妥協和議。遂使道光皇帝罷免林則徐。道光皇帝厭戰,而穆彰阿則順其意,竭力主和。終道光一朝,穆彰阿受寵不衰。穆彰阿自嘉慶以來,典鄉試三次、典會試五次。大凡複試、殿試、朝考、教習庶吉士散館考差、大考翰詹,沒有一年不參與衡文之役的。他的門生、舊吏遍布朝廷內外,知名之士多被他援引,一時人們號稱“穆黨”。

曾國藩戊戌會考得中,總裁即為穆彰阿,於是二人便有了師生之誼,曾國藩抓此機遇遂經常與之往來。由於他勤奮好學,頗有幾分才幹,對穆彰阿經常以求學的身份向其請教,實際是以此接近穆彰阿。因此,他也甚得穆彰阿的器重和賞識,處處得到穆彰阿的關照。1843年曾國藩參加大考翰詹,穆彰阿為部考官。交卷之後,穆彰阿便向曾國藩索要應試賦,曾謄清,親自送往穆府。這一次拜訪似乎成為曾國藩迅速升遷的契機。在此之前,曾國藩的品位一直滯留未動。從此之後,則幾乎是年年升遷,歲歲加銜,五年之內從七品躍為二品。其前後的變化十分明顯。

徐河在《清稗類鈔》中,對曾國藩官運的轉機做過生動描述:一天,曾國藩忽然接到次日召見的諭旨,遂連夜到穆彰阿家暫歇。第二天被帶到皇宮某處,環顧四周,發現並非平日等候召見的地方,無奈白白地等了半天,隻好又回到穆府,準備次日再去。晚上,穆彰阿問曾國藩說:“汝見壁間(白天被帶去的地方)所懸字幅否?”曾國藩答不上來,穆悵然日:“機緣可惜。”躊躇久之,召來自己的仆從對他說:“你立即用銀四百兩交給某內監,囑他將某處壁間字幅秉燭代錄,此金為酬也。”當天夜裏,仆從將太監抄錄的壁間字幅送給穆彰阿。穆彰阿令曾國藩熟記於胸。次日人覲,則皇帝所問皆壁間所懸曆朝聖訓。曾國藩大受賞識,道光帝還諭穆日:“汝言曾某遇事留心,誠然。”從此,曾國藩便是“■■向用矣”。

縱觀曾國藩在京仕途迅速升遷之過程,一是靠自己平時的努力和積累,二是靠機遇。當然沒有穆彰阿的知遇之恩及援引之功,無論他多麼勤奮上進,聰明能幹,要在十年之內,連躍十級,那也隻是天方夜譚。但是如果沒有平時的努力與素養,又怎麼能有穆彰阿的賞識,即使有穆彰阿的賞識,而沒有曾國藩自己的主動策應,又怎麼能使穆彰阿一再舉薦,正如所雲:“機會隻屬於那些學有素養,有所準備的人。”因此曾國藩在注重與人交際的同時,更特別注重平時的自強不息。他說:

“立者,發奮自強,站得住也;達者,辦事圓融,心能得通也。吾九年以來,病戒無恒之弊。看書寫字,從未間斷;選將練兵,亦常留心。此皆自強能立工夫。奏疏公牘,再三斟酌,無一過當之語、自誇之詞。此皆圓融能達工夫。至於怨天本有所不敢,尤人則常不能免。亦皆隨時強製而克去之。”

其目的就是求得養之有素,抓住機會,實現理想。曾國藩“結網術,可謂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