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參軍(2 / 3)

洗去一身血汙征塵,換上新衣服,幾個人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在營帳外頭會合了,就有兵士過來請他們去主帳赴宴。

“我們幾個也有份?不是隻有主子嗎?”朱癸就指住自己鼻子。

“幾位已經是咱們大營裏的英雄了,自然人人有份。”那兵士微笑著說。

“行了,別囉嗦了,收拾收拾趕緊往那邊去吧,”王徽就拍拍手,又囑咐幾句,“到時嘴巴閉緊點,喝酒吃肉就行了,除非問到你們,否則不許多話,知道嗎?”

沉穩些的就拱手應下,另幾個皮猴則嬉皮笑臉你推我我搡你,十分歡喜雀躍。

頭回上戰場,就人人都殺敵過百,最後還打了勝仗,帶了這麼多戰利品回來,雖是慘勝,卻絲毫不能磨滅這些年輕姑娘小夥心裏的興奮之情。

……到底都還是孩子啊。

王徽幾乎是慈祥地看著他們,眼睛裏的笑意滿得都要溢出來了。

曹鳴站在一旁,看著這些人笑成一團,忽然從心底裏升起一股慌張的情緒來,總覺得自己始終無法融進去,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上官,我……”他湊到王徽身邊,張口說了幾個字,卻又不知該往下接什麼。

王徽心情很好,轉過身看他一眼,歎口氣,也就沒有繼續拿捏,隻笑了笑道:“伯煜,你什麼都不必再說,我心裏曉得你的意思。”

曹鳴張張嘴,神色幾經變幻,期期艾艾吐出一句,“上、上官……我——屬下當時是真沒想太多,隻……隻是覺得那等情勢,實難獲勝……”

王徽慢慢地就笑開了,伸手拍拍他肩膀,笑容誠懇,“伯煜,你我相識不久,你有種種顧慮,那也是人之常情,不像那幾個憨的傻的,”她回手指了指不遠處,姚黃雲綠等人正鬧成一團,“……便是我讓他們往油鍋裏跳,他們也能眼都不眨地就跳下去。”

說這話時,她的笑容裏就添了幾分真切的溫暖,語氣微帶寵溺。

曹鳴看著,心底深處忽然就泛起一絲微妙的羨慕。

“隻是,”她回過頭來直視曹鳴,眼神裏帶了幾分鄭重,“我王徽從不會說大話,更不會無端帶累身邊之人一道送死,一場征戰,我若無八|九分把握,是絕對不會斷言勝敗的。”

“同為袍澤,來日方長,總能慢慢相處下去,”她語氣頗為輕鬆,“時日久了,伯煜心中自會對我更加信任幾分,對不對?”

曹鳴心中震動,定定凝視她一陣,低聲道:“是。”

比之平日的圓滑,他此時的語氣裏倒多了幾分真誠。

王徽卻又麵色一肅,“然而戰場情勢瞬息萬變,時機稍縱即逝,我一向以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若是再有戰事,我發了什麼號令,伯煜心中若有疑惑,也請押後再談……今日之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

曹鳴聽她語氣嚴肅起來,眼神有些逼人,尚在咂摸那句“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一時沒回過神,下意識就單膝跪了下去,脫口道:“是,末將遵命!”

一套動作做完,自己倒是呆住了,旁邊笑鬧的幾人也靜了一些,朝這邊看過來,神情各異。

“伯煜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王徽就笑著扶他起來,又道,“好了,時辰晚了,得快點走了,莫教將軍他們等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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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裏隻坐了寥寥數人,張之渙和隋諸自然在座,另還有兩三位副將,以及張之渙手下的兩個幕僚。

眾人各自行禮,就分了尊卑入座。

曹鳴本為把總,如今雖然明麵上辭了軍職重做小兵,但畢竟還是張之渙身邊的近人,若要坐到王徽等人上首,那也無可厚非。

然而他隻是垂著頭行過禮,就靜靜去了最下首的位置坐了,竟比最晚入隊的王鳶朱癸還要靠邊,一副敬陪末座的架勢。

王徽笑容不改,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