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中國文化之謎 1(1 / 3)

第六章中國文化之謎 1

神龍見首不見尾

古老的東方有一條龍,它的名字就叫中國。

這深情的詞句,使每一個中華兒女都以龍的傳人而自豪。龍,這種神奇的靈物以其變化莫測的形象在中國大地上盤旋飛舞,在天空中噴雲吐雨,在江湖中興風作浪。曆代帝王年年歲歲都要向著無限蒼穹中的幻影頂禮膜拜,一切文學藝術都不斷為它獻上虔誠的祭品。可是,當代世界,誰曾見過一條龍?千古神州,誰又曾目睹過真正的龍?

龍,實在是中國文化最古老的謎之—。

漢代學者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這種描寫,給永遠也見不到龍的人們增加了更多神秘感。

關於龍的起源,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文人學者進行過考證。今天,人們最終得到了一種比較一致的結論:龍起源於原始氏族社會的圖騰崇拜,它是許多種動物圖騰的綜合體。做為一種共同的觀念和意識形態,龍代表著整個中華民族的“圖騰”,它濃縮著、沉積著原始社會晚期到階級社會初期人們強烈的感情、思想、信仰和期望,乃至最後成為中華民族的象征。

既然追溯到了原始社會晚期,問題的答案似乎有了眉目。那末,龍究竟是什麼圖騰?或從哪幾種圖騰中產生的呢?

盤龍圈有的考古學家認為,龍是一種對於爬行動物的原始宗教崇拜的延續和發展,最早的龍就是有角的蛇;另一些考古學家認為,除了龍身可能與蛇有關外,龍首形象的形成,最先可能同豬這種與人類日常生產和生活關係最密切、人們最熟悉的動物有關;也有的同誌指出,龍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蜥蠍,新石器時代一些陶器上有這種動物逼真的浮雕;還有的人則認為,龍身來源於蛇,龍首則來自馬首和牛首;有的民族學家說,最早的龍應該是鱷魚而不是蛇,傳說時代的“豢龍”,就是古代人工馴養的鱷魚;更多的同誌根據今天所見到的“龍”的形象,同意聞一多先生早年的分析:龍是蛇加上各種動物而形成的。它以蛇身為主體,接受了獸類的四隻腳,馬的鬃毛,鬣的尾巴,鹿的角,狗的爪,魚的鱗和須……。

凡此種種,都有一些根據,但包含更多的無疑是推測。

近年采的考古發現,為探索龍的起源提供了一些材料,其中主要有:河南濮陽仰韶文化層中蚌殼擺出的龍;山西襄汾陶寺村龍山文化遺址出土的龍紋陶盤;內蒙古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紅山文化遺址出土的玉龍;河南僵師二裏頭商代以前的龍紋陶片;內蒙古昭烏達盟傲漢旗大甸子商文化出土的龍紋彩陶盆;河南安陽殷墟婦好墓出土的玉龍等等。其中濮陽仰韶文化層中的蚌龍,距今已有6000年左右的曆史了,即產生於原始社會之末、夏王朝誕生之前。由此可見,龍起源於原始社會已確鑿無疑。而今天人們所熟知的龍的形象,大體在漢代就已經形成。在先秦時代,龍經曆了無數次人為的裝飾。根據考古發現,我們似乎有理由確認龍的主體是蛇。在我國新石器時代晚期,以蛇為圖騰的原始氏族遍布黃河中下遊流域和大江南北。蛇是中國古代最普遍的一種動物圖騰,在許多遺址的陶器上都有描繪和刻畫。

我們還看到,中國曆史上流傳著許多美麗動人的神話傳說,處於原始社會晚期的盤古氏、女媧氏及三皇五帝,《山海經》中的共工、相柳、貳負,《竹書紀年》中屬於伏羲氏係統的長龍氏、潛龍氏、屠龍氏、降龍氏、上龍氏、水龍氏、青龍氏、赤龍氏、白龍氏……這一大群人首蛇身或披鱗長角的龍蛇,無不和古老的氏族部落圖騰崇拜有密切聯係。至漢代,大量畫像石、畫像磚和絹帛畫上表現的伏羲女媧交尾圖,有人認為是龍的起源的一種象征。實際上,至春秋時代,或至屈原在《楚辭·天問》中最先描述女媧之前,龍的基本形象已經形成了。傳說中的伏羲女媧可能繼承了龍的某些傳統,但並沒有進一步豐富龍的形象。

迄今為止,關於龍的起源在學術界仍然有許多種意見。眾說紛紜,既難統一,爭論也不容易繼續下去了。現在,人們都寄希望於田野考古新發現。因為,在沒有文獻紀錄的原始社會中,對某種傳說中事物的驗證唯有借助於考古發現來推斷。

夢中的女神風情萬種

龍飛風舞,是典型的代表中華文化的象征。盡管龍和鳳在客觀世界裏根本不存在,它們是先民們幻想的產物,但龍和風卻又確實有著現實的依據。它們是現實中某些形態的升華。那麼,鳳凰的原型是什麼呢?

有的說是鴕鳥,有的說是極樂鳥,有的說是某種早已滅絕的巨鳥。但是,鴕鳥之類,我國沒有,也就很難令人相信它是鳳凰的原型。某種早已滅絕的巨鳥,也語焉不詳,不足為據。另有一種意見為比較多的人接受,認為鳳凰的原型是孔雀,其主要依據是鳳凰和孔雀在形態上比較相似。

但是,最近有人提出鳳凰的原型不是孔雀。理由有二。一、綜觀有關孔雀的資料,沒有一條是來自先秦的,最早記載孔雀的是秦漢典籍。這表明,在先秦時代,黃河流域與長江中下遊,沒有孔雀。否則,活動於那一帶的先秦文人,絕不會不記下珍奇的孔雀一鱗半爪的。隻有當秦漢勢力擴展到盛產孔雀的雲南等地,孔雀才開始輸入長江中下遊、黃河流域,為這些地區的人們所見所聞。於是,在民間文藝裏,在文人著作裏,才有孔雀的出現。這樣,黃河流域的上古人民所創作的鳳凰,當然就不會以他們從未見過、聽過的孔雀為原型。二、從形狀看,兩者也有差別,孔雀最顯著的特點,是長大、華美的尾羽;可鳳凰的尾羽,從原始陶器到今天的工藝品上所表現的形態,絕大多數是修長、雅麗的,並不同於孔雀。盡管孔雀與鳳凰在某些方麵相類似,古人卻極少說鳳凰象孔雀。

既然鳳凰的原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又是什麼呢?於是有人提出,鳳凰的原型主要是雉類(即俗稱的山雞、野雞、錦雞),“鳳凰以雉類為主體,融合了鷹等許多種鳥的典型形象,是以雉類為代表的藝術結晶。”論者提出,鳳凰與雉類在形貌上十分相近,鳳凰的羽毛五彩斑斕:“鳳之象也,五色備舉。”(《說文》)雉類也如此:“豐采毛之美麗兮有五色之名暈。”(《文選·射雉賦》)雉類首如雞,頸如蛇,鳳凰也同樣:“鳳,雞頭,……蛇頸。”(《廣雅》)尤其是鳳凰與雉類的尾羽,均修長而雅麗。戰國時楚國的一幅帛畫描繪有一隻鳳凰,其整個體態宛如雉類。(見《人民文學》1953年第11期)卜辭中的一些象形“鳳”字,也與雉類相近。唯其如此,所以《山海經》:“說有鳥焉,其狀如暈,而五采文,名曰鸞鳥。”(《西山經》)按鸞鳥,一說是鳳凰的別名:“有五采鳥之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山海經·大荒石經》)一說是鳳凰的左右:“鸞鳥者,……鳳凰之佐。”(《後漢書·孝章帝紀》章懷太子注引《瑞應圖》)說法雖不一,但反正是鳳凰織屬。

持這種意見的還認為,上古神話的藝術形象,不僅其形狀如其原型,而且原型的性質往往決定著其藝術形象的性質。鳳凰與雉類的關係正體現了這種情形。雉類善良,無損於人,對人還有許多好處。雉肉是一種佳肴,被視為君王的貴重食品之一,或當作待客的山珍。雉羽是華麗的裝飾品,整隻雉更是贈人的厚重禮物。人們尊雉為吉祥之鳥。雉類的這種票性,為上古人民所看重、所采擷,融化到鳳凰的形象裏,鳳凰遂以祥鳥的姿態出現在人們麵前:“鳳凰……見則天下安寧。”(《山海經·南山經》)鳳凰還有一個很多學者所忽略的特點,那便是異常強大有力。古人描述鳳凰的形態是“其翼若幹”(《荀子·解蔽》引逸詩),“戴盾”(《山海經·海內西經》),“戴蛇、踐蛇,膺有赤蛇”(同上),顯得極其英武。因而,在上古人民的幻想中,鳳凰又是一位強勁有力的保護神,是威猛而大有利於人的火的化身:“鳳凰,火精,生丹穴。”(《引演圖》)人們常祈求鳳凰運用神力,打擊害人的凶神惡煞。鳳凰的這一特性,和雉類密切相關。雄雉勇於搏鬥,頑強果敢,所以武官俠士多喜歡用雉尾飾冠。而且古人還以為雉也是火精:“火離為雉”(《太平禦覽·禽獸部》)。雉類還以良好的兩性關係引起人們的讚賞。雄雉向雌雉求“愛”的情景相當熱烈,如《詩·小雅·小弁》所描述的“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雉類常常偶居,形影不離。因此,古人的愛情詩,常有以雉比興的。與此相關,古代婦人就愛好用雉類作裝飾,有用雉羽飾車輿的;有在衣服上畫雉的;有冠土雕鏤著雉形的;其中寓含著對幸福婚姻的憧憬。這種情況,折射到鳳凰那裏,它便又富有忠於美好愛情的性格了。於是“鳳侶鸞儔”一詞意味著最好的姻緣,“鳳求凰”一語代表著熱烈的求愛。婦女們極其喜愛鳳冠、鳳簪、鳳釵、鳳衣、鳳鞋、鳳鏡之類,都是滿含著對美好愛情的熱望。

論者在提出鳳凰的原型主要是雉類的同時,還指出鳳凰從其它鳥的身上也汲取了一些營養,如鷹類、鴻類;而鸛、鴛、燕等,也可能都向鳳凰貢獻過若幹素材。

鳳凰的原型主要來自於雉類嗎?看來也還不能成為定論。這一問題的解決,還有待於專家學者進一步努力。

尋根尋到帝王家

長久以來,在我國學術界,關於炎帝與神農氏、烈山氏等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的問題,看法極不一致。徐旭生認為炎帝並非神農氏,更不是蚩尤。在《中國古史的傳說時代》一書中,他明確指出神農氏究竟指人,還是指時代,說不清楚。並說“神農一名可以有五個不同的解釋,據《呂氏春秋·夏紀》的說法,它不過是主稼穡的神祗或主農事的官員;據《莊子·盜蹠篇》的說法,它可以為指時代的稱號;據《戰國·秦策》及他書的說法,它可解釋為氏族的名稱;據莊子受學於老龍吉的說法,它又必須為個人的名字。”還說:“到三國時譙周仍以神農與炎帝為二人”,“譙氏的史識優於他的同時人皇甫謐。他在三世時仍能主張神農、炎帝非一人,在當時可謂特識”。徐老不僅同意炎帝與神農決非一人的看法,還進而提出“在農業開始發展的時候,把土神叫做神農也許是此詞最初的意思,此後才用它表明時代,或把農業特別發達的氏族叫作神農”的主張。陳元德等人與上述看法完全相反,認為炎帝係“苗族之酋長,發明農業,而處於神州(中國古時名曰赤縣神州),故又名神農氏。炎帝、神農氏、蚩尤實為一人。”(引自《中國古代哲學史》一書)還有一種較常見的看法,即炎帝、神農氏實為一人。這種看法的主要依據是《史記·五帝本紀》的“諸侯鹹尊軒轅為天子,代神農氏,是為黃帝”以及《淮南子·時則訓》注“赤帝、炎帝,號為神農”等記載。因而,“炎帝神農”稱謂,在文學作品,以及教科書中隨處可見。

其次,圍繞炎帝屬何氏族集團的問題,也有不少爭議。由於人們在炎帝生卒地問題上有分歧,加之其他因素影響,長期以來,炎帝究竟屬何氏族集團,一直是我國學術界爭論的焦點之一。主張炎帝降生陝西寶雞的徐旭生等,認為炎帝是華夏族的一支,徐老說“炎帝民族或部落屬於華夏族,內中有一個氏族叫作少典。它與有氏為互通婚姻的氏族。它的生活區域大約在今甘肅、陝西省交界的黃土高原上或它的附近。從這個氏族分出來兩個重要的氏族:一個住在姬水旁邊,此後得了姬姓,就叫作黃帝氏族;另一個住在薑水旁邊,此後得了薑姓,就叫作炎帝氏族。”對於蒙文通、傅斯年、陳元德等關於炎帝屬南方江漢氏族(即苗蠻集團)的說法,徐老一直持否定態度,並明確指出“這全是受大一統觀念的蔽塞,遂以為有相似的行為就是一個人。其實炎帝絕不是神農,封神書中說的很清楚。”(引自《中國古史的傳說時代》一書)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五帝”說中何以沒有炎帝。根據有關史料介紹,戰國年間,即出現“五帝”的說法並分三種情況。春秋年間處於東方氏族集團的齊、魯學者認為:“五帝”包括黃帝、顓頊、嚳、堯、舜。這個看法多記載在《世本·五帝譜》、《大戴禮·五帝德》和《史記·五帝本紀》之中。二是處於我國西方華夏集團的先秦知識分子,多數認為“五帝”係指黃帝、炎帝、少嗥、太嗥、堯。記載在《易·係辭下》等史料中的這個看法,反映了戰國呂不韋門客的主張。從當時的宗教和政治角度講,崇奉炎、黃帝及少、太皞帝已經盡夠,然而由於當時五行說的興盛,呂氏門徒抱著“帝不足五,使命就不算完成”的決心,結果無舜入帝,形成另一種“五帝說”,這樣,炎帝有幸進入五帝之列。再一種情況就是《帝王世紀》中主張的,“五帝”即少昊、顓頊(高陽)、高幸、堯、舜。在這三種說法中,炎帝隻在西方華夏集團知識分子筆下出現一次。司馬遷寫《史記》時,在《五帝本紀》中曾數次提及炎帝,說“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並指出黃帝“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誌”。似乎司馬遷對炎帝的情況是清楚的,然而不知何故,《史記》中的五帝偏偏不包括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