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軍法(3 / 3)

卻忽聽台上叫了一聲,“胡勇何在?”

那是胡老六的大名。

“小人在!”胡老六大聲答應一句,跨出隊列,小跑到了前頭。

王徽就和顏悅色道:“這七個人你可認識?知道住在哪處營帳不曾?若是知道,就煩你領幾個弟兄,去把他們押過來。”

胡老六麵對心中英雄,顯然十分激動,連連點頭,“知道的,知道的,雖然不熟,但也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小人這便領人過去!”

說罷就招呼了手下幾個人一道走開,李大栓也跟了過去。

不多時,那七個人就被綁了過來,身上衣衫尚未穿戴齊整,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顯然是從被窩裏直接拽出來的。

胡老六把人一把搡到地上,啐了一口,見那人兀自掙紮,又一個手刀劈過去,喝道:“老實點,跪好了!”

王徽就一揮手,朱癸幾個就拖來五張長凳,把那十七人中排得靠前的五人先綁了上去。

而後濮陽荑、魏紫、姚黃、白蕖、朱癸這五個功夫最好的,就各執了一根軍棍,劈裏啪啦開始揍將起來。

他們一麵揍著,王徽就緩緩開口,“……毋須慌張,軍棍意在懲戒,而非殺傷,我這幾個部下手底都有分寸,由他們行刑,你們就隻會受些皮肉傷,將養月餘也就好了,不會傷筋動骨。”

此言一出,不論是正在挨打的,還是等著挨打的,都長長舒了口氣,雖然棍子打在身上還是很痛,卻到底沒了後顧之憂。

一時各人心中就不免生出些微妙的感覺來,好像這位上官……也沒有想象中那般惡毒狠辣呀?

但即便如此,軍棍沉重,濮陽荑等人雖不會傷到他們,卻意在懲處,手底下打得就分外好看,不過五十來棍下去,各人身上就見了紅。

這些兵個個皮糙肉厚的,本來都緊咬牙關強忍著不叫,可後來實在是捱不住,就紛紛慘叫了起來。

校場上所有兵士就這樣靜靜聽著他們慘嚎,心中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十七個人的杖刑很快結束,王徽早就吩咐了軍醫在旁待命,一看人扶下來了,就趕忙囑咐人抬去帳子裏用藥醫治。

王徽就轉頭看向另外跪著的七個人。

他們尚不知出了何事,隻道自己過了卯,恐怕也是要挨一頓打的,隻是這點疼痛誰還捱不過?一個個臉上不免就現了輕鬆之色。

王徽就笑了,手一揮,五個部下就拔出腰裏懸著的馬刀,走過去手起刀落,五個人頭骨碌碌滾到了地上,一腔熱血噴出,在地上濺了老遠,染紅了他們的衣甲,甚至有幾滴還噴到了最近的兵士臉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下驚住了。

剩下那兩人一時呆若木雞,一個愣在當地,隻是胯|下一陣濕熱騷臭,竟是嚇出了尿。

另一個猛然反應過來,驚恐至極,顧不得上半身還五花大綁著,整個人啪一聲摔在地上,像海豹一般往一邊蠕動,一麵爬一麵大叫:“不!你不能殺我!我姓孔!孔副將是我族叔——”

李大栓聽到自己前任上官的名字,不由凝神看過去一眼,發現那人確是有幾分麵熟。

王徽掃他一眼,淡淡道:“鼓響三通而未到,便是張將軍親至,也救不了你。”

濮陽荑和姚黃上前一步,一人一刀,兩個人頭雙雙落地。

彼時朝陽已從東方升起,天色卻尚未大亮,金紅色的陽光刺破晨霧,斜斜照過來,映著地上那一灘灘鮮血,折射出殷紅的光芒。

七顆人頭滾落在地,有些麵朝黃土,有些麵朝青天,其中五個表情安祥,後來的這兩個卻是驚懼已極。

當真是如血殘陽。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所有兵士鼻間,他們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甚至眼神都不敢亂動了。

“把屍首和腦袋抬走,”王徽吩咐,“找行殮處縫起來,再上報有司申領撫恤,下發各自家屬,言明死因。”

兵士被軍法處死,家屬是可以拿到補償的,然而到底犯了那條大律、因何而死,卻也要據實以告。

在鹿鄴這樣家家都有兵丁的城鎮,哪家若是出了因軍法而死的犯兵,那以後的日子裏,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