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綰絕望地蹲在雪地裏,低著頭,隻為了掩飾自己在流淚的事實。
許久,她模糊的視線裏又出現一又靴子,她仰頭,正是彥旗。
“周撫是愛你的,巧的是……朕也愛你,所以他隻能把你讓出來。”
彥旗是天子,她是平民,若是逆旨,便是九死一生。並不是她完全不能接受他,隻是三宮六院,著實不是她所想要。
她隻願與自己愛的人攜手執老到白頭。
於是,她很坦然地選擇逃婚。不知是暗地裏有人幫忙,還是原本神功蓋世,一路向北,通通甩掉那些追兵。
她必須學會放棄,同時也學會了逃避。
九江映紅瓦,瓦上一輪月,江中一片景。
按照一路向北的逃亡路線,十日後,出了這座城,便是匈奴與晉國的交界,彥旗想將她鎖在金絲籠,如今她偏要奔向大草原。
按照一路向北的逃亡路線,十日後,出了這座城,便是匈奴與晉國的交界,彥旗你想將我鎖在金絲籠,如今我偏要奔向大草原。
這時,草原上籠罩著金色的寂靜,遠處山巒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邊牛乳般潔白的雲朵,也變得火焰一般鮮紅,草浪平息了,牧歸的牛羊群從遠方草原走來;隻有那些夜間也不回返的駱駝群,還在柳林附近的湖邊上遊蕩著,整個大草原一副安寧的樣子。
遠處一列騎隊急馳聘來,劃破這難得的寧靜時刻,原野上的牛羊也因此散開,直到那隊騎隊越來越近她才覺悟是否要回避。
似乎已經來不及,那馬匹上的男人快速地繃緊了弓,箭在玄上不得不發。下一秒,那箭直搗她眉心。
刹那……她腦子一片空白,往昔身手敏捷的她卻無法躲開他那快速地箭,眼見必死無疑,唯有輕閉雙眸。
“叮當……”一聲清脆折箭聲從她耳際擦過,待她啟開雙眼時,眼前是挺拔的身影,一襲血紅色的彩編衣袍,華麗並且做工極為精細,頭上是以紅色寶石鑲嵌而成的發冠束起,更讓人訝然的不僅是他那不凡的裝扮,還有那雙如勾人魂魄的眸子,呈淡紫色。
他不是中原人。
隻有少數的民族才會生出這樣妖惑的眼睛,也隻有這雙眸子能夠吸納世間魂魄。
“姑娘沒事吧!”
直到他的問話才把荀綰從那雙眸子的神遊中喚了回來,恍惚覺得自己失態,故做矜持,連連擺擺手。
“沒……沒事,謝謝你。”
男人淺笑,“姑娘沒事就好,我那弟弟箭術練得不精,剛才準備獵殺的羊正巧在你身後……”
她轉身望去,果不其然,離我幾米不遠的地方有一隻正在啃草的羊。‘箭術不精’,我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想這也叫‘箭術不精’,方才那箭可是快、準、狠地直搗她眉心來著。
“我看姑娘不像本地人,還是請速速離開吧!”
她欲言欲止,其實真不知道如何啟口,若承認我是中原人,他們該如何對待?戰亂年代,慕容氏虎視眈眈且不說,這也是匈奴的邊界,他們對中原人士恨之入骨,豈又能容得下我?
於是誇下海口,“我來自長白山,無國無派,無親無友,四海為家。”
“長白山在何處?”
許是她的演技不差,他竟相信了。
此時,已是傍晚,天邊的彩霞映紅了江麵,楊柳樹也垂老許多。連日連夜的勞累奔波,已兩天滴水未進,恰縫此時,眼前一片黑。
初醒時,感覺天轉地旋,卻被一道身影擋住大片光陰,而她竟身處輕蔓帳篷間。
“姑娘,你醒了。”
是他,是那個替她擋箭的男人。
“嗯,謝謝你救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欲起身走人,他卻輕問:“啊撫是誰?”她愣了一愣,“隻是一個重要的朋友。”
“聽說中原王宮逃出一位嬪妃,一位叫周撫的將軍正在下搜尋令。”他說得風輕雲淡,仿佛是在問‘吃了麼’。而她卻是心驚肉跳。
“姑娘這麼緊張做什麼?隻是你方才昏迷時一直念叨‘啊撫’,才好奇地問問罷了。”
荀綰幹笑兩聲,實在不想再和他搭話,剛逃出狼窩,可不想再進入虎穴。
“在下叫慕容紫榕,別人都叫我慕容四少。”
果不其然,他是慕容家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彥旗要找的人,定然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想到此,腳底開始不由往外移。
“慕容四少,謝謝你今日收留,我也該走了。”
他淺笑不語,倒了杯茶,悠閑自在地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