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青皺眉,回身看了一眼齊文薑,發現她隻是驚慌,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他奪過木杖壓低了聲音:“阿汜,我們先回去,這姑娘是我的客人。”
“她……”阿汜還要說什麼,卻全身一緊,原來他的脈門被劄青扣了住,疼得他說不出話。
劄青扔掉木杖,將竹椅推進屋子,安頓好阿汜之後他才重新出門去找剛剛的姑娘。月光下,齊文薑站在院門外,一手倚著門,正擔憂地向自己看過來。劄青笑了一下,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一有動靜就要逃跑呢。
文薑看到劄青出來,不自覺鬆了口氣,待他走近了才輕聲問:“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對我那麼凶?”
劄青見她神情委屈,天然憨態毫無心機,頓時疑慮全消,解釋道:“阿汜的父母當年被齊國遊盜殺害,他自己也受了傷,所以到現在都仇視齊國人。”這話,也不算欺騙她。
文薑聽了隻覺得這人真是可憐,不僅父親母親全都亡故,連自己也失去了雙腿無法行走,日日獨居,不知平日裏要回念多少傷慟之事。她向小屋看去,不自主地歎息。
劄青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來時已經打算好如果阿汜的身份一旦被她得知,他便下手了結她性命。此時見事情並未暴露,她還為阿汜哀傷,不覺心中一陣輕鬆。
“嚇著你了吧。”他柔和道,看她一身衣裙盡是泥漬,自己跟蹤的那一片滑痕果然是她的,真是倒黴的小姑娘。
文薑搖頭:“無妨的,是我不好,他平日不知有多仇恨齊國的人,我還對他說我是齊國人。不過,他這樣一直下去很不好,這裏也沒人陪他。”她看了看四周空曠的山穀。
劄青沒想到這姑娘的心竟然如此善良透明,心中生出許多好感,“你有沒有傷到?”
文薑這才想到劄青是來尋找自己的,連忙說:“我沒事,我們現在可以回去嗎?”
劄青看了看月亮,今夜滿月,月光比平常都亮:“能走,但你,沒關係嗎?”文薑看上去可並不好,除去衣衫,小臉上還有幾道泥汙,左手一直抓著裙子,裙子裏包裹的應該就是草藥。
“沒關係,我能回去。”文薑回答。
劄青笑這小姑娘逞強,“芨草給我吧。”說著展開了腰間係著的藥囊。
文薑把芨草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遞給他,直到看到草藥放進了藥囊她才輕鬆笑問:“你怎麼知道我采的是芨草?你聞到味道了?”
劄青笑:“因為你走的這條路隻有芨草,翻白草還要繼續向前走,跨過這片山穀才有。”
“翻白草?這裏就有翻白草?”文薑驚喜,“那我們去采翻白草,夜晚開花時候最好了。真是太好了!”
“又不回去了?”劄青忍不住笑她。
“不回去,我們快走吧。”一想到晏周的病很快就能治好,文薑覺得身上又充滿了力量。現在身邊還有劄青,采藥就更容易了。
“也好,跟我走吧。如果你的藥方有用,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劄青當先向北走去,兩人很快離開了山穀中的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