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千秋大夢,才辭星漢下神州 法會(1 / 3)

她們時間把握得不錯, 穿戴好沒一刻, 就有婆子來請, “夫人請少夫人過我聞堂聽法。”

王徽倒是有點意外, 她本來以為蘇氏會等講法結束, 直接把她叫過去, 隻待國師說她中了邪不幹淨, 而後在眾人麵前好好羞辱她一番。

——當然,在別人眼裏是不是隻有王徽一人丟臉,那就不好說了。

按照慣例, 王徽就留了姚黃和趙粉看家,隻帶了魏紫一人,跟那婆子往外走。

“……人到了不少, 顯赫些的有那廖禦史的夫人、寧海侯夫人和姑娘、顯國公夫人, 還有叢相爺的家眷,”那婆子就絮絮地跟她交代, “都已在我聞堂落座, 有位詹事府府丞太太, 是個口舌厲害的, 夫人不太好, 去內室敷了兩回涼帕子, 隻怕少夫人去了也要擔待些……”

王徽就看她一眼,微笑問,“不知嬤嬤是……”

那婆子忙笑道:“老奴姓史, 趙婆子的娘親是我姑母, 您身邊的趙粉姑娘該喚我聲表姨。”

原來是趙婆子的姻親,多半也是受了趙婆子之意過來幫她的,難怪話裏話外都在提點。

王徽恍然點頭,又讓魏紫從腰裏拿了散碎銀子塞給她,“……算是趙粉孝敬嬤嬤的。”

史婆子暗自掂掂銀子份量,笑眯了眼,腳下步子就慢了些,左右看看,低聲道:“夫人本想等著講完了法,再叫您過去,可那府丞太太問怎麼不見您,夫人說您昨夜研讀佛經,早上起得遲了些,府丞太太便說待會您到了,要罰您講些個有意思的佛理故事來聽。”

王徽看她一眼,眼睛轉了轉,微笑,“母親是抬舉我呢。”

如此重要之事,給了錢她才說出來,若不給錢,是不是就不說了?或是等到了地方才說?

不過她並未動聲色,依舊帶著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史婆子說話。

史婆子也沒再拿喬,繼續分說來客之事。

不一時,幾人就來到了我聞堂宴息廳,史婆子正要引王徽主仆進去,王徽卻停住了腳步,低聲囑咐魏紫幾句,魏紫就點點頭,朝後門跑過去。

“魏紫姑娘這是……”史婆子就問。

王徽也不說話,隻是微笑著瞅她。

仗著嘴裏有消息,走一路就拿捏了一路也倒罷了,卻連她指使自己丫鬟辦事也要過問,趙婆子遣這樣的人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史婆子也覺得自己有點過頭,訕笑一聲,“少夫人,您這邊請。”

門口丫鬟打起簾子,“少夫人來啦。”

廳內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徽身上。

“來啦?”蘇氏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招呼一聲。

王徽笑吟吟走進去,先給蘇氏行了禮,道聲“母親”,而後向眾人團團一福,“我來遲了,給各位太太奶奶們賠個不是,沒耽誤講法吧?”

她笑容和煦,話說得爽利又風趣,與傳聞中畏縮忸怩、拿不上台麵的樣子全然不同。

就有人各自對視,暗暗驚訝。不過在座的多是高門女眷,便算平日私底下拿定國公府做笑話,麵上也不會顯出來,就紛紛笑著表示無事。

王徽又跟她們謙讓了一番,就在蘇氏左手邊坐了下來。

趙婆子一直立在蘇氏身邊,期間給王徽打了幾個眼色,王徽卻並未理睬。

見過幾個小輩,王徽送出去些見麵禮之後,蘇氏就催白露,“去看看前麵布置妥當了沒有?國師可到了?何時能開始講法?”

白露腳下生風地去了。

王徽就有點意外,忍不住看了蘇氏一眼。

就原主的記憶來看,這種人多的場合,正是蘇氏喜歡用來羞辱原主的絕佳機會,她本以為史婆子說的什麼“罰她講個佛理故事”,多半也是蘇氏在推波助瀾,明知兒媳不學無術,還讓她講故事,這肯定是會出醜的。

但現在看來……這位定國公夫人竟絕口不提此事,反倒是一直惦記著法會,大有趕緊去聽法然後把這事抹和過去的意思。

倒是奇了。

白露還沒回來,魏紫卻悄悄從後門摸了進來,站到王徽身後,低聲道:“婢子都打聽清楚了,坐在右手邊末位的那個,穿寶藍撒花織金襖子的,就是詹事府府丞太太,今兒能進府聽法,乃是走了叢相爺夫人的門路,就是右手邊第二位,穿丁香紫寶瓶紋妝花褙子的。”

王徽點頭,心下了然,詹事府雖是“太子家人”,但也有尊卑之分。詹事大人乃是正三品大員,深受太子器重,但府丞不過是個從六品小官,比她娘家爹還矮了半品,定國公府雖然不堪,這等芝麻京官也是看不上的,不至於還巴巴地給他們家下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