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渡河(1 / 3)

斡難河水麵雖然寬闊, 浪勢卻並不洶湧, 大草原上本就少雨, 眼下正值四月中旬, 更非汛期, 據說上遊寒冷的地方, 有些河段還結著冰。

到了渥蘭朵渡口這一段已是中遊, 雖不至於結冰,到底水淺,王徽遣了幾個水性好的兵士遊到河心, 發現水才沒至胸口。

這樣就好辦很多了。

王徽正望著河水沉吟,卻忽聞背後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 卻是濮陽荑策馬登上了小坡。

“主子, 飯已熱好了,”濮陽荑拱了拱手, “不如先回營墊墊肚子?”

王徽卻不答話, 隻微笑招手, “子絮, 你來。”

濮陽荑就控著馬往前走了幾步, 站在王徽身後一步的位置上。

兩騎並轡而立, 塞上的風攜著草原特有的味道吹來,拂動馬頸上的鬃毛,還有她們身上戎裝的長纓和腰間垂下的劍穗。

“那邊就是金察部的營區, ”王徽就遙遙指向河對岸, “可有什麼想法?”

濮陽荑右手在額上搭個涼棚,極目望去,但見遠處草天相接,整個聚居地開闊而顯眼,背靠一座隆起的小山丘,白色的氈房在綠草之上星羅棋布,有幾柱炊煙嫋嫋升起,稍遠的地方則是螞蟻般的牛羊。

“這……是不是太開闊了些?”濮陽荑就皺了眉,轉頭看向王徽,“都盡收眼底了,半點遮蔽之物也沒有。”

“草原便是這個樣子了,”王徽好整以暇地笑道,“此地軍民混雜,有戰馬也有牛羊,與其說是大營,倒不如說是聚居之地,又在大漠深處,從不曾挨過打,自然不會特意做什麼防備。”

說白了就是除了內戰之外,本土從未有過戰事,一般都是出去侵略別人,從沒嚐過被侵略的滋味。

濮陽荑眉頭卻還是沒有鬆開。

“話是這麼說,但是主子打算如何取勝?”她回頭看向對岸,做了個手勢,“雖說敵明我暗,但也畢竟敵眾我寡,屬下過眼這麼一打量,那哈那包就有三千餘個,便算一個裏頭隻住三個人,這也是近萬之眾,若是貿貿然就攻過去……”

“金察部人人悍勇,除了不曉事的娃娃,婦孺皆可上馬殺敵,若是冒冒失失就衝過去,此處地勢這樣開闊,最利於韃子馬背上作戰,又沒有邊牆要塞可以拒守,人數相差如此懸殊,基本上就是必敗的局麵,對不對?”王徽微笑著接口。

“……正是。”濮陽荑艱難地點了點頭。

王徽就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傻姑娘,跟著你主子也混了快三年了,可曾見過我做那等蠢事?”

濮陽荑臉頰泛紅,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憂心忡忡,“並非屬下妄自揣測主上,隻是屬下愚鈍,實在看不出這其中勝算所在……”

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對岸一望無際的草原,麵色更加凝重,“咱們在這邊,離得遠,敵軍固然察覺不到,然而咱們總得過河,那時候可就離得近了,便算是趁夜渡河快攻,然而這樣寬的河麵,縱使水不深,渡過去之後,兵士馬匹也必定十分疲憊,總得休息一晚才能緩過來……到時我等又埋伏在何處?隻怕天一亮就要被人發現啊!”

王徽笑而不語,隻道:“再仔細看看對麵的地形,勝券就隱藏在其中,你的問題也可一並解答……憑你的心計,我不信你瞧不出來。”

濮陽荑就皺緊了眉頭朝那邊望過去,從草原到山丘,從哈那到牛羊,甚至那一柱柱黃色的炊煙都不曾放過。

看了整整一圈,她的臉色漸漸變了,伸手指定了一處所在,急急問道:“主子——莫不是想要紮營在那裏?”

“……孺子可教。”王徽不住點頭,笑得十分讚賞。

濮陽荑好像是有點難以置信,又轉頭朝那個方向仔細看了一會,忽然像是明悟了什麼,恍然點頭,而後回頭看向王徽,表情裏帶了幾分敬畏。